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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析大略地看那个男人一眼,“快成死鱼了。”
“兰析。”卫非笑咪咪地朝他招招手。
“为何我得救他?”他干嘛要救这个已经一脚踏进黄泉的陌生人?
“你说,他这手臂能不能复原?”遭人拒绝的卫非不但不觉受挫,还依旧带笑地向他请教。
“我肯救的话,这条手臂会比断了之前还好用。”就算是整条手臂都断了他也有办法接回来,何况这还只是碎骨废臂的伤。他保证能让这个人的手臂在复原之後,比受伤以前更灵活。
“你救不救?”卫非客气地请他帮忙。
兰析不赏脸,“不救。”
“不救的话,你会少了一个即将成为志同道合的好友。”难得他费功夫地捞一个人回来,如果不救,岂不是浪费?
兰析清俊的脸庞写满不屑,“我会和这半死不活的死鱼成为好友?”
“本算仙若算得不灵,你可以来砸我的招牌。”卫非环着胸,笑得很有把握。
“我就砸给你看!”他就不信卫非每次都说得那麽准,他一定要坏卫非神算的招牌一次。
“你可知道他的来历?”生得俊朗非凡,又带寻常人难有之贵气的卫非,指着地上就快死的男人问。
“谁像你一样什麽都知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成天算来算去,而且必准必灵,事事皆知。
卫非慢条斯理地再指点,“天下第一名剑在他身上。”
兰析的眼光恍然一变,终於专心的打量那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落霞剑?”要命,这个男人居然有那一把该死的剑!
“他就是我要找的第二个人。”卫非快乐地望着犹在昏迷的男子。
“就是他?”兰析从认识卫非以来,就知道他一直在我四个拥有旷世兵器的人,头一个倒楣被找到的人,就是拥有后莽弓的他。而这个拥有落霞剑的人,却好死不死的从天上掉下来,自动掉到卫非的手上?
卫非点着头,“找到你和他之後,就只剩另外等着我的两个了。不过在我找齐你们四人之前,他得活着。”
兰析满心不乎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非要我救他不可?”
“当然,我怎会我死人做朋友?”不活着怎麽做朋友?他可还没有通灵的本事。
“我就偏要让你失望,本大爷──不救!”兰析仰高了下巴,等着看卫非何时会拉下笑脸来求他。
卫非耸耸肩,“往後这小子会往你危难时回报,不救他的话……有天你可能会变成死鱼。”
“就算你说的会成真,我说不救就是不敬,你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兰析才不管他这个神算用什麽预言来警告,就是要见死不救。
卫非不予置评地笑了笑,弯下身问着已经从昏迷中清醒的男子,“落霞剑剑主盖聂?”
不知自己为何没死的盖聂脑中昏茫茫的,一张开眼就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正确的叫出他的名,他防备地想动,可是受创的身子却不与他配合。
兰析又瞥了盖聂一眼,“卫非,他身中剧毒活不久了,你要与他套交情,最好长话短说。”
卫非在盖聂的面前蹲下,以修长的手指着他的眼,“你的双眼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做一件事。”
躺在大石上的盖聂,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集中意识在这个看得出他心底意愿的男人身上。
“想活下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卫非朝他伸出一指,先和他谈起交换条件。
盖聂想也不想就点头,然後静候下文。
卫非徐徐一笑,“五年之内,不许报仇雪恨。”
报仇两字,让盖聂瞬时想起坠崖前所发生的一切。五年?他哪等得到五年!等他伤势一好,他要马上奔赴梵家,报他九宫门的血海深仇,并去找将他的心撕成碎片的女人。是她教会他怎麽恨,他就让她知道他的恨是什麽!
“五年。”卫非不将他的恨意看在眼,重申道。
身上的伤处与心底的伤处让盖聂差点痛晕过去,卫非伸出一掌按在他的心脉上,绵厚的内力输入他的沐内之後,又让他稍稍回神。
“你必须等五年。”卫非收回掌,再度说出不容更改的沲件。
盖聂望着他看似无害的笑意,始终想不通他为什麽要等五年的时间。但他也大概知道身上的毒和伤再不治就来不及了,如果死了,不要说报仇,他连雪恨的机会也没有。
盖聂朝他重重一点头表示承诺,转眼间又昏了过去。
“兰析,现在就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和阎王抢人。”谈好了条件,卫非心情甚好奇Qīsuū。сom书地对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兰析笑着。
兰析很有个性地转过头,“不救。”
“你把这小子救活後,用不着多久,他会怕我入骨。”卫非抚着下巴,唇边还是带着笑。
“喔?”这个叫盖聂的人会怕他?兰析听了这种引诱,兴玫勃勃地把头转回来。
卫非明声笑道:“他和另外两个人,未来都会跟你一样非常後悔认识了我。”
“我马上救他。”
第三章
盖聂真的非常後悔认识了卫非,并且恨他入骨。
五年前被卫非和神医蔺析所救後,他无一日不和其他同样倒楣被找到的两人这般後悔着。
为什麽他会遇上卫非?早知道认识了卫非後会有今日,他当初就不要点头,让卫非叫兰析来救他。
卫非在找齐了他和蔺析,以及另外两个也拥有旷世兵器的乐毅和朝歇後,就将他们四人集结在一起,要他们陪着他当黑白两道皆要追杀的对象。
会被追杀,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们所做过的坏事可多了,杀官杀盗、抢库银、夺山寨、黑吃黑……林林总总的数下来,他们犯过的案子不下百件,江湖道上的兄弟们都想除掉他们以维持江湖道义和正轨,可是想来除掉他们的江湖人士,对上他们後死的死、逃的阌,不出多久,他们五个人就登上了江湖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杀手黑名单,还给他们安上无字辈的名号,叫他们什麽无影夫朝歌、无形士乐毅、无音者盖聂、无常君蔺析、无相神卫非。
针对他们每人的阖殊才能。卫非很知道怎麽知人善任,他们每一个人全被卫非利用过;在他们五人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後,卫非就叫他们分散各处,装作互不相识往来,要求他们每个月必在京城城南的丧神出聚会一回,而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以利作案。
以他的例子来说,他天生就手巧能解百锁外号神偷,卫非便三不五时的派他去官府的库银重地,叫他把头的官银搬得乾乾净净,并要他们四人捧着抢偷来的银两随处布施,害他们四个原本清清白白的武林高手,没多久就成了六扇门神捕左断欲除之而後快的头号目标。
他盖聂正直的人格和良好的名声,早跟其他不幸的夥伴一样,被卫非破坏得一乾二净。起初他不明白为什麽其他的人也像他一样听卫非的话,一个一个追问过後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个人统统被卫非救过命,而且每个人的头脑都斗不过老摆着笑脸的卫非,最呕的是,武功还皆在他之下,只好不甘不愿地陪他四处兴风作浪当钦命要犯,然後让神捕左断一直追在後头,誓言要逮他们归案砍头。
而最近最让他痛恨的一件事,就是怕从钦命要犯的身分再降一级,沦落到刺客一职。
数月前他们五人在丧神出聚会时被左断一网打尽,皆被关进了天牢等着斩首;但在被斩首之前,却冒出了一个自称是左断妹子左容容的女人,她不但将他们从天牢中教走,还在他们身上各下了不同的毒供她使唤。由於他们每个月底得吃她研制的解药,因此她要杀谁,他们就得听话地照办。而他们会成为刺客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卫非第一个答应了左容容的威胁,接着将他们统统拖下水。
他虽气卫非使他受制於一个女人,但作为刺客不过只是替他这个杀手再加个名称罢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杀过多少人,因为他早已不是落崖之前的那个盖聂。
他不再是那个外表冷漠、内心温柔的男子,他那颗曾经只为一个女子暖暖跳动的心,已经在五年前坠下万丈深渊。他变得不信任、鄙视、仇恨女人,在下手杀该杀的女人时,甚至不会眨一下眼。会让他如此改变的就是恨,当年梵瑟告诉他忘了她的方法就是恨,他是照她的话,用恨来抚平那时令他生不如死的创痛。可是一旦有了恨後,却更令他无法忘记她。
他日思夜念的,不是与梵瑟的往日情爱,而是她和梵氏三兄弟对他及九宫门所做过的事。随着恨意一日日加深,他想报仇雪恨的意念也日益强烈,恨不得早些回到他当年离开的地方,将他的恨意在那做个了结。
这日,在六扇门地底的石造秘密居所,六座大院前的凉亭,难得地坐齐了六个人。
凉亭五个无字辈的男人,在左容容开口说了一句话後,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静默不言,凉亭的气温变得好冷。
卫非首先清清嗓子,打破亭子快冷死人的沉默。
“左家妹子。”他撑着下颚徐散地再问一次,“你方才说……你这次要杀郎州司马?”
“对。”左容容赛仙的脸上笑意盈盈。
凉亭立刻掀起大地震。
“敏感话题。”神医蔺析冷静地搁下手中的茶碗,把椅子拉离桌边远远地。
“敏感人物。”力大无穷的乐毅单手举起石椅,也撤离不安全的桌边坐到兰析身旁。
“敏感风水。”超级迷信的朝歌咽了咽口水,忙着和有共识的同伴一起换地方坐。
坐在原地未动的盖聂一脸阴沉,按紧了喀喀作响的拳头,抬起首,眼神异常明亮地望着左容容。
“我去。”
左容容秀眉轻挑,“哟,你会主动?”最最讨厌被女人命令的他,居然会自动自发地接她的任务?
“姓梵的人,只能死在我手上。”天底下除了他,谁都不许杀梵氏的人,这个任务,只有他才有资格接。
“那就有劳你了。”左容容领首婉笑,水眸带有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坐在左容容身旁的卫非偏头看她,“左家妹子,你指定的梵孤鸿据说已重病多年,就快乘黄鹤飞往西方极乐。不过是一个重病的高官,这也好让你派人去刺杀?”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笑着摇首,刻意把眼神转至盖聂身上,“我要的不是郎州司马的项上人头。”
“愈来愈敏感了。”蔺析审视盖聂的冰霜表情一会儿,连椅子也不坐了,撤退到亭子旁的栏杆上。
“坐过去一点。”朝歌跟他一同坐在栏杆上抢位子。
“不要挤啦!”块头较大的乐毅与他们两个挤坐在栏杆,忍不住嚷嚷。
左容容在盖聂的眼神下,不疾不徐地公布她真正的目标,“我要的是郎州司马子嗣的三颗人头。”
盖聂冷冷的出声,“你少算了一颗。”
“哦?”左容容倒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梵孤鸿还有一女。”梵孤鸿的孩子,还有一个叫梵瑟的女人!
她轻耸香肩,“我不要她的性命。”那一个女人,她开始就没把她给算在内。
“她也姓梵。”盖聂握破了水杯,低寒的音调让亭子的气温更下降几度。
左容容淡笑地睨着他,“你听清楚,我说我要三颗人头,别指望我会让你讨价或更改命令。”是他没听清楚她的话,还是他又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卫非在盖聂动怒之前,一手揽住左容容,迅捷地带她闪到一边,免得她被突然一掌拍碎石桌,火气凶猛的盖聂扫到。
差点就被石桌压伤的左容容轻拉开卫非的手,拎起裙摆踏过地上碎裂的石块走至鹰睁半眯的盖聂面前,丝毫无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