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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在心里也并不想做这样薄凉而冰冷的人,但无可否认,他这一路走到今天,若不是铁石心肠,只怕更狠一点的,就是已经无心。
生平第一次,明乐在心里为这个看着高不可攀又遥不可及的男子幽然的一声叹息。
仿佛的他埋首于她耳际问声细语的那些呢喃融化了什么,塞的心里心外都满满的。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她愿意在他面前短暂的卸下所有的防备,哪怕是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即使不热络,但起码陌路相逢,有错肩之时相视一笑的平和与善意。
“走吧!”明乐垂下眼睛,低声说道,转身牵起宋灏的一角衣袖往山下走。
宋灏怔了怔,原以为她还在顾虑着姜太后安排跟随他们的那些眼线而继续在做戏。
下意识的他就想上前一步去握她的手,却在目光触及她交触在他袖间的那几截青葱玉指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就那般默然跟随,亦步亦趋,由她牵着他的袖口,一步一步往山下来时路上走去。
今日他身上也就穿着惯常喜欢的白色锦袍,素白的袍子,在袖口的绲边处用颜色很淡的绿色丝线绣几枚清新的竹叶,因为选色时候用的丝线颜色极淡,平时不细看几乎是看不出来,此时她素白如玉的指尖落在上面,粉润而精致的指甲压着那些清新的竹叶,恰到好处,便是将那隐藏的风景完完全全的反衬出来,从而又渲染着她的指头个个莹润通透,珠玉一般温和而美好。
两个人,一路默无声息的往前走。
因为担心家里明爵会找她,明乐脚下步子走的很快,一路蜿蜒着从山上下去,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远远看到山脚下等候的车马在望,明乐手下略一迟疑就把宋灏的袖子松开。
她回过头去看他,“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说完就径自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宽大平滑的衣袖从她指间脱落,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从心里坠落下去。
一颗起伏不定的心,突然冷不丁空悬在了那里,宋灏眉心微微一蹙,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追上去一步,脱口叫住她,“阿朵!”
他的语气微凉,却难掩那一丝略带忐忑的急切。
心跳突然空了一拍,明乐脚下步子下意识的一顿——
这个名字,除了明爵和她已经过世的母亲,就再没有人这般亲昵的唤过。
心里最为柔软的那那一个角落冷不防被人突然探手触及,明乐胸口一热,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宋灏从后面走上前,却未越过她去,只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他也像是极为犹豫的模样,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握住又松开,如此反复四次,最终才是一咬牙,抬手压向她的肩头。
明乐的眉心挑了挑,极力的忍着没有回头,只是强作镇定的开口道,“殿下还有别的事要嘱咐我吗?”
“殿下?”宋灏低喃一声,突然自嘲的笑出声音。
是啊,他是殷王宋灏,这才是他这一直以来用以面对她和整个天下人的身份。
“没什么,昌珉那里保不准还会再出幺蛾子,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吧。”压在她肩头的手指一寸一寸慢慢撤离,然后缓缓手握成拳藏回袖子里,宋灏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往旁边别过眼去。
“我知道!”明乐颔首应道。
直觉上,她知道宋灏方才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要对她说些什么的,虽然不清楚他要说的到底是什么,这一刻,她都只是庆幸——
好在是他没有说出口。
他们之间,保持合作,这样的关系再合适不过,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多靠近他哪怕一分一毫。
宋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翩然远去,眼底的神色一点一点不断的慢慢冷凝下来。
起初的一瞬,他似乎是有种隐约的希望——
或许她会回头。
但只在一念之间,他也突然跟着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这一生都注定要这般凄冷而荒凉的过,从来就不该奢求来自于任何人任何事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温暖。
他的有血有肉的生命,全部终结,在他五岁那年的严冬,那一具冰冷的躯壳包括他冰冷的灵魂都被那冰天雪地干干净净的埋葬于皇城之巅某个最是荒芜的角落,永不开启。
那一天的雪,那一天的血……
那一日天翻地覆,强压在他肩上的那些鲜血和生命,有这些如影随形的相伴,他这一生——
足够!
抬手压住眉心那一点不正常的血色,宋灏缓缓闭上眼,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呼吸,却发现,还是一如往常,他连愤怒这种情绪都不会有。
好!这样很好!
他会这样无欲无求的一直走到最后,不为任何的人和事所牵绊。
再睁开眼时,宋灏的眼底还是清明如许,不带任何感情。
“主子!”送了明乐的马车离开,柳扬急匆匆的迎过来,再见他这样一副平静如初的模样心里不禁略有几分担忧。
“走吧,回府!”宋灏却没给他追问的机会,直接一撩袍角款步往山脚下走去。
第014章 眉心遗逝的一滴血
彭修亲自送昌珉公主回宫,为了避嫌却没有直抵宫门,而是在稍远的林荫道上就与之分道扬镳,折返城外军营处理军务。
张嬷嬷早昌珉公主一步回来,因为担心昌珉公主那里的事情便没有直接回公主寝宫,而是在宫门处等候。
“落轿!落轿!快落轿!”远远的看着昌珉公主的轿子过来,张嬷嬷立刻喜出望外的迎过去。
昌珉公主原是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这会儿勉强睁开眼,撩开轿帘叫了声,“停!”
“公主,您回来了!”张嬷嬷凑过去,握住她探出轿子外头的一只手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脸色不佳,才又试着道,“公主还好吧?”
“本宫累了,先回去吧!”昌珉公主疲惫的摆摆手。
“好,快起轿回宫吧!”张嬷嬷不敢含糊,赶紧让人重新起轿。
外人进宫须得于宫门处换乘宫中软轿,昌珉公主却可以不受此条宫规约束,轿子直接由南宫门抬进去。
轿夫们步子飞快,直奔昌珉公主的寝宫倾香殿。
“公主,到了,奴婢扶您下轿。”张嬷嬷走过去打开轿帘,却见里头昌珉公主脸色刷白的闭眼歪在一边。
她原以为昌珉公主是睡着了,就试着推了一下昌珉公主的肩膀。
不曾想稍稍用力,昌珉公主却是身子一软,直接从轿子里栽了出来。
张嬷嬷始料未及,被她扑在地上,抱着她的身子惊慌失措的大叫,“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快,公主晕倒了,请太医,快请太医。”
一众宫女嬷嬷七手八脚的把昌珉公主抬进寝殿安顿好,不多时宫里的女医官就急匆匆的赶来。
昌珉公主的伤口不能随便示人,这一次她受伤不宜请太医调理,只得请了宫里的女医官。
“梁医官,快,公主晕倒了,您快给看看!”张嬷嬷焦急的攥着梁医官的手就往里走。
梁医官神色凝重道,“公主受的只是皮外伤,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呢,今天一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刚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晕在了轿子里。”张嬷嬷心急如焚,赶紧把人让进去。
“公主出去过?这个时候,我不是叮嘱过要静养吗?”梁医官拧眉道,神色又凝重几分。
“这事儿说来话长,您先给看看,公主有没有事。”昌珉公主去军营寻彭修的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张嬷嬷只得敷衍。
“嗯!”梁医官点头,弯身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给昌珉公主把脉。
张嬷嬷在一旁看着,不安道,“公主她怎么样了?”
“是心虚气弱之状,公主刚刚受了伤,身子本就不如平时,再加上忧思过剩,劳累过度,气虚体弱才会晕倒。”梁医官出一口气,转身去旁边桌上的药箱里取银针,“我先给她扎两针疏通气血,她就会醒了,嬷嬷吩咐人去准备点清淡的饮食送过来。”
“好!”张嬷嬷应道,扭头吩咐内殿服侍的心腹婢女云霓去准备吃的,她自己仍是寸步不离守在床边。
梁医官取了银针移步挪回床边,拉开昌珉公主的袖子要给她扎针,无意间瞥见她胳膊上的鞭痕,登时心头一紧,脸都吓的白了,急匆匆的拉开她的领口去检查身上。
因为钱文山怀恨在心,当时下的都是狠手,鞭痕入肉三分,伤口很深。
昨日回宫之后梁医官就给仔细的处理过,也上了药,只是因为伤在前胸后背,伤口又分散,无法以绷带包扎。
本来过了一夜,伤口周围的血水就应该慢慢干了,却不想现在扒开了衣服再看——
伤口非但没有收口愈合的趋势,反而隐隐有化脓的迹象,整个里衣外面都染了许多的血水在上头。
“这——怎么会这样?”张嬷嬷脸色刷白,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梁医官脸色阴沉,小心翼翼的试着要把昌珉公主的里衣拉开。
布料粘连在伤口上,即使是在昏睡中,昌珉公主也忍不住呻吟一声缩了缩身子。
“当时我不是叮嘱过吗,尽量不要让公主活动,省的出汗感染伤口,现在公主身上带着伤,牵扯了伤口很容易就会出冷汗的。”梁医官不悦道,一边说着一边又折回药箱旁边取了些小瓷瓶和药棉过来,抬手招呼张嬷嬷道,“嬷嬷过来搭把手,帮我替公主把脏衣服脱了。”
“这——公主她一定要出去,奴婢也无可奈何啊!”张嬷嬷道,看着雪白里衣上透出来的血迹一阵的胆战心惊,“现在怎办?公主她会不会有事?”
“皮外伤,生命危险倒是不至于。”梁医官道。
“那就好!”张嬷嬷刚要松口一气,然后紧跟着又听她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这些伤口本来就伤的很深,仔细调养着都未必能能够完全复原,再这么一折腾,伤口化脓之后,再要愈合就更要费些功夫了,十有八九,是要留下疤痕的。”
“这可怎么好?”张嬷嬷又是吓了一跳,再想到昌珉公主若是醒来之后听到这消息,保不准又要怎么的大发雷霆,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了。”梁医官道,一边取了消毒的药液过来,隔着衣服在伤处泡了才得以顺利把那层污浊不堪的里衣剥下来,“现在的关键是早点让伤口愈合,万不能再恶化了,虽然说是皮外伤,却也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如果一再演变下去,也是会危及性命的。嬷嬷在公主身边,一定要记得提点她,这段时间万不能让伤口沾水也不要大幅度的活动,千万要安心静养。”
“是是是,我记着了。”张嬷嬷不敢含糊,急忙应下。
两人又就着手给昌珉公主重新清理了伤口并且上药,换衣服,一直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重新把她安置好。
梁医官取了银针,给昌珉公主几个穴位上扎了两下,昌珉公主却未立刻转醒。
张嬷嬷不免又是一阵担心,“这怎么回事?公主怎么还不醒?”
“公主昨天一夜没睡,这是过于疲乏了,再睡一会儿就会醒的。”梁医官收拾了东西,往外走,不放心的又叮嘱,“公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