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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新的线索吗?”沈淮一仿佛不经意地问。
“没有。”苏泽锦摇摇头。其实这个整理甚至都不太必要,任何可能的线索,他都在之前轮回的时候一一观察过了,他对着沈淮一叹了一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在疑神疑鬼?”
“我觉得任何一个线索都要认真对待。”沈淮一说,“不过我暂时没有想到你的车祸上还有其他什么线索被忽略掉了。”
苏泽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其实很有自信。他自信在反复的轮回之中,他没有忽略到任何可以怀疑的线索。
车子很快回到了沈淮一的住所。
苏泽锦在吃完晚餐后,躺在床上思考几天后必然会来到的法院传书,时间滴答滴答地走,在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他起来看了一下手机。
但没有任何消息。
大概是联络不上了……苏泽锦转向沈淮一:“你现在还能不能联络到刘岩?”
沈淮一抬起头来:“上一次联络过之后我就没有再注意了,怎么?”
“我这边联络不到。”苏泽锦向沈淮一晃了一下手机。
沈淮一沉吟说:“那有可能对方已经不敢接电话和短信了,或者可能连手机也不带了。”
苏泽锦点点头,又重新躺了下去:“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和陈简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沈淮一很自然地反问了一句。
苏泽锦说:“感觉像是要联手NTR我的节奏一样。”
沈淮一:“……”
苏泽锦又自己狐疑说:“这不能啊,你们上次还同桌吃饭互看不顺眼呢,怎么隔了三五天,世界观就变了?”
沈淮一从书桌前坐到床上,俯身亲了苏泽锦的唇角一口:“你在想什么呢?”
调情好能手许久没有这么主动了!
苏泽锦一激动,反身就把沈淮一压到了身底下,细细的描撰对方的嘴形:“什么我在想什么,必要要怪你们的动作太暧昧嘛!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我们三个人见面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全在你身上了?你的也差不多了!”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沈淮一反问对方。
“因为我?”苏泽锦愣了一下,脑袋转了一转才转过弯来沈淮一说的是陈简因为自己注意他,“你的意思是说陈简对我有意思吃你的醋?”他毫不犹豫地说,“这绝对不可能,陈简要对我有意思我在就知道了。”
“哦?”沈淮一高深莫测地这么应了一声。
苏泽锦又说:“你别多想,这肯定不能,从小到大我和他的裸/体都见过多少次了,要有感觉早就有感觉了,还等现在来吃醋吗?”
“裸体。”沈淮一口吻淡淡的。
苏泽锦瞅了瞅对方,又瞅了瞅对方,双手在沈淮一身上游走:“你这是吃醋了吗……”
“哼。”
萌哭!
“别吃醋,醋有什么好吃的?来来,吃我吃我,鲜嫩多汁,柔滑香甜,想要什么味道就加什么味道!我绝对来者不拒!”
“想让我吃你……就别这么主动好吗?”沈淮一按下了苏泽锦都探到他衣服里头的手。
“才!不!好!”苏泽锦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是两个人也没有再接下去了,因为底下的门铃响了起来。
苏泽锦转头一看时间,九点接近九点半,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
他难免有些不快乐地从床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下楼开门,却在门外看见了意料之外的访客:“陈简?”
“晚上好。”陈简说。
“快进来,”苏泽锦一侧身让开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陈简擦过苏泽锦的身体走进别墅,他的目光和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沈淮一相对。
沈淮一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简侧过眼,目光在室内转过一圈之后,才对苏泽锦说:“我来这里,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下法庭上的事情,蒋军国应该已经准备动手了。”
蒋军国确实已经准备动手了。
仅仅隔了一天时间,警察局的警察就再度上门,接着一连串的调查取证问询,9月18号,法庭正式下达传票。
林美君告他入室杀人。
庭审将与9月25号上午10:00进行。
中级人民法院上的白炽射灯将整个大厅都照得灯火通明。
苏泽锦和林美君分别坐在被告与原告的位置上。
身后的观众席上也坐满了密密麻麻的旁听群众。
最近一段时间,苏氏企业和蒋军国一家算是真正上了商业圈的头版头条,爆出来的事情紧锣密鼓高潮迭起,叫旁观的人是一惊一疑,一唱一叹,简直比电视剧还来得电视剧。
坐在主位上的法官敲锤开庭。
林美君的律师上前将苏泽锦入室杀人的证据提供给法官。
苏泽锦并不太在意,他耳朵听着对方律师的发言,目光却停留在林美君身上。
看来仅仅几天的住院并没有把林美君失去的血液补回来。她一脸苍白地坐在原告席位上,一向着装妥当的她今天居然只带了一只耳朵的耳环,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木木呆呆的。
苏泽锦的冷笑不自觉地浮上唇角,但他随即就转开了视线。
人自己要找死,谁都救不了。
控方律师的发言正说到苏泽锦入室杀人是因为当年的私仇。
苏泽锦请来的四十出头的辩方律师就将整整一叠文件整理好,说了一声‘反对’:“苏氏企业的现任总裁蒋军国在9月13号刚刚将苏氏企业近四分之一的股份签字转让给当事人,当事人并没有动机谋害林女士。另外,当事人在林女士受害的时间段有不在场证明。”
控方律师说:“苏先生和林女士的仇恨在苏先生还小的时候就结下了,而当天晚上,林女士遣散佣人,这对苏先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反对,”辩方律师冷冷说,“控方律师已经将我的当事人假想成凶手。”
“反对有效。”法官说。
控方律师整理了一下,片刻后又继续开口:“苏先生的母亲是蒋先生的原配,后来蒋先生和苏女士感情破裂,苏女士跳楼自杀。苏先生将一腔仇恨寄托在蒋先生后来的夫人林女士身上……”
“反对,”辩方律师平淡说,“全是臆想。”
“反对有效。”法官说,“控方律师请注意自己的言辞。”
控方律师微微皱起了眉,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局面对林美君不好。要说起来,这个案子本来就没有任何的胜算,林美君能够拿出来的证据简直微薄到可笑。
凭借这样的证据,林美君怎么有自信敢打官司?
辩方律师看了一眼自己的委托人。
苏泽锦冲他微微点头。
辩方律师对法官说:“我有新的证据呈交。”
法官示意将证据按流程传递上来。
这个时候,辩方律师再次当庭开口:“我的当事人控告蒋军国先生故意杀人罪、威胁恐吓关键证词人变更证词罪!”
控方律师在短暂的错愣之后很快接触到了证据,凭借专业的能力,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而高声说:“反对!该案与本案无关!”
“反对!”辩方律师说,“蒋军国威胁恐吓证词人为本案原告,该案与本案相关!”
法官敲了一下锤子:“两位律师控制你们的情绪。辩方律师,陈述你呈上的证据与本案的相关之处。”
“蒋军国威胁恐吓证词人为本案原告,当天林女士遣走佣人只有蒋军国父子知晓,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渠道取得消息……”
“反对,主观臆断!”控方律师说。
“反对有效。”法官说。
辩方律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在林女士遇害上面,我的当事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反对,”这回轮到林美君的律师反复打断苏泽锦的律师了,“苏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和蒋先生的威胁恐吓证人没有因果关系。”
“反对有效,”法官说,“辩方律师整理一下你的言辞。”他敲了一下槌子,“休庭五分钟。”
五分钟的休庭时间很短。原告与被告都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一些旁听者从后面走了,但绝大多数的都还呆在座位上。
控方律师回到林美君身边。他只是律师事务所的一个不怎么有名气的律师,这一次接到了委托本来就很意外,再一看委托更是皱起眉头,凭他的职业素养,他很清楚这个案子基本没有打赢的可能。而这次开庭的最初情况也一如他的意料。但等被告那一方提供新的证据,事情的发展他就有点看不透了。
依照对方律师刚开头表现出来的能力,对方律师应该很清楚在这个案子上提供出这个证据毫无作用,只会被自己当成攻击的靶子,那他为什么不明确地告诉被告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在他坐下之后,林美君低声问他。
律师只能暂时收起自己满脑子的官司,对自己的委托人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在好转,对方并没有拿出真正决定的证据,他的任何指证都不会生效,这对我们是好事。”
林美君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看都不是欣喜的模样。
隔着原告与被告两个席位,她遥遥地看着苏泽锦,等了片刻,才和苏泽锦的扫视过来的目光对上。
苏泽锦对她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地笑容。
林美君的心脏就跟狠狠缩了一下一样。
她一开始不明白苏泽锦为什么要提出根本拿不出证据的指证,现在却有点清楚了。
蒋军国让她指证苏泽锦,根本不是为了把罪名安在苏泽锦身上,而是为了让她的证词不可靠。
苏泽锦提出蒋军国威胁恐吓证词人的罪名,也不是为了就这样拿下蒋军国——如同蒋军国根本没有苏泽锦入室杀人的证据,苏泽锦也根本没有蒋军国威胁恐吓她的证据——而是为了让她看明白,如果她不帮着苏泽锦,苏泽锦就很可能输掉这场官司。
如果是她发现蒋军国是杀人魔之前,苏泽锦输掉了任何东西,林美君都要呆在房间里对着早就死去的苏夏熙大笑一番。
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蒋军国是杀人魔——
蒋军国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要等苏泽锦输掉官司,等蒋军国脖子上的屠刀拿开,再等到她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蒋军国就必然会杀了她。
在医院的时候,蒋军国对她说“你乖乖听话,不要学苏夏熙,我会放你走。”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将自己和苏夏熙比较,每每都要在比完之后暗自嘲笑苏夏熙一番。
可是直到今天,她终于看清楚了。
如果二十一年前,蒋军国都能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她林美君,又算得了什么?
苏夏熙好歹在最后将蒋军国逼到快要崩溃,而她自己呢?从头到尾,被蒋军国拽在掌心之中,糊里糊涂地和个杀人犯过了半辈子,现在连自己生命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苏泽锦要是赢了,她和容旭都会一无所有。
可蒋军国要是赢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为了钱放下了面子放下自尊,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命。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
法官重新回到座位上宣布继续庭审。
林美君冷幽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师,这个律师是蒋军国带给她的。按照蒋军国的财势,要什么好律师请不到?偏偏要特意请一个各方面都平庸无比的人过来,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