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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品味而不是我这个人?”边城不知觉带了笑意。
“你?你又不是那个袭击我的疯子,我不要怕的。”她抓着床单,慢慢团起,眼中掠过恐惧。
“不要想那件事了,以后换个白天的工作吧!”
“我喜欢我的工作,”她轻轻叹了一声,“其实,经历过这件事,我觉着一档好的情感节目真的很重要。现在人都很压抑,没有一个倾诉的渠道,象那种疯子只会更多。”
“你是走火入魔了。”边城心疼地叹息。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同抬头,是苏晓岑和叶一州,还有雷队长。看着苏晓岑,叶枫象个闯了祸的孩子,惊动了家长,脸胀得通红。但还是有点想撒娇,虽然打扰了他们的工作计划。
当叶一州疼爱地揽着她的肩头时,她嘴扁了扁,哽咽了。
劫后余生,人真的象变小了、弱了。
“边城,吴叔叔在外面等你,你们一块去吃个饭,然后你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好好地睡一下,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我和叶枫爸爸都在医院,你不要担心,有事我们会打电话给你的。”苏晓岑拉过边城。
边城瞥了瞥叶枫,“我离开几个小时,可以吗?”他怕叶枫一旦睡着,梦见那个歹徒,会叫他的名字。
叶枫尽力装作没事人似的,“这里保护我的人很多,没事的。”
边城浅浅地笑了笑,眼角斜睨着背对面房间站立在阳台上的夏奕阳,向众人打过招呼,走了。
雷队长坐下来,努力挤出和善的表情,问了些叶枫昨晚的情况。
“是一个听众?”听完叶枫的话,他怔住。
“偏激到歇斯底里,我觉得他神经出了问题。”叶枫说道。
“你记得他的长像吗?”
叶枫闭上眼,搁在薄被外面的指尖哆嗦了下,苏晓岑双手握住,“看上去象文弱书生,但是眼神太可怕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描述了下男子的面容、身高。
雷队长一一记下,神情舒展了下,他和苏晓岑交换了下眼神,“看来我们真是多虑了,叶小姐,你好好养伤,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他起身告辞,叶一州送他下楼。
“饿不饿?”苏晓岑柔声问女儿。
“不饿,但我想去下洗手间,妈妈,你托下我的背,要轻点,后面很疼,脖子也疼。”叶枫吃痛得直喘气。
苏晓岑娇小,叶枫遗传了叶一州的高挑,她小心又小心,终因身高悬殊,还是碰痛了叶枫。
夏奕阳狠狠吸掉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捻灭,转身进屋,“我来吧!”
“奕阳……”叶枫失声惊呼,“你……什么时候来的?”但随即,她又有点慌乱、不安。
奕阳有没有因为她没坦承她爸妈是谁而生气呢?
她从眼帘下方担忧地看着夏奕阳。
“刚刚和我们一同过来的,说来看看你。夏主播,真是太感谢了,你刚出差回来,也应该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没办法,这是在医院,不能好好招待你,等叶枫好了,再来表达我们的谢意。”苏晓岑不软不硬地下了逐客令。
“妈妈,你干吗?奕阳他是……”
“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的同学和邻居。”苏晓岑抬起眼,目光逼视着夏奕阳,严厉而又森寒,“夏主播时间宝贵,叶枫你别不懂事,让夏主播忙去。”
叶枫的胸口在被子下面剧烈地起伏着,以至于都掀动了被子,“妈妈,我饿了,你给我买点饭去。”
“病房里不能没有人,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给你买去。”苏晓岑可不是那么容易支开的。
“妈妈……”叶枫加重了音量,以示抗议,也觉得委屈。
夏奕阳淡淡地收回视线,走近叶枫,温柔地凝视着她,“你爸妈都在,我就先回公寓整理一下。”
被子从她的肩上滑落,他看见了脖颈处那一圈显目的淤紫,俊眸不禁黑了几许,手掌缓缓攥成了拳,“晚上,我过来陪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麻烦夏主播了。”苏晓岑抢先说道。
“我要吃茄子盖交面。”叶枫不去看苏晓岑的脸色。
夏奕阳笑了,手攥了又攥,终于伸出去摸了摸她的脸。
“不准说我丑。”她娇嗔地翘起嘴角。
“你从来都不丑。晚上见!”
“好,”她突然拽了下他,他低下身子,听到她在他耳边说,“这只是个无法预料的意外,不要自责。还有不准和我生气。”
他掩饰得这么好,她居然也看得出来。心里面酸酸的,那团笼罩的阴云被一束劲风突然吹得无影无踪了。
“苏书记,再见!”他礼貌地冲铁青着脸的苏晓岑点了点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命令自己走出病房。
他能感觉叶枫在背后注视着他,他想留下,想把叶枫嵌进怀里,想一遍遍地亲吻她的伤痕,想把她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的人生方向是在那个雷雨夜发生政变的,即使叶枫离开了六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幸运。
这份感情如同一个戛然出现的奇迹,让他惊喜交加。拥有一个奇迹,是需要经历考验、付出一切的。
这一次,可能是他和叶枫之间一次最严峻的考验了,不管结局是什么,他都得咬牙挺住。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苏晓岑重重关上房门,冷冷地盯着叶枫。现在,她已经看清唱的是哪一出戏了。
“哦!”刚刚这一动弹,扯到了伤口,叶枫疼得直咧嘴。
“你没看到网上那些图片吗?”
“妈妈,青台升级直辖市后,你能闲到去关心那种八卦?”
“如果那是捕风捉影的八卦,那妈妈和爸爸亲眼所见他和那个柯主播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又是什么?”苏晓岑火冒三丈。
叶枫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笑了,“妈妈,你偷窥别人的隐私!”
“我不是和你在说笑,就是在昨夜凌晨时分,柯主播在酒会上受了点委屈,我和你爸爸去探望,恰巧看到他们在床上搂成一团。”
叶枫笑容冻结了,深吸了一口气,“妈妈,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如果想做亲密的事,会不锁门吗?酒店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又不是没有思维的孩子。”
“那他那么晚呆在一个女人的房间干什么?盖棉被纯聊天?”
叶枫对着天花板眨了下眼,“就是犯了法的罪人,也会有给自己申辩的机会。妈妈,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我想我们应该听他的解释。”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我只是……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苏晓岑气到无语,“你为了一个男人而怀疑你妈妈的人格?也许我也该用手机拍下那一幕,现在放给你看。其实何止是这个,他们工作时、吃饭时,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甜蜜关系。好了,我们都暂时打住,你现在身体不太好,我们回青台再好好谈谈。”
“谈什么?”叶一州推门进来,屋内的僵硬的气氛让他一愣。
“一州,准备给叶枫办出院手续,我们今天晚上坐火车回青台。”苏晓岑以不容忤逆的语气说道。
60…见或不见(中)
水开了,隔着玻璃锅盖,一个个气泡在锅里沸腾,一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夏奕阳下意识地偏过脸,把切好的茄子扔进水中。
叶枫的嘴巴肿得很凶,不适合吃面条,他给她做了面糊糊。面汤稠稠的,里面的茄子切得很细,还放了点胡萝卜丝,用海鲜酱拌了,即能当菜,又可以当饭,口味是按照叶枫喜欢的调制的。
弄好后,把面糊盛在便当盒中,敞开来冷,他洗澡换衣,准备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他一刻也没有停,去了超市买菜,还急急去了下书店,买了本心理学的书,里面有怎么设防并排除心理阴影方面的例子。他要好好看看,等叶枫回来,他要陪着叶枫跨过眼前的难关。
虽然苏醒后的她讲话、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他看得出她只是将恐惧悄悄掩饰了,这样子其实更可怕。
外面天慢慢地黑了。
他急躁得打开花洒,手指上的伤口碰到水,倏地一下钻心的疼痛。这是切胡萝卜丝时不小心切到的,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等感觉到痛,案板上已经都染红了。他随意找了个创可贴处理了下,把案板洗了,重新拿了根胡萝卜再切。
裹着浴巾出来,站在镜子前擦洗头发,想起去青台那天早晨,叶枫和他一同站在镜子前微笑地调侃他什么门的,心口一下子堵住了。
这十天,似乎是许多许多的事都簇拥到一块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毛巾,走进卧室。哪件西服配哪件衬衫、领带,一套套分挂在衣橱里,挪出一格放她的衣裙的地方,反倒乱乱的。
“我自己会搭配,乱一点没关系,你会吗?”他想替她整理,她理直气壮地拦阻。
他失笑,却又感到窝心。
仿佛他在她的心里是很重的。
医院正在交接班,乱糟糟的,人的心情都象很浮躁。推开病房门,一室的空荡就那样撞了过来,他提着便当盒,整个人都呆了。
“夏主播,”值班的护士经过,认出他,脸羞得通红,“你是不是找叶小姐?”
“是的,她人呢?”他镇定了下,礼貌地回过头。
“她父母帮她办了转院手续,然后就被一辆大巴给接走了。”
“她的……病情恶化了?”他的心完全不听他的指挥,慌乱得逼到嗓子口。好象在筒子楼的早晨,睁开眼,她突然没有了踪影。
护士笑了笑,“应该不是,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叶小姐是位特殊病人,是由院里的专家和院长负责的。”
他点点头,谢过护士,返身走到楼梯口,上下楼的病人和医生都走电梯,这儿很安静。
他拨了叶枫的手机,手机还是在关机中。
他换拨吴锋的手机,悠长的语音一遍遍拉长、延伸,无人接听。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胸口发胀、发麻。
他怔了一会,打开号码簿,翻到边城的号码。别人都不知道,在这六年里,他是和边城唯一经常联系的同学。
是在毕业两年后,在一次大学生演讲大赛上,他和边城碰上的。他是作为外景记者过去做报道,边城是带一个个性作家宣传新书。两个人一块吃了午饭,相互交换了号码。
以后两人约了一块喝点酒、健健身,游个泳,也一起在节日开车去郊外转转。
健谈的边城非常沉默,只字不提从前的事,最多谈谈华城公司。他会说点同学们的近况,正在做什么工作。
叶枫从来没出现在两个人的话题里,似乎她已经被边城完全遗忘了。
同学聚会的前夕,他接到边城的电话,问他聚会地点放在哪。他问边城去不去?边城说我人在外地,去不了。
他接到台里的电话,第一个走出餐厅,取车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边城的银色宾利停在对面的树下。
所谓遗忘,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笑笑,没有过去打招呼,匆匆走了。
是的,他们心里装着同一个女子,但爱情里,不存在谦让、成全,只有爱与不爱。
“是我,夏奕阳。”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听到电话那端有广播的声音,乘坐北京到青台的XXX列车的旅客请在几号门上车。
他的心咯噔一下停跳了一拍。
“嗯,我在车站。”边城的声音很冷漠、很生硬。
“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