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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选择与老王爷对立,但也可以选择与太后对立,甚至选择接下太后敌手的暗杀买卖。皇室的确势力庞大,但受制也大,总比不上‘烟波阁’这个同样势力庞大,但却更加随心所欲的江湖组织吧?若是相斗,谁也没好处。”何凤楼的脸上仍然带笑,但语气已开始透着狠厉。
听见他放肆又大胆的威胁,皇太后眯起眼看着他,脸上有一瞬间浮起怒气。
何凤栖也不说话,就只是半笑不笑地回视她。
不一会儿,眼底怒气慢慢平息后,太后缓缓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好吧,本宫承诺,以后绝对不再动‘烟波阁’。为了赎错,本宫劝告你,快点赶去‘皇恩湖’湖畔的废楼船。你心爱的未过门小妻子,恐怕已经被老王爷请去废楼船作客了。”太后语气平缓地说道。
她的语音刚落,角落里的暗道突地“砰”的发出好大一声声响,差点惊动了门口的侍卫及宫人。
楚逸浪气急败坏地从暗道闯了进来。“凤栖,刚才有数批内侍高手,以调虎离山的方法打进‘烟波阁’,趁乱挟走了均均姑娘!”
闻言,何凤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楚逸浪也立即跟着向暗道奔去,跑到一半,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赶紧回头。
“皇太后,失礼了,这是危急情况。”他很抱歉地对她行了一个礼后,才又匆匆地向暗道跑去。
皇太后扯了一下脸皮,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挥了挥手,目送楚逸浪跟着何凤栖身后,消失在暗道里。
当他们走后,皇太后才蹙起精细威严的柳眉,看着桌上另一杯完全没动过的茶杯。“那小伙子还真精,浪费了本宫一杯好茶。”
太后将残留于指甲内的白色粉末尽数挑至杯中,随手将那杯已暗中掺了毒的茶水倒在地上,然后召来内侍,很不满地碎碎念。
“真是的,本宫这儿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随意地让人来来去去了?”
“禀、禀太后,上、上回已经听了太后的令,将,将……将暗道给封死了。”内侍抖着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呀!
“这殿里的暗道怎么这么多?上回他使用过的暗道封住了,这次那小伙子又是从哪里钻进来的?”皇太后忍不住抱怨。
“小、小人不知……”内侍几乎趴在地上,已吓得冷汗直流。
“算了、算了,赶快再找出暗道,给本宫封死,别再让人进来了!”皇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
说归说,其实她还挺好奇,下次何凤栖那小伙子如果又想来的话,神通广大的他,会从哪里冒出来呢?
“唉呀,年纪大了,怎么对这种事开始期待起来了呢?”
太后摇摇头,继续喝着她的上品贡茶。
何凤栖带着楚逸浪来到“皇恩湖”湖畔的废楼船时,厉痕天早已在楼船下等着。
“凤栖,是我的错,没有守住‘烟波阁’,让均均小姐被人抢走了。”厉痕天一脸自责,嗓音低沉地说道,脸上还有一道为了救回均均而被划下的伤痕。
“不怪你,你和楚逸浪在下面守着,有任何状况发生的话,随时应变。”何凤栖拍拍他的肩。
抬头看了看楼船,何凤栖的眼眸微微一眯。
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吧?你砍我,改天换我砍你,恩怨纠缠,摆脱不了,甚至还会累及亲人……
看来,退隐江湖,当个平凡夫子的梦想,必须放弃了。
何凤栖对自己苦笑,摇摇头,登上废楼船。
来到楼船里的大厅,就见一名头顶金冠,神态威严的白发老者,正坐在当年他儿子惨死的主位上。
老人的身边,则站着一名其貌不扬的青年。
何凤栖只看了他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的挑衅眼神,和在“花雨楼”下假冒易子康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小师弟,师父近来可好?你很厉害,青出于蓝呀!”何凤栖对着青年一笑,赞美了他一句。
青年原本倨傲的表情,立即变得十分戒备,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
“何凤栖,你果真来了!本想帮你们两人好好引见一下的,原来你已经知道他的身分了,真不愧是‘烟波阁’啊!”老王爷挑挑眉,冷冷说道。
“请问王爷,我未过门的妻子呢?”何凤栖问道。
“在这里。”老王爷指了指身后,几名卫士便将她带了出来。
只见易均均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嘴里也被塞住,整个人被半拉半拖地带到老王爷身旁。
何凤栖脸上的表情未变,眼底却已燃起熊熊怒火。
他仔细地搜寻她全身上下,除了她眼中一见到他就咬牙切齿的愤恨目光没变之外,似乎一切都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抓来这里。
转头看向害得他心爱的均均用那种眼神看他的罪魁祸首,眼眸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
青年一看到他眼神有异,神情立即变得更加戒备。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王爷会用女人来威胁,原来是跟老王爷学的呀!”何凤栖不轻不重地嘲讽道。
老王爷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红,几乎暴怒。深呼息好几次后,才稳下情绪,冷冷一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是能用的棋,没有放过的道理。”
“好吧,算是凤栖愚昧,老王爷费尽心机找来我师弟,对我未婚妻子施下禁制之术,又灭了易府上下二十余口人,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何凤楼摊摊手问道。
他用眼尾察觉到均均听到他的话后,身子明显一震,露出混乱不解的表情,但苦于嘴巴被塞住,无法开口问话,只能“唔唔唔”地叫道。
他忍不住想蹙眉,叫她安静一点。这个小傻瓜,难道她不怕让人觉得她吵,把她一把推下“皇恩湖”了事吗?
幸好,老王爷和青年忙着与他戒备对峙,没空理她。
“不为什么,只是一报还一报,让你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我派人跟了你许久,当我得到消息,知道你喜欢上易家小姑娘,在她面前杀了几个小混混后,不仅特地施了禁制之术,消抹她对你的恐惧感,甚至还打算要娶她为妻的时候,我就知道机会来了。”老王爷得意地笑道。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何凤栖苦笑地承认道。
或许是他待在平凡、毫无威胁性的易府太久,才会丧失惯有的警觉心,让人乘虚而入。
转头看了看均均,叹息着她受制于禁制之术的控制,现在正处于是非黑白完全混淆的状况下,神智懵懵懂懂的,恐怕不能明白他的心情。
“当年,你在这里将我儿子击杀而亡。今天,在我儿惨死的同一个地方,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出生天?”老王爷狠狠地瞪着何凤栖,满眼的疯狂。
“当年,听说小王爷意图谋反,霸占王位,不知道老王爷知不知道此事?”何凤栖不慌不忙,学着他的语气反问道。
“胡说!我儿只是贪玩,喜爱游历江湖,哪有什么谋反野心?”老王爷脸色铁青,“砰”的一声,用力拍击椅背。
“唔,皇太后没有跟老王爷提起这件事吗?皇太后为了保护皇上的帝位,不得已牺牲了小王爷,还将小王爷的企图掩盖了下去,可说是对老王爷用心良苦啊!”何凤栖装模作样地说道。
他果然没猜错,皇太后四两拨千斤,将击杀小王爷的责任,全都担到他的头上了。这会儿揭开了所有的底,就让他们皇室迳自去内斗吧。
“不可能……我儿……只是贪玩,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老王爷浑身发抖,脸色灰败,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有胆做出这种连他都不敢想的天大荒唐事!
“谋反”是个多重的罪名?要诛连九族的!
“老王爷,我们‘烟波阁’是专门接受委托,拿钱办事的组织,出一次任务的成本不低,所以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随意耗费人事物力,去做赔本生意。”何凤栖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王爷似乎震惊于自己儿子曾经做出的傻事,不言不语地发着愣。
“冤有头、债有主,老王爷如果要追究的话,还是去找皇太后吧。”
“我会去问清楚的!如果事实不像你说的,我会再回来挑掉你‘烟波阁’!”老王爷怒哼一声,掉头而去。
“老王爷!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得到‘烟波阁’吗?”青年错愕地吼着。
“你的事,你自己处理!”老王爷拂袖而去,急着去找皇太后确认。
“老王爷,请留下我未婚妻子。”
老王爷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便随手将易均均推向何凤栖。
何凤栖正要上前去接,没想到另一只手却将易均均抢了去。
“她还不可以还给你!”青年拿出一把刀子,紧紧的抵在易均均的脖子上。
“均均……”何凤栖心疼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能不能先松开她?她被绑很久了。”
她回望着他,眼眸混乱又迷惘。
刚才她在一旁听了很多,似乎懂了一些,却又被自己跳脱紊乱的记忆搞得晕头转向。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她听见是老王爷派人杀了她全家,但她记忆中,却是何凤栖动手杀人的画面。为什么耳里听到的,和她脑中的印象会如此的诡异相悖?
她明明记得他杀了她的家人,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又能如此的坦荡柔情?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闭上眼,她忍住脑际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别想!”青年拒绝他的请求。
“小师弟,要不是看在我们的同门情谊,我可以马上杀了你。”
“你不敢,因为你还需要我解除她身上禁制的暗语。”青年得意扬扬地说道。
“你要什么?”何凤栖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我想要你的‘烟波阁’!”
“什么?”何凤栖挑挑眉。
“我学习禁制之术的天赋比你高,应该更有资格掌管‘烟波阁’!”青年仰起头说道。
“掌管‘烟波阁’,不是只靠禁制之术就成了。”何凤栖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你不是不想要‘烟波阁’了吗?那就把阁主之位让给我,至于能不能掌管,那是我的事。”青年眯眼看他,颇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味道。
“行啊!”何凤栖大方地同意道。
“什么?”青年反倒愣了一下。
“‘烟波阁’是我创立的,我本来就不想做‘烟波阁’阁主了,打算想给谁就给谁。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想当‘烟波阁’阁主的原因。”
“因为……师父留了一手不教我。他说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你,除非我的成就超越你,他才肯将最后一手全部教给我。”青年不甘愿地说道。
“最后一手啊……唉,听师兄的一声劝,师父没教你的最后那一手,对你而言,学不学都没有差别的,最后那一手根本是耍人的,没人能学得起来。”何凤栖叹了一口气说道。
“废话少说!将‘烟波阁’给我!”青年执意地说道。
“我刚才就已经同意了啊!”何凤栖摊了摊手。
青年先是面露喜色,但一看到何凤栖轻松自若的神情,不禁又戒备了起来。
“我不信你!你先废了你自己,再将‘烟波阁’让给我,我再告诉你禁制的暗语。”
“唔唔——”易均均听到青年的话之后,感到惊恐万分,直觉地就对着何凤栖猛摇头,眼中浮出近似哀求的神情。
何凤栖看着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可爱的均均,虽然你受困于错乱的记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我吗?怎么办?我已经无法没有你了,你赶快清醒过来,记起我们彼此相爱的事吧。”
均均忍不住急得猛跺脚,用眼神骂他有毛病。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对她……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