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小羽与被他捏住后颈,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之中,脚下是遥远的地面,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小得像蚂蚁。
她声嘶力竭的尖叫,死死抓住父亲的裤脚,她不要掉下去摔死。可是冷漠而疯狂的父亲只是狠狠地踢她,一脚又一脚。怒斥:“下去!没用的东西!滚去死!”
“不!不!”她死死地抓住楼顶的护栏铁架,任凭双手被踏得血淋淋也不放开。
充斥在心里的是被悬在高空的恐惧,头脑发麻。
警察强行拦下父亲,救下了她,教育一番,便送他们回了落魄的家中。父亲又开始酗酒,丁小羽找出为数不多的伤药自己包好手,在那个雷雨肆意的秋天,神容冰冷地逃离家门。
她不再有家,也听不得别人提一个“家”字。更厌恶的是听见“父母”。丁小羽只当自己是孤身降世,是地球人的科学造物,在冷漠的世界踽踽独行。
那一年她快要八岁。从佛山徒步到香港,不知走了多久,一路偷钱抢食,到码头时已经快饿死。
她就那样绝望的看着维多利亚港的绝美夕阳沉入地平面,心中只有绝望,也有一种解脱。
这时,一个穿着深色雨衣的老头子蹲在瘫倒一边的丁小羽身边,问:“从家里跑出来的?”
丁小羽点头。
老头子笑了,古怪而温暖,“她从家里逃出来,也不过就是你的年岁……你,想不想吃好喝好?”
丁小羽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老头儿笑了,古怪而温暖:“那你拜我为师,我教你赌术,今后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这个人就是丁小羽的师傅。她从来不知道师傅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个老头儿自称赌怪,一手赌术空前绝后。
丁小羽十六岁时业已学成,又出落得亭亭玉立,赌怪老头子点头,可以出师。短短两年间,全球的赌局上都流传着那么一个消息:时隔三十年,又出了一个赌怪!
她与老头子纵情挥霍,或有一日花出几千万,游轮,直升机,收集古船马匹……
老头子喝着香槟美酒时,神色总会落寞下来,反复念着一首诗。
“……何如当初莫相识。”并且还说:“你不如不来,我也不会向如今……”
后来才知道,那首诗叫《秋风词》,李白所写,又说相思之深,又说相思之苦。想来老头儿是年轻时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然后或轰轰烈烈或缠绵悱恻,流华付与轻狂,退出赌场,隐姓埋名起来。显然故事的结局十分不妙,老头儿依然孤家寡人。所以看见了和当初的那个姑娘有着类似遭遇的丁小羽时,才会救下来吧。
老头儿没有说过,丁小羽也没有问过。一老一小两个人,在纸醉金迷里各自心怀鬼胎,猖狂大笑,张牙舞爪。
后来便是丁小羽赴了赌王Peter Bannet之约,被灌下迷药,秘密扔下巨轮,沉入海底……
“七公子,小羽究竟如何了?怎么一直说胡话?”江余晨坐在丁小羽床边担忧地问。
兰陵绪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和煦的笑容,道:“小羽深陷奇门阵,被阵法迷幻了神智,会调动出记忆中最深刻的恐惧和眷恋,成为梦魇……”
万雪尽薄唇紧抿,立在窗侧,“七公子当真不是故意将小羽落下的么?”
兰陵绪脸上一丝不自然闪过,手顿在半空中,银针微晃。
李如雪一惊,眼眶本就红了,现在更是动容:“绪哥哥,你……”
兰陵绪凉薄地一笑,“没错,我故意的。”
江余晨顿觉气冲胸口,“七公子,小羽这三日来在梦中叫喊什么你也听见了,”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这样哭喊的女子,可是你所怀疑的细作?”
兰陵绪正欲开口,床上汗湿透身的丁小羽痛苦地皱起眉头,焦急地哭喊:“你滚啊!要死你自己死!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是败类!人渣!”
江余晨哽咽,擦着她的额头唤道:“小羽啊,醒醒,别怕……”
丁小羽在梦中沉沦,什么都听不见,表情十分可怜。晶莹的泪水溢出蝶翼般的眼睫,巧挺的鼻尖通红,略显乌青的唇轻启:“师父……他们都说我野……小羽想你……法兰克福不是什么好地方……”
万雪尽听不下去,抬脚便要出丁小羽的房间。兰陵绪在他身后道:“雪尽兄也明白,绪之作为,俱是从江湖大义出发,若因怜悯之心而让魔道有机可乘,这便不是薛盟主请绪出堡的初衷了。”
万雪尽略顿了顿,没有表情,“明白。”
兰陵绪又道:“天机堡既不为正,又不为邪,若不是在此多事之秋与小羽相遇,绪必会与她深交。绪极欣赏小羽的胆气与聪慧,也未曾遇见过一个如此灵动洒脱的女子,但绪身为天机堡的人,受盟主重托,实难辜负,一切还需以大义为重。”
万雪尽冷冷地:“大义,便是平衡吧。”
兰陵绪平静,“然。”
众人沉默,江余晚叹息一声:“江湖之大,不容私情。”
李如雪拭了拭眼角,“可小羽姐姐又不是江湖中人,为何还要如此遭罪?”
兰陵绪扎下最后一根银针,负手站起,踱步慢慢走到窗前,“没有人能逃掉身份……”
他的声音淡薄而悠远,“而当你知道‘江湖’二字时,你便已身在江湖……”
兰陵绪已经吩咐过,说丁小羽要再过几日才会苏醒。素清给她喂了药和汤水,便端盘出去了。丁小羽依然痛苦地睡着。
夜风吹开窗户,房内又多了一人。他依然美过月华,神情疏离,高贵如斯。
九方漓容踱到丁小羽床前,伸手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背部朝上。丁小羽呼呼喘气。他抬腕点了丁小羽两处肩胛骨,再输着真气从她后颈一路划过,然后收手沉气,将丁小羽翻回原样,神态淡定地坐到榻边。
“师父!”丁小羽从梦中惊坐而起,一把抱住九方漓容。
九方漓容始料未及,手出于本能地卡在她的脖子上,一切只瞬间而已。
甜美的睡颜靠在胸口,丁小羽微微皱眉,样子没有半分恶意。九方漓容的手轻缓地收回,挑着长眉看着吊着自己脖子倚在怀里的人,唤:“小羽。”
眼帘微动,长长的睫毛下张开一条缝隙,丁小羽慢慢睁眼。意识逐渐回转,她盯着眼前的人,觉得眼熟——
“九方——咳咳,咳……”她惊叫引起咳嗽,从九方漓容怀里跳开,呼哧哧地喘气,“怎,怎么是你?!”
九方漓容真诚地笑了:“怎么不能是我?”
“也是,要杀我的人,当然该在这里……”丁小羽冷冷环顾四周,不待他说什么便又开口:“我睡了很久?”
九方漓容也不是太放在心上,本就是要她的命的。“听说有四天。”伴以间歇性的狼嚎鬼叫。
“听说?……”她微微惊讶,但片刻便想通像九方漓容这样的人,必然是眼线遍布的,也没有多做口舌,只是点点头伸出手,“毒快发了,解药。”
九方漓容从瓷瓶里取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在她手上,“毒发的时候吃,就会有效。”
丁小羽一下子愣住,盯着那枚药,又看向九方漓容,嘴角的笑容少有的失去了温度:“你的意思是,等到我腹如刀绞了,再吃下去,再疼上一会儿,就不疼了?”
九方漓容面上平静地点头,心里却有些不顺,这女人今日奇怪。
丁小羽的笑容更寒起来,突然拉过九方漓容的手,把那枚药丸又放回他手上,一字字地说:“你走吧,把窗户带上。”说罢掀被盖好,又窝回床上,背对九方漓容。
九方漓容怔了良久,那粒药丸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黑暗的房间中,丁小羽沉静地声音从棉被里闷闷地偷出来,“九方漓容,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梦魇,将会贯穿我维时不多的余生!”
第二个任务
从来没有哪个棋子能这样面对他的恩惠。
九方漓容没有动,这样的情况在他长达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从来没遇见过。他皱眉道:“起来。”
“我不。”丁某人牛劲上来了。
九方漓容笑:“那现在死?”
被子里的人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下一秒,丁小羽被人提着衣服后领完全拉出被窝。九方漓容把她提到面前,完美旳容颜移近丁小羽,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呼吸拂在彼此脸上。丁小羽亮晶晶的眼睛睁得老大:“放手。”
九方漓容没笑,学着丁小羽的口气:“我不。”
丁小羽气结,气呼呼地摊开手:“把那块玉佩还给我。”
九方漓容偏了偏头:“扔了。”
想也知道你是这种人。丁小羽没好气:“那现在死吧。”
九方漓容轻笑一声:“决定权不在你。”
丁小羽怒了:“妈的你到底杀不杀!”
唔,回归正常了。九方漓容松手,丁小羽又跌回床上。他道:“现在不杀,等拿到天女再说。”
丁小羽恶狠狠地挥着拳头,咬牙切齿:“要拿自己拿!别烦姑奶奶!”
九方漓容摸摸鼻尖,平淡地说:“丝言,丝行,激光枪。”
丁某人眼睛都瞪红了:“你这贱人,威胁我!”
九方漓容十分无辜:“我特地赶来把你从梦魇里救回来,却成了贱人。”
丁小羽冷笑:“僵尸就是脸皮厚,明明是兰陵绪把我医好,怎的变成了你!”
九方漓容睨她一眼,凤眼微虚,勾唇浅笑:“兰陵绪……那倒也是。”
丁小羽愣,这口气怎么像在说垃圾似的……那么古怪……
九方漓容起身,玄袍衣摆翻落,长身玉立:“我走了。”说罢便往窗子走去。
“九方。”丁小羽出声唤。
九方漓容回身:“怎么?”
丁小羽说:“墓穴的奇门阵里,我幻听,听见你说反正也没有解药,现在死了也痛快些。”
九方漓容一顿,又笑:“你倒会胡想。”解药么,确实没有。
丁小羽不理,有道:“不要扔我的激光枪,师父送的。”
九方漓容点点头。
丁小羽又说:“不要杀丝言丝行,她们从前很照顾我。”
九方漓容微笑:“看你表现。”沉默,丁小羽看着他,眨眨眼睛。
“九方。”
“嗯?”
“有空就要来看看我。”
“你又不是我远嫁的妹妹。”
“你当我是寄养的小猫吧……”
“看猫派雁螭来就行了。”
“谁啊?”
“把你扔海里的那个。”
“……我不,就你来。”
“我那么闲么?”
“我比你忙,我都要死了。”
“都要死了我还看你作甚?”
“你……”丁小羽气结,“你就当同情社会底层的民众不可以么?”
九方漓容微笑:“我不做没用的事。”虽然不知道社会底层是什么,但估计和丁小羽一样上不了台面。
丁小羽说:“我至少知道你可以杀我也可以留我,也知道对你有什么作用,但和他们在一起,我每天都担心会被推出去斩了成全江湖大义。和你在一起虽然心要跳得快些,好歹是踏实的。”
九方漓容没说话。他踱回来,左手掐起丁小羽的下巴,右手把那粒解药摁进她嘴里。
丁小羽挣扎:“现在吃了又没用!”
九方漓容平静地很:“有用,压制毒性,不会痛。”
丁小羽急:“你刚刚明明说——”
“我骗你的。”
丁小羽石化。
九方漓容道:“我走了,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