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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停,万雪尽便唤不觉中倒在自己肩上的丁某人:“小羽,到了。”
丁某人雷打不动。
万雪尽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她,“小羽,该下车了。”
丁某人地震不晃。
李如雪十分嫉妒,起身用了些力道推了丁某人一把,“小羽姐姐,快下车!”
丁小羽此时被李如雪一推,原本仰着的头偏转向侧,唇角猛地涌出一股黑血,还泛着紫色。
人却还是没醒。
李如雪尖叫一声:“她……她!”她死了?!
万雪尽匆忙探手察她鼻息,还在,心里稍稍松下一丝。他随即展臂抱过丁小羽便掠出车外,“七公子!小羽毒发!”
于是月升高空,丁某人醒来的时候,见几个年轻人都在厢房里,坐在床边的人居然还是兰陵绪,也明白定是刚才自己昏睡太沉,就像那次和九方漓容在冰窖里一样完全弄不醒,是毒发的前兆。她忙于掩饰,冷眼笑:“怎么,七公子,盟主派你来杀了我么?”
兰陵绪累了半日,笑也抽不出一个,只无奈抽了抽嘴角:“那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交给我……”
万雪尽拧起剑眉,“小羽,如何?”
丁小羽不自在地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扯出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好得很啊。”
“哼,”兰陵绪冷哼,“是好得很,气血大为紊乱,所幸不是真正毒发而只是因为太冷了牵动毒性,否则……”性命堪虞。
丁小羽乐呵呵地扯了扯兰陵绪的袖子:“说实话,你这贱人特开心吧,费尽心机来害我,我这终于要死了!呵呵……”
兰陵绪登时苍白了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我想喝鱼汤。”丁某人在床榻上可怜巴巴地说。
江余晨忙说:“我去让厨房做。”便和江余晚一道出去了,李如雪不放心丁小羽和万雪尽单独相处,硬着头皮杵在那儿。
丁小羽不得不说:“李如雪,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万雪尽说。”
李如雪一怔,听此女口气甚是不善,即便不甘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万雪尽,丁小羽。
丁小羽一撑从床上坐起来,说:“万雪尽,九方漓容告诉了我一件事,关于你父亲的。”
万雪尽楞,没想到丁小羽会说这个,敛眉严肃起来:“爹死在九方忌手中,我一定要将隽霄山庄剿灭,以告他在天之灵。小羽,你别听信那魔头的话。”
丁小羽摇头;“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讲。”于是把万青锋与隽霄山庄的恩怨讲给他听,让他明白什么是真相,不过省略了九方氏血液可融百毒。
“如此,你还要对隽霄山庄赶尽杀绝么?”
万雪尽十分震惊:“不可能,父亲不会那样……”
丁小羽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叹息,其实,他已经相信了……
原来自己父亲长年不回衍光竟是这样的原因,当年的万青锋突然告病归山静养,原来……是假的。他幼年难得见到的父亲,原来,是江湖上最危险的线人啊。
丁小羽拍拍他的肩:“我只是不想看你活在盲目的仇恨里,毕竟你于我有恩。万雪尽,我言已至此,该怎么做你还得自己决定。”她已经骗了他的关心那么久,多少做一点事,只盼让他活得明白些。
万雪尽点头,面色沉重地走了。
第二日早晨,丁小羽趁万雪尽等人与七侠派掌门议事,夹着暖炉就从庄子里跑了出来,只想四处转转,说不定能遇见出差过来的僵尸。没记错的话,断月丹毒发应该就是次日,希望能要到压制毒性的药。
不过事情真的是凑巧,还真就让她碰上了。赌场高手,运气太好。
刚走尽云都西侧一条长道,转过街角向南走,一抬头,丁小羽看见了三个人。首先是一个男人,穿着暗紫色的广袖长袍,身上围了一袭黑色的裘袍,眉目普通俊秀,身形高大,玉簪束发;其次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正倚在他怀里,大概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面容秀美端庄,藕合色的对襟长裙,披着白色大髦,唇畔浅笑十分开心的样子;紫衣男人身后的黑衣男子戴了一张银质的半脸面具,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在看见丁小羽时变得怪异,十分惊讶。
观察得如此细致,足见丁某人来来回回审视了多久。那三人也注意到她,双方就那么停下,对立而站。
雪还是一直下,小得缠绵,下不完似的。
丁小羽紧了紧手上的手炉子,没成功,手软了,那手炉子跌碎在雪迹斑驳的石路上。
街道两旁盛放的一树树腊梅仿佛集体失香一般,孤寂地守着清晨里人烟稀少的街道。
丁小羽提起火狸裘重重的衣摆,回身逃跑,头埋得低低的。
半晌,她又停下,呼了口气,又扭头跑回去。那三个人还在那里。
丁小羽跑上前去,狠狠地一脚踢在银面男子的小腿上。银面男子吃痛,但也认命地没动,抬眼处是丁小羽发红的双眼和与之相反的冷静神色,他怔楞。
丁小羽踢完,一言不发,提起裘摆再次跑掉。这次没再回来。
银面男子为难地开口对紫衣男子说:“主上,这……”
九方漓容没理,跟身边的女人笑着说:“走吧,去别处转转。”女子欣然答应。
丁某人一路狂奔回庄子,正逢万雪尽看她不见了要出来找,在庄门上装了个满怀。丁小羽顾不得理会他,一溜烟跑回厢房,速度比逃命还快。万雪尽十分诧异。这时薛胜叫他有事,他便没再担心丁小羽,去了。
丁某人回屋打开行李箱子,抓菜似地掏出一共两万多万银两的银票,拿一个紫金线的鱼袋装好,带上乌鞘细刀便又出门去了。
心情不爽,十分不爽。九方漓容这骗子,难道不知道明天毒就要发了么,居然还在悠闲地散步,这不是不管她死活么?还说是来趟漠北办事,搞了半天他娘的是来把妹的!丁小羽十分愤慨,我当初到底是为毛相信他!这臭僵尸,从衍光那天开始就对女人色咪咪的,到发情期了么该死!
一个有钱的气疯了的女人,会怎样泄恨?答:购物。
丁某人气汹汹地钻进珠宝楼。
一颗糖
当丁小羽从珠宝店出来时,她已花掉了几万两银子。可还是不解气。她又分别进了成衣铺、脂粉铺、兵器铺,又花了几千两银子,让店家把东西送回七侠派。
小雪停了,街上满当当一层雪。气温还是低,丁某人饿了,到酒楼里用十倍于衍光的价钱点了一桌海产,吃了这几日来最合胃口的一顿饭,心情终于差强人意了些。
走出酒楼,酒足饭饱,丁某人居然现实地想:不如我现在挥刀自尽,好过明早上被痛死。最终由于怕痛而未能抽刀下手,认了。
在南街上想这想那地没走多久,丁小羽发现有人在扯她衣摆子。回头一看,是一个扎羊角辫的漠北小女孩,麦色小脸被寒风吹红,手上捏着个小木匣子。
丁小羽蹲下来,笑着问,“小朋友,怎么啦?”
小女孩把手上的木匣向她递,抬手向自己来的方向指了指,“那个大哥哥,要我把这个拿给姐姐你,说里面有颗好吃的糖哦,姐姐要吃的。”
丁小羽愣,接过小木匣,顺着女孩子的手指看去。只见是那个紫衣黑裘的男子,身后站着银色面具男。
丁小羽眨眼睛,以为自己花了眼看错了。半晌,才给了那小女孩一把铜钱,说了一通,那小女孩才又向男子这头跑来。
小女孩拉拉九方漓容衣摆,他便半蹲下身来听。小女孩说:“大姐姐说啊,哥哥你穿得太少了,会着凉,要把风帽系上。”然后又眼巴巴望着雁螭,有点扭捏。
雁螭怔住,不是吧,我也有份?无奈地俯下身来,小女孩不自然地说:“大姐姐说,戴面具的哥哥不管怎么搞怪都很丑,用不着带面具耍帅!”说完飞快逃走。
雁螭气得咬牙切齿。
九方漓容直起身看过来,大概七八十步开外的丁小羽显得单薄瘦弱,有些远,不清神情。他抬手拉起裘袍风帽带上,转身离去。
丁小羽也敛紧火狸裘,转身往城郊的七侠派走,手里捏紧了小木匣子。
白雪地上,两个黑裘的身影分道背行。
回派的时候大家正要开饭,丁小羽忙说吃过了,便回了房。
打开木匣,其中有两颗白色的药丸,旁边是叠起来的纸张。丁小羽连忙拣出一颗药来吃了。展开纸,只见上面写:“毋帮薛胜。容。”
丁小羽细想一番,不太明白,于是准备晚会儿打探一番。不过她正如此打算,江余晨却来,说盟主请她去一趟。真是闲日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准没好事儿。
果然,薛胜要丁小羽提供一些关于九方漓容的消息。虽然七侠派说风如歌的墓是因为山体塌方才得以显露,但兰陵绪和万雪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九方漓容的阴谋。江余晚也说,四百年来压根儿就没人知道风如歌那个野女人是怎么死的,现在冒出一个墓来,怎么都诡异得很。
然后丁小羽念及九方漓容的那个纸条,神容镇定地和薛胜打起哇哇来。
“丁姑娘是否知道九方漓容的一些动向?”
“嗯?不知道啊,和他不熟。”
“依姑娘之见,这可能是他的阴谋么?”
“不知道,不了解啊。”
“姑娘认为……”
“都说了不知道了,你怎么老问。”
“可姑娘在至少在隽霄山庄住了一个月啊,怎么……”
“我又不是客人串门,我是囚犯诶……”
“那九方漓容平日行事可有何异常?”
“他行为日日异常,没一日正常。”这倒是真的。
“……”
见问不出什么,薛胜也无法。兰陵绪意味深长地问丁小羽:“小羽,你认为九方漓容布置一个陷阱的底线是什么?他会做这样巨大的手笔么?”
丁小羽一愣,突然就明白了九方漓容那纸条的意思。她直视兰陵绪的眼睛,轻松地答道:“真不知道啊。”
九方漓容和外人接触甚少,所以即使心思缜密如兰陵绪者依然不能断定,那个九阴山上的墓穴究竟真是风如歌的还是直视一个陷阱。因为不了解。此时,若是有一个稍微能摸清九方漓容根底的人给一些提示,一切就好办太多了。他们认为,这样的人是丁小羽,可丁小羽不会背叛九方漓容。
毋帮薛胜。一点,都不要帮。哪怕肯定与否定也不要提出,反向的误导也不要给。让他们在浑浊的迷雾中自己摸索碰撞,迟早会落入九方漓容布下的暗网。九方漓容知道丁小羽能猜出他的打算,所以便先做提醒。
丁小羽暗想,虽然九方漓容确实很有钱,但也不屑于用这样夸张的办法来引正道的人上当,他又没吃错药,修一个充满机关的墓穴是多么复杂又难以隐藏的一件事。九方漓容更擅长也更喜欢的,还是将计就计,让敌人把尖刀推入自己的心脏。
但兰陵绪料不到此处,因为他只能从九方漓容过去鬼魅般的行事风格来推测,没有与九方漓容近距离接触过便不能了解魔头这种恶趣味的人格,所以就没办法补全未知的阴谋,如此便只能观望。
“薛盟主若找我没别的事,我这就回去休息了。”丁小羽起身向外走。
兰陵绪在她身后突然出声:“你是真的不了解,还是不想说?”
丁小羽诚挚地说:“我是真的不了解九方漓容。”说完也不知道自己这句是真话还是假话,不再多说别的,回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