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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如清和李如雪真是千差万别,李如清是典型的商家孩子,十分精明。丁小羽借口不适回厢房前还听他正隐约地暗示,让薛胜和万雪尽松口一些漕运生意的承包权。万雪尽虽惭愧于李如雪为他而死,但并不愚笨,面对李如雪这个冷血的三哥,他即使不好发作,拳头也暗暗捏紧了。
真是人性冷淡。
丁小羽叹息,从前曾很厌恶李如雪的小家子气,如今却是再也厌不起来,愈发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可见人人都无法真正心顺所想。
李如雪死了,薛胜却益发忙起来。丁小羽几乎觉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没有人能料到一切是这样的结局,天女竟然死了。这让整个江湖都瞬间沉寂下来,局势平静得很,任多大的石子也无法激起波澜。
却不知这局势究竟平静得了几时,几时又会更乱起来……
丁小羽在罗罗沙漠的大雪中曾羡慕过李如雪身为天女命格硬,更好过她这中了毒的残花败柳,哪知这老天爷偏要和她开玩笑,只用一个“情”字,便将这个才二八年华的少女钉死在了问情台上。
一切对于李如雪来说,都太荒唐了。荒唐得不像话。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女。
丁小羽长久以来都被当做天女的替身,而如今想来,究竟谁是谁的替身?她被抓去青月宫的那次,也仅仅是偶然的一次,做回她应有的身份而已。
柳鸣山七月半的预言中出现的天女,只有一个,那便是来自异世从天而降的丁小羽。而李如雪,才是真正充当了乱入江湖的乌龙角色的平凡少女。
一直以来,都只有丁小羽。丁小羽自己早便怀疑,不过实在不愿,也实在不敢承认罢了。
确定了这样一个事实,她半点没有成为真命女主角的欣喜,反而不得不正视自己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欺骗当中。
九方漓容难道会不知道她是天女?他大概,不,是一定,一定早已确定她是真正的天女了,不然怎么可能冒着地宫机关泄露的风险将她带入地宫,还十分好心地抱她练功?不然怎么可能放心把煞血刀交给她?因为她是天女,天女可以让武者练功提速,天女也不可能用别人的血唤醒刀灵。
因为她是天女。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天女。难怪他说不想她死……
丁小羽不禁在一日内第三百次苦笑,九方啊,我以为我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长久的去处,哪知……如今你身边,已没有我的位置了啊……枉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今后解了毒,就认真地做右使,出任务的时候顺便四处转转,日里与雁螭打趣一番,帮着你共谋天下共定江湖,待得年老时回忆起这峥嵘岁月,会是怎样的感慨和追忆啊!
现在……怕是不能了吧。一切都凝固在此处,永远成了讽刺。
君且还昨去,昨日却已成沧海桑田。从知道某些事情起,你就不是原来的你了。
身上的火狸裘如一件墨亮的盔甲,将丁小羽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让她冷汗潸潸,毛骨悚然。
她站在厢房前的小院子里,从午后、斜阳到红霞遍天,直到圆月高升,再直到一袭黑影落在她身后。
她不转身,口气轻松而愉快,“雁左使,本右使不幸辱命,这是就地正法,还是回庄再审?”
雁螭本来从九方漓容那里过来时还闷了这女人的气,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轻松,不禁叉着腰嗤笑一声:“我就没指望你成功过。走吧,先回去见主上。”希望你还能有命在。
丁小羽笑弯的眼睛掩着数不清的暗色,乐呵呵转过身去,“好。”
丁右使归来
丁小羽没想到雁螭没用飞的,他把她提出墙外便翻身上了两匹马中的一匹。
丁小羽瞪着眼瞅了他半日,哽了一句:“雁左使,你疯了否?”
雁螭正色解释说:“这会儿驶去鬼医门,你被我提进去多难看。”
丁小羽十分感激:“哟,雁左使竟关心起本右使的形象来了,了不得了不得,看来这天快该下红雨了。”说罢翻身上马,干净利落。
雁螭挑眉:“原来你会骑马啊。”重音落在那个“会”字上。
丁某人一愣,随即吼道:“你娘的搞了半天你是以为我不会骑马才牵马来让我出丑的!姓雁的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雁螭呵呵一笑:“被你发现,我只能灭口了!”
“灭毛啊!老娘先灭了你吧!”呐喊。
“啊——丁小雨你干什么踢我腿骨!疯女人!”尖叫。
雁左使和丁某人从七侠派到鬼医门的路上整整互相打骂了一路,已经有点累,于是准备换一种方式——互“夸”。
苏黎和九方漓容坐在星月楼里,老远就能听见雁螭和丁小羽巨大的嗓门儿和犀利的言辞——
“哦活活,雁左使谬赞了,我怎么能比猪美呢?我顶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惹人爱罢了,而我们尊敬的雁左使您真是帅得伤天害理吹毛求疵体无完肤啊!”
“丁右使客气了,你的美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泥土的清香,让人一见便觉到了可爱的山沟田园,你若是穿上麻布扛上锄头,我一定不敢高攀!”
“一般一般江湖第三,还你帅,你偶尔出门都惹身风流债!”
“马虎马虎大陆第五,还你美,你深居简出都停不了别人夸你的嘴!”
“你帅,帅得丧心病狂鸡飞狗跳玉皇大帝吃错药!”
“你美,美得活血养颜焚膏继晷九天王母伤到腿!”
“你的帅让公鸡打鸣!”
“你的美让母猪生仔!”
“你帅你帅你全家都帅!”
“你美你美你世代都美!”
苏黎扑哧一声笑出来:“想不到雁左使如此口才,右使又如此跳脱。”
九方漓容呷了口茶,随口笑:“在我这儿当差还真可惜了,结伴去卖艺多好。”
苏黎笑得开心:“那山庄的脸往哪里放?丢人。”
九方漓容轻笑:“反正已经丢完了。”
丁某人和雁螭的声音已经传到楼下了。
“你真的很帅,请勿拒绝。”
“你实在是美,请勿推辞。”
“你气质好啊。”
“你身材好啊。”
“你皮肤好啊。”
“你发质好啊。”
声音在二楼门口便止住了,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雁左使闷哼一声,丁某人小声贱笑。随即门开了,出现在苏黎面前的是一脸黑泥的丁小羽和满身脚印的雁螭,前者笑得猥琐至极,后者瞪得眼睛发绿。
苏黎被震住。
九方漓容淡定地点点头:“果然已经丢完了。”
丁小羽神情不变,一遍解下身上的火狸裘一边走来,走到距九方漓容三米的位置便停下了,双手抬裘,唇角扬笑,竟然左膝一弯单膝跪地:“属下不幸辱命,望主上责罚。”
雁螭愣住,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来了这么一出。九方漓容也始料未及,几不可见地一皱眉,便招手示意雁螭接过来。雁螭走过去接了裘,抱着站在九方漓容右侧,敛了神色。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丁某人手上一空出来便开始解腰上的“流英”,然后掏出怀里的木匣,再次呈上。雁螭心紧,一一接过来。
九方漓容笑得儒雅:“怎么,不是还有样东西么?既然要还,不如都还了。”
丁小羽心里想,东西有两样,血玉和煞血刀,他要哪样?血玉上有羽字,自不能在苏黎面前拿出来,不然影响人情侣感情……于是她轻松解下腰袋呈上:“好了,就这些。”
雁螭凝眉,煞血刀不是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么?
“右使好干脆。”苏黎笑得温柔,“真是忠心耿耿。”
丁小羽扭头看了她一眼,眨眨眼睛,又疑惑地看向雁螭。雁螭会意,接过她手上的腰袋,“这位是苏掌门。”
丁小羽点头,礼貌抱拳:“不知苏掌门贵驾,在下失礼。”
苏黎似愣了愣,转而又笑,“无妨。倒是我一直对右使大人好奇得很,既有伶牙俐齿,又才思敏捷精通风水……真了不得。”
丁小羽心一沉,但面上却傻笑着挠挠头:“一切为了山庄。”
九方漓容似乎提不起什么说话的兴趣,连看都不看丁小羽一眼,只一脸和煦地喝茶。丁小羽知道他正生着气,不满她放过万雪尽等人,便也就那么跪着,不温不火。两人之间似没有半点不妥。
苏黎随意转了转手上的血玉镯子,笑问:“未请教丁右使名讳?”
丁小羽早就想好,于是不卑不亢:“在下名叫无缺。”虽然我不姓花……
“丁,无,缺?”苏黎听着,点点头,“甚好……”
我还牙口好呢。丁小羽出声:“主上还未想好如何罚我?”
九方漓容还真的点头,“还未。”
丁小羽呵呵一笑:“何必呢,杀了算了。”
雁螭微微一怔,正待开口,却听九方漓容轻笑一声:“无缺,你说得可太轻巧了。非但放了正道的人,也没唤醒刀灵,甚至还没将天女护周全。”
丁小羽从容就义:“那就凌迟吧。”
九方漓容看穿她的把戏,摇头,“今日不同你比耐性,下去歇着吧。”
丁小羽笑逐颜开,“属下遵命。”说罢就真的起身走了出去。
由于没有火狸裘,刚走到外间她便冷得浑身一颤,头一昏,一口黑血就要呕出来。她连忙以袖捂口,急匆匆跑到楼下,眼眶酸疼。不一会儿一个女婢便过来带她去落脚的地方。
半夜眠觉,丁小羽感觉额际酥麻。过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睛,意识回笼,却见是雁螭正往她头上涂着药膏。
丁小羽虚弱地勾起唇笑:“豁,雁左使……正行刑呢?这回用的什么药?”
雁螭提了气,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过了好半晌才说:“丁右使,先养病。”
丁小羽浑不在意:“有什么可养的,我都对他没用了,要死了。”
雁螭强笑:“你么,身板儿还行,可以做点儿别的事。”
丁小羽摇头,一阵头晕眼花,“我又没厉害功夫,又不聪明,没什么可做的了……如今让他杀我他都想不好怎么杀……”
雁螭慢慢收起药瓶,“你不是要毁了山庄么?”
丁小羽摆摆手,笑容落寞,“有的时候啊……报复太麻烦了,也就算了。”
雁螭笑:“这倒像你。”他起身,觉得双腿有点寒意,让他不得不离开,“我走了。”
丁小羽挥手:“古德拜。”屋里便再没有了他人影。
黑暗中,她牵起嘴角冷冷地笑,九方漓容啊……果然是认定了她是天女,所以即使那么一个大错误,也舍不得杀了她。那么她就又一次赌赢了,救下了莫萱他们,自己也不会死的,因为九方漓容还要用她练如歌刀诀下半部。
人生不就是这样,无论在哪个世界,对于她丁小羽来说……都是冰冷的,孤独的。她慢慢在床上蜷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来获得少量的温暖。
可是,还是好冷啊。
九方漓容要的是武林,要的是江湖一统,她丁小羽不过是助他武学更上一层楼的器物罢了,用完以后,无谓死活。
但是九方,我不想再被你一次次利用了。我的命,从来都应该握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苏黎被身边人的剧烈咳嗽声吵醒,忙起身看他:“容哥哥你怎么了?!”
昏暗中九方漓容手臂抬了抬在脸上捂了一下,才沙哑着道:“无事,睡吧。”
苏黎拧了眉,自他身侧下床点燃角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