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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内心腹诽,方才还跟个没头脑的,分不清男女之防的严重,此刻就懂得替长辈着想了,还如此全面?
她禁不住就起了几分怀疑,打量着对方,想着她如今既有主见,便试探道:“那芫儿你,今后可还想嫁入你姑姑府里?”
沈嘉芫乍然抬眸,“母亲您不是多次强调,说女儿只能嫁过去吗?”
这语气……
“芫儿怎的说的母亲再逼你似的?你要知道,我这还不都是替你着想,素来婆媳多矛盾,你姑姑疼你,娘也是为你着想,何况当初总是有定了婚……”
“定了婚事吗?”
沈嘉芫已经快嘴打断,思索着皱眉复道:“可是女儿听祖母说,当时不过是玩笑的说了句,并没有按照正经的流程,可没有婚书,这个事做不得数。”说着,在对方愕然的神色下,主动勾住她的胳膊,故作依偎的撒娇道:“母亲想我嫁过去,是真的因为当初所谓的约定,还是有旁的想法?”
少女昂着脑袋,眨着灵动的双眸,满目期待的盯着对方,“母亲,您总跟我说今后要做安家的人,可从小打大,我都分不清您想我嫁得到底是大表哥,还是三表哥?你总说顺着我的心意,让我和大表哥密切往来,可转身又说三表哥是未婚夫,女儿都糊涂了,好几次都想问问祖母。”
“使不得!”
世子夫人高声说完,似乎发现情绪外漏,就忙再补充道:“这种事,是咱们母女间的私房话,哪里还去劳动旁人?芫儿你若是有疑惑,问母亲就是,别惊动你祖母。”
这个时候,世子夫人的心底竟然蹿出种恐惧。
原来,她心里都明白,原来她早就不是任由自己摆布说教的女儿了……
“对了,您方才提到了赵家,母亲不会想跟我说,祖母有意给我许配的对象,是赵将军吧?不少字”
她说这话的语气格外随意,还带着几分玩笑,似乎就是顺兴而问。
可世子夫人却“咯噔”了下,“你料到了?”
“料到什么?”沈嘉芫若无其事的端过旁边的茶盏,送至对方身前,乖巧道:“娘说了半天,吃口茶吧?不少字”
看着如此孝顺、懂事、聪慧的女儿,世子夫人眸底神色错杂,浑浑的接过,没有吃也没有放下,就这样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芫儿你,今天怎么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啊,母亲觉得哪里不同了?”
世子夫人的神色突然正起,“是不是你祖母,和你说了些什么?”
“您问的是哪方面?”
世子夫人抿了抿唇,在心底掂量了下说辞才开口:“芫儿别误会,娘过去只是替你着想,原见你钟情你大表哥,这才放任你和他往来,目的也是想你今后幸福。你还不知道女人的终生大事有多重要,若是到了个陌生不待见你的夫家,今后总难免吃苦头。娘看着阳哥儿和附哥儿从小就是懂事的孩子,对你也很照顾,这才想着从中选个都是最好不过的。”
“那若是女儿觉得他们都不好,不想做选择,母亲会同意吗?”
沈嘉芫望着只发愣沉默着的蔡氏,突然笑了自答道,“必然是会的,娘您那样疼我,定会同意的。再说,现在姑姑处境都很尴尬,您肯定是希望女儿今后会有更好归宿才是。”
这个模样,表现的是对蔡氏有多信任就有多信任,能怎样依赖就怎样依赖。
“母亲,自然是尊重芫儿的意思,不会逼你。”
这句话,世子夫人都不知是怎么出的口,只觉得全身都似没了力气,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很多想法和准备的话语,就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闺女,真是要另眼相看,好好的重新认识下了!
而同时,都将女儿的这些变化归在沈老夫人身上,世子夫人心中怨气更深。转念想起安沈氏离府前和自己说的话,突然又笑了出来,离间母女感情吗?这可不只有她才会!
第六十六章 另眼相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夫妻夜话
第六十七章 夫妻夜话
送走世子夫人,沈嘉芫长长舒了口气,和这妇人打交道说话,还真不是件容易事。蔡氏的洞察力太强,早前装傻充愣听话不反驳,她便真以为自己无知任由她摆布吗?有些事明显是错的离谱,她竟然能出得了口?
不过有点却是没感觉错的,世子夫人待自己的未来亲事格外重视,似乎还超过了寻常母亲的担忧。
自己今后夫家如何,对她有那么重要吗?
捏了捏掌心里的手钏,突然全身就摊懈了下来,沈延伯府里的事就让她自顾不暇,她还怎么有时间去插手调查前世?沈嘉芫很无奈,在侍女的伺候下上了床,内帐里就传来不停翻转的响声。
秋夜月光浮动,沈延伯府的各处尚燃着红色纸灯,喜气的余韵尚未消散,广盛楼的主卧内不时传出细细低语。
世子夫人替满面醉意的丈夫擦了脸,接过蔡妈妈端来的汤碗,挥退了左右亲自一勺勺喂他,柔声道:“老爷,先喝点醒酒茶,否则明儿醒来又要头疼。”
“为夫没醉。”
世子爷沈祈摆摆手,本微合的眸中突然睁开,竟是难得的清明,而后双手撑着身下床板就坐起了身,拧了拧鼻梁骨,摆头试图寻回意识。
“老爷又这般,方才见人将您扶进院,还以为今儿是真的呢。”
世子夫人垂眸含笑,烛光下透出几分别有的韵味,瞧在沈祈眼内,不自觉的就拉过了她的手,语气格外热络,“你不是不知,再怎样我还能给人灌醉?今日是大侄子娶亲,我身为长辈难免得意思下,否则还能放我回来?”
“老爷说的是,不过到底是行了酒,这醒酒汤还是喝了的好。”
“阿萍还是过去般贴心。”
世子夫人的眉宇间就露出了抹女人的娇羞,然看着虽是欣喜,可转念复垂首,低喃的回道:“妾身服侍老爷是应当的,不过……”抬起头迟缓着吱唔道:“妾身这主母做的不够称职,担不起老爷的夸奖。”
“阿萍谦虚了,这府里内外,都是你在打理,何来失职一说?”
沈祈看着素来贤惠的妻子,才想问她是否府内有谁说了她的不是,或者今儿的婚宴礼节上被人挑了什么错,就见身前人起身就退到了踏板下,站在那竟是用帕子抹起了眼眶。
“妾身说的是,我这母亲没当好。”
“怎么,是哪个孩子与你发牢骚了?”
沈祈有一子三女,长女嘉芫自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府中谁都不会对她说句重话,性子亦养的任性隐瞒了些,而她身份特殊,自己也不好太不顾亲妹沈姝的颜面,就总是睁眼闭眼;次女嘉蕙是杨姨娘所出,自幼就听话;而**嘉蔓便更不必说了,惟母命是从,最是乖巧。
至于独子鸿哥儿,自己在外院都亲自监督,更是重点栽培,他念书懂礼孝顺,根本不需要他们做父母的如何操心。
他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想不太明白,到底是哪个孩子和妻子发生了变化,就定定的望着对方。
世子夫人没有了往常人前的端庄和雍容,只是个想跟丈夫说心里话的妇人,可是张了张口,突然又抹干了眼眶里的泪水,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妾身想多了,老爷在外就格外操劳,没什么大事。”
沈祈早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现听这话,哪真可能不过问?
“我在外面再辛苦,还不是为了你们娘几个?”他怜爱的看着蔡氏,低语道:“阿萍,我前几日都跟父兄歇在了外院,也许久没和你说话了。我知道,你主持着这个家不容易,来,跟为夫说。”向她招了招手。
世子夫人没有扭捏,迟缓了下就走上了前,重新坐在床沿边。
沈祈摸了摸妻子的手,感觉有些微凉,身子就朝内挪了挪,“入秋了,白日里虽没觉得,晚上到底是寒了些,你上榻来坐着。”
锦被上还残留着丈夫的温度,世子夫人笑了笑,幸福的靠在男人身旁。
不似对待儿女时的苦口婆心,亦没有管教下人时的严厉凌声,她的声音格外温柔,隐约还透着几分迷茫,“老爷,您说这些年,妾身待芫姐儿怎么样?我是掏心掏肺的疼她,便是七妹妹想念她接去侯府,我也不曾说过句不合适。可现在她长大了,倒是越发不和我亲近,我这个娘,做的可真是……”
停在这儿,转声改言道:“其实这些事,原就是内院琐事,妾身不该跟老爷抱怨的。”
沈祈就搂着她的肩膀,提起沈嘉芫到底对妻子亦生了些愧疚,沈姝是他的亲妹妹,作为兄长、作为伯爷的儿子,在当初那样的场景,是根本不能说不的。而这些年从妻子对附哥儿的疼爱看,就知晓她心中有多痛。
过去,她从不和自己说这个敏感话题,亦没有想利用那件事而博得自己如何的垂爱。
正如她现在,说这个,只是觉得母女间感情说了问题。
沈祈听得心疼,就安慰道:“还是芫姐儿那孩子,她是不是有使了什么脾气,惹你不高兴了?阿萍,世人面前你就是她的母亲,该如何管教,不需要太约束。”
“老爷误会了,妾身不是说芫儿不懂事。”世子夫人叹了声气,眨眼添道:“便是因为她太懂事了,懂事的跟我客气、生疏,让我都有些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便说今儿的事,芫儿一个深闺姑娘,怎么会遇到赵将军?”
这话说完,世子夫人明显感觉搂着自己肩膀的大手松了松。
“老爷,您是不是知道,母亲想、想将芫儿嫁去赵家?”
对方的眸光如此小心翼翼,沈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妻子十多年来就盼着今后芫姐儿和附哥儿成亲,让儿子喊她声岳母,然若是将芫儿另配他人,这就等于是绝了她的希望。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怎么回话。
世子夫人熟知丈夫的脾性,苦笑了下就道:“老爷每次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默认了妾身的说法,唉……”叹息悠长,远离了下丈夫,竟是缓缓朝窗外挪着,“其实,老爷便是告诉妾身母亲的想法,我难不成还可能去违背她老人家?”
这是要独自吞咽苦水的意思了。
沈祈的心里越发愧疚,颤着声唤了声“阿萍”,突然就打了个酒嗝,醉人的气息让他有些晕眩,脱口而出就说道:“其实,这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世子夫人不解的反问。
“嗯,上回芫儿在七妹府上的别庄里发生了些什么,我虽不好明说,可你亦是大概知晓了的。父亲她有意招揽昌威将军,而如今只有芫儿和他能扯上联系。”
“可,可是赵将军会不会欺负芫儿?”
满脸都是对女儿的不放心。
可世子夫人问话,无需对方回答就自顾自的接了话,“妾身多话了,阿萍知晓这定是父亲和您交代的,我个内宅妇人,也不像知道那么多,老爷不必为难。”说着释然般的勉强露出个笑容,“时辰不早,歇了吧。”
这时的声音,明显透出着压抑的哽咽。
这无疑让原就心怀愧疚的沈祈,越发觉得对不住枕边人,凑前了拥住她,“你跟了我十多年,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我知你心里除了为夫和几个孩子,就是咱们这府邸了。这些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