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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一偏将行至帐前道,只道人马俱已调遣完毕,只待李渊一声令下。
裴寂见李渊抬眼望了望桥的那断,神色里仍是有些游移,便再度劝道:“国公,此时大军既已渡过黄河,加之天又淅淅沥沥地落了雨,若不尽快决断,待到大雨阻道,却是不便行军了。”顿了顿,复又道,“依世子前日信中所言,关中之地百姓仕宦对公国的到来,乃是期待非常,故此行应不会遇阻。臣以为为今之计,应是速速率军连夜先入关中落脚,待到大军稳定之后,再见机速速派人去营救。”
李渊闻言半晌无语,末了终是点点头,咬牙发出了行军的命令。裴寂从了口气,心内也明白,此令一出,唐国公便可谓是用自己的两名长子,下了一场天大的赌注。
无声地叹了口气,心内默默期盼二位当真如他所言,能逢凶化吉罢。
很快,李渊匆匆穿戴好衣甲,走出帐外,看着已经在前行至中的大军,便也翻身上了马。然而正此时,一名小校飞奔而来道:“大将军,柱国帐中空空如也,无人知晓他去往何处了!”
李渊闻言一皱眉,忙道:“那他所带来的人马可还在?”
那小校道:“柱国从突厥所带五百人马,亦是不知所踪。”
心知那五百人马虽是带来援助起义大军,实则却是为那康鞘利唯命是从,李渊沉吟片刻,对那小校道:“你且对下罢,此事切勿对外声张。”
待那小校离去,李渊打马走近队伍之中,心下沉吟许久却不解那康鞘利离去的缘故。他之来意,固结盟约也好,监视动向也罢,然而此刻他李氏大军所向披靡,一路杀进关中,虽并非全然畅通无阻,却也并未有什么重大挫败。
纵是要背弃盟约,挑选此时,却也未免太过奇怪。
李渊思索许久,忽然一阵,猛地回头,朝桥那边望去。夜幕深沉,雨落淅沥,一眼望去,眼中除却无边的黑暗,却也别无他物。
一个念头冒出李渊的脑海:莫非……他和世民一样……竟也是带人营救建成去了?
*****
李建成攥着马缰,徐徐地走在山路上,身子随着马的颠簸微微地晃动着。
耳畔原本稀稀拉拉的雨落声,此刻已换做倾盆之势。冰凉的雨滴砸落在肩背,有如一下下重击,教人的气息也跟着紊乱起来。
“世子殿下,”此时一偏将从身后小跑至近前,道,“方才已派人去探查过,隋军并未追上山来,只是在山下徘徊。”
李建成点点头,垂着脸,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一旁的孙华见状,便打马凑近道:“大雨封山,隋军许是忌惮着泥沙冲击,不敢冒然上山,既如此,我们还是速速寻一个地方歇歇脚罢。这大雨瓢泼,我等倒是无妨,”侧过眼看了看李建成肩胛上插着的长长的箭杆,皱眉道,“只是……世子带着伤,又怎可这般淋雨?”
“罢,”李建成低低道,“便遣人寻个避雨之处,让所有人权且歇息歇息罢。”
他明白,方才死里逃生的那一战后,人人都已是精疲力竭。大半夜的鏖战之后,他眼见自己人马渐少,又度李渊大军应早已过河,便不欲久留。然而率军退走之时,不料屈突通竟下令放箭,纵然大雨削弱了箭势,然而由于不曾防备,死在箭下的人马却也不在少数,便连自己,竟也生生中了一箭……
李建成慢慢回头,看向身后立在雨中的残兵败将。然而大雨迷蒙了视线,教人几乎睁不开眼。叹了叹,心知此刻,纵是人人都暂得放松之机,却唯独他李建成不可。不止是因为他身为主帅,更是因为,他不知此时若松了这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他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世子,”待几个兵士将他搀扶着下了马后,一人踏着雨水来报,“前方有一棵大树,殿下不如便再那处避避罢!”
李建成点点头,也顾不得大树下易遭雷劈之说,只任他们将自己搀扶至树下。然而因了背上箭杆之故,却也无法靠向枝干。
孙华道:“世子这箭,须得尽早拔…出啊。”
“孙将军说的是,”李建成闻言,将身子微微弓起,哑声道,“便劳烦将军替我拔箭罢。”
他声音极低,然而话一出口,天上恰好亮起一道闪电。借着这亮光,孙华看见李建成衣发尽湿,周身俱是奋战过后的血色,然而唯独面色却是惨白至极。他不觉怔住,不知自己若拔了这一箭,面前这人,却是否当真能撑得住。
“便劳烦将军了……”
李建成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孙华伸出手,慢慢握住那箭杆,只见没入衣甲皮肉的箭尖处,血色已然浸染开来,在雨水的洗刷下,顺着银甲徐徐淌下,留下一条怵目惊心的淡红痕迹。
他不敢再望向李建成,只徐徐加重了五指间的力道,一字一句道:“那么还请世子稍稍忍耐片刻。”
李建成无声地点点头,下一刻,便感到一股锥心之痛,始料不及地,几乎要将整个人撕裂开来。他闷哼一声,栽倒向前。幸而面前蹲着一名兵士,急忙伸手将人扶住。
孙华眼见那箭头竟是带着倒刺,拔…出时已然连带出一块皮肉来,手上不觉有些颤抖。他匆忙放下箭,把李建成按在自己肩头靠了,吩咐左右替他褪了湿透的衣甲。
他低头在周身摸索一阵,终是在几近透湿的身上摸到了里衣的一块干燥之处。当即将那处撕了下来,扯成条状,紧紧绑在李建成肩背上血洞似的伤口。
李建成无声地靠在他的左肩,不知是不是雨声过大的缘故,便连气息也微弱的低不可闻,唯有那死死扣在孙华右肩的手,明证着他尚存的几分神智。
孙华连同众人,扶着李建成,避开左肩背的伤口,斜斜地靠在树上。将他湿透的袍子用力反复拧出水后,抖了抖,重新盖在了李建成身上。只是头顶的枝叶虽密,却仍有雨滴自的缝隙落下,孙华心底暗恨这雨,竟教此刻连一块干燥的布帛也寻不到。
正此时,一直在前方探查的萧造归返。他一抹脸上的雨水,抬眼见了闭目靠在枝干边的李建成,回头同孙华对视一眼,却不知该不该开口。正犹豫之际,对方却已然开了口:“萧将军……如何?”
萧造愣了愣,道:“雨势太大,隋军似是已撤回。”
“如此……若隋军当真不再围追,我们也当速速离去才是。”李建成沉吟片刻,忽而微微提高了声音,按住身上盖着的外衣,挣扎着起身,“这便传令下去,即刻……”
然而话未说完,腿下一软,几近栽倒在地。
萧造站得近,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让他倚靠回树干边。然而触及对方赤…裸的臂膀时,他却忽然一怔,“世子,你周身如何这般冰凉?莫非……”
李建成站稳了步子,低低地喘着气,想说什么,然而却只是觉得无力。
“世子,冒昧了。”孙华上前一步,探向他的额间,手当即狠狠一抖。手背的触感,竟是……烫得惊人。
“世子这怕是风寒的征兆,是万不能在雨中行军了。”他扭头对萧造道,“如今,我们只得待到雨停了,方才能下山。”
“雨若停了,恐那隋军又要来围,宜是此时……”李建成摇摇头,然而说着说着,声音渐微,末了,整个人忽然顺着身后的枝干,无力地滑倒下去。
*****
大雨滂沱,落得天地间一片水雾迷蒙。李世民稍稍停下马,抬起手臂拭去了面上的雨水,抬眼望向远处的昏暗之中。
此时,一名偏将打马至近前道:“二公子,前方不远处便是无名山了,世子殿下兴许便藏在山中。”此人自小生活在河东,后投往霍邑从军,宋老生败军之后,便归附至李渊帐下。由是他对此地颇为熟悉,纵然这大雨倾盆之际,也能辨别出方位来。
一路上循着厮杀的残迹追至此处,纵然并不确信,却也别无选择。纵然是有一丝的可能,李世民也定是要上山去看看的。此时他闻言点点头,复又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提起马缰道:“事不宜迟,这便速速过去罢!”
众人一路疾驰,不久,眼见远方的暗夜之中隐约可见一抹山的轮廓,便知许是接近无名山山脚了。
然而正此时,李世民却听到前方有些异样的声音。
“且慢!”他当即低声呵住了身后的人马,警惕地屏息静听。只听闻雨水瓢泼声中,那声音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却分明是……一列人马!
“嗖”的一声,李世民拔出手中佩剑,道:“前方有人!”
底下众人当即取出兵刃在手,随着李世民静静地等候在原处,看着远方身份不明的人马,一点点靠近过来。
“谁?”对方为首的将领分明是发现了他们,同样拔出剑,一声低呵。
然而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李世民已然打马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剑蕴含着千钧的力道,划开连成线的雨势,直直劈向那人。
那将领见状一面退避,一面横剑勉强接住这招。然而李世民一招攻出,已在瞬间贴近的功夫分辨出对方是敌是友来。可惜……并非大哥的人马。
他打马闪开,扬声道:“是隋军!”声音方落,身后人马便顷刻杀出,扑向敌军,在满天满地的雨水中,奋力厮杀起来。
李世民已一马当先,同那将领缠斗在一处。那将领只觉这人一招一式俱是杀气腾腾,剑剑直要取人要害。这倾盆大雨,于他而言,竟仿若无人之境。
“你是何人?”他格挡几招,见自己不是对手,便退后问道。
李世民横剑在前,身后是雨声、刀剑声、喊杀声混作一谈,将原本应当静谧的夜,渲染得分外喧嚣热闹。
他看着那将领,慢慢道:“李建成在何处?”
那将领闻言,便知对方乃是李渊的人,当即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是前来营救你们家世子的。这大雨滂沱的,连屈大人都命令我等不必再守山了,我劝你们也不必枉费心思了。”
“你此言何意?”李世民看着他道。
那将领笑道:“李建成箭伤在身,你以为他在这大雨天里,还能撑得住多久?只怕是早便……”他话不及说完,整个人已然怔住。
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然闪身近前。此时此刻,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入了那将领的胸口,血从伤口处喷出,溅在他的面上身上,但很快便被瓢泼般的雨水冲洗得不留痕迹。
“大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河东全郡为他偿命!”
这是他闭上眼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句说得寒入骨髓。
“隋军听着,你们的主将已死!”李世民一把抽…出剑来,将人推落马下,退出几步,扬声道,“此刻若不想送死的,便速速离去!”
两方人马闻言,渐渐地都停下厮杀。李世民又道:“尔等若此时离去,我李世民定不阻拦,若仍在此纠缠,误了我时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