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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青色烟雾只被面前的扇子略挡了挡,就已逼到了北堂戎渡身周,北堂戎渡自幼以秘药浸身十载,不但有淬炼肌骨之效,且这世间绝大多数毒物都已对他无用,但北堂戎渡还是绝对不会去做以身犯险之事,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真气已流转遍身,这一股青雾,生生被隔绝在体表之外,其余无遮堡众人由于离得较远,又听他命令退得极快,因此倒并无一人被毒雾所伤,北堂戎渡二话不说,右腿已流星赶月也似,破空踢出,鞋尖上套有黄澄澄的熟铜貔貅云吞,直取那妇人胸口,同时一手抄扇横扫过去,这一脚若是踢得实了,则必是心房尽碎!
只是,就在北堂戎渡抬起右脚的那一刻,自他的后背,却已突然出现了一道幽光,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一般,终于抓住了时机,无声无息地直取北堂戎渡后心,正是这茶棚的老板!
一股凌厉彻骨的杀机令北堂戎渡背上的汗毛都禁不住自动微微竖立起来,北堂戎渡大袖陡然向后翻起,一条细细的金光兀地电射而出,直扑男人持匕首刺向北堂戎渡后背的那只手!那人瞳孔顿缩,再顾不得袭向北堂戎渡,飞身疾退而避:“……金线蛊王?!”
北堂戎渡以饲养的金线蛇一招暂退暗袭之后,立即就疾取那妇人,立意要将其毙于手下,而妇人却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身法冲出茶棚,速度快到了极点,瞬间就已滑出了五六丈之外,随即陡然间双手一划,袖中两蓬银光便射了出来,北堂戎渡眼神一厉,身躯一时间竟绵软如蛇,平地窜起,半贴着地面飞速游走,将将避过了这一轮毒针,但那妇人却仿佛不知身上藏了多少东西,竟连连打出各式暗器,甚至蛇蝎等毒物,手法之高,功法之诡异,使得北堂戎渡避过得险之又险,一时间根本近身不得。
北堂戎渡头一偏,一根牛毛般粗细的银针便几乎是擦着他的脸侧射了过去,鼻中明显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剧毒味道,北堂戎渡眼中嗜血之色猛地一闪,突然间竟返身激退,撇下了那妇人,直取不远处那个茶棚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时沈韩烟正与那男人缠斗,但对方明显武功极高,沈韩烟并非对手,只靠着那条不知何时已经缠在他手上的金线蛇,才令那男人心有顾忌,还可以勉强支撑一时,北堂戎渡飞掠而至,半路上就已两手捏捶,风雷劲起,身如游蜂一般,眨眼间袭至男子近前,双拳重重捣出!
男子翻手格挡,两人双拳狠狠撞在一处,只听‘喀嚓’一声拳拳对撞之声响起,同时伴随着中年男子惊怒无已的闷哼:“……卑鄙!”北堂戎渡哪里管得这些,顺势团身扑去,一掌切在对方肩头,而男子此时不知为何,竟是动作微微迟滞了些,脸上颜色亦是隐约泛出紫黑,就听得骨节碎裂之声顿起,男子惨哼一声,右肩尽碎,北堂戎渡一手游走而上,瞬间袭至他的脖子,两指伸出,‘噗嗤’一下生生插进了喉咙里,登时取去了中年男子的性命!
北堂戎渡收回手,中指间一枚戒指上,隐隐有一根极细小的尖刺,北堂戎渡轻轻在旁边一抚,那铁刺便无声缩了回去,再看不出端倪,方才两人双拳相交之际,那男子就是受了这毒刺暗算,这细如牛毛的铁刺上抹有提炼过的金线蛇毒涎,入肉后当即发作,可怜那中年人一身本事还未施出,就已遭逢暗手,饮恨在北堂戎渡掌下!
北堂戎渡结果了此人性命之后,一言不发,眼底寒光流转,突然间身形暴射,直取远处那个中年妇人,一双手探出袖中,白若髓玉,手指根根如同玉笋,但动作却带着无比的狠辣,两只手上下一错,就是拆骨分筋的手段,而那妇人却突然身体向后疾速飘闪,快如电掣,瞬间便狂掠出去,冲入远处的林中,北堂戎渡足下一点,步法全部施展开来,紧紧盯住那妇人,带着必杀之心,飞身追了过去。
那妇人急速飞奔,快得令耳边的风声都开始剧烈撕扯着衣摆和发丝,这速度已是她的极限,但身后却只见一线黄影紧随其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缩得越来越小!
陡然间,妇人前奔的势头猛地一停,旋即调头向后飞掠,竟是要迎面与北堂戎渡相对,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暗器,猛然旋身蹿起,一手分指如叉,准确地插向了北堂戎渡的双眼,这一招阴狠毒辣,突发制人,利用北堂戎渡正疾追而至,两人之间距离极小,打他一个冷不防!
北堂戎渡只觉劲风扑面,眼睛被刺得生疼,却根本不避不让,右掌豁然反转,两指弯曲如钩,猛地抠向妇人袭过来的那只手的腕间大筋,这一下若是被他抠准了,登时就是个断筋碎腕的下场,那妇人却不慌不忙,身若无骨一般,缩身,拧腰,弹腿,避中夹攻,同时五指猛地张开,抓向北堂戎渡腰眼,这一连串的动作浑然天成,快捷如风,迅猛如雷,招招皆是杀人的手段,偏偏却竟还给人以一种诡异的美感,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北堂戎渡冷叱一声,反身半旋,一刹那间手腕急缩,退到腰部位置防护,同时另一只手臂似长枪般直扎而出,捅向对方心口,妇人瞳孔顿缩,微微生骇,心中已知这少年的武功修为只怕是到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心神电转之下,突然间急喝道:“我乃摩月教长老,公子且收手!”
北堂戎渡动作一滞,猛然向后飘退三五步,眼神凝凝,冷声道:“说清楚!”妇人眼波流转,右手忽然间往脸上一抹,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下面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北堂戎渡平生所见的美貌女子当中,以许昔嵋为冠首,然而此时眼前这妇人露出真容之后,容貌虽逊许昔嵋一线,但那眉梢眼角之间的风情,五官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仿佛会说话,无一不能挑起男人心底最深处的火焰,引出所有最真实的雄性本能,只是她容貌虽极美,眼睛里的气息却并非年轻女子模样,只怕怎么也有三十余岁了。
女子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是婉柔入骨:“摩月教历代教主候选者,皆须通过幽、冥两位长老暗杀考验,通过者,才有日后接任教主之位的资格,我乃教中这一代的冥长老,昨日我二人自苗疆至此,就是为了此事,如今幽长老已死,此次考验,公子已通过了。”
北堂戎渡眼中神情不定,似是在想着什么,但身上的凌厉气息却已收了起来,方才还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眼下就这么平和了下来……北堂戎渡忽然间开口问道:“若是试炼中有人丧生,又当如何?”女子微微一笑,淡声道:“无论教主候选者,还是幽、冥两位长老,一旦失手丢了性命,须怪不得旁人,这是传下来的规矩。”北堂戎渡点点头,嘴角的线条柔和了一些:“这么说,我已通过了。”女子颔首:“不错,公子已——”
她话还未曾说完,少年的两条手臂已袭至面前!北堂戎渡陡然暴起,分别抓住了女子的两臂,两只手陡然一撕,一扯!
那冥长老只觉得自己的两臂大痛,关节已然被拉开,暂时两臂再无战力,她万不曾想,在自己已经说明情况之后,这少年竟还会再次动手,在她并无防备之下,就这么吃了大亏!但她毕竟老辣,樱口一张,嘴里便喷出一枚飞针,射向北堂戎渡面门!
北堂戎渡一击得手之后,立时一脚踢开冥长老,避过了暗针,冥长老被踢出几步外,倒在地上,两臂虽暂时不能动作,腰部却猛一用力,就要弹起身来,但北堂戎渡却不给她这个时间,足下一纵,就已凌空冲至冥长老面前,右脚狠狠踏下,正对着对方胸口,饶是冥长老身法奇快,堪堪躲过,却也还是被踏中了左手,当下就听骨骼断裂之声响起,这一只手掌被一踏之下,立成肉泥!
冥长老惨嘶一声,美丽的脸孔登时扭曲起来,但脸上痛色只是一闪而过,当下一条右腿凭空撩出,又快又狠,直取北堂戎渡小腹,此人意志力之坚定,却是令人惊讶。
只可惜北堂戎渡虽然一招得手,却没有分毫松懈,完全是赶尽杀绝的打法,狂风骤雨一般又是一脚踏下,正中冥长老撩起的右腿,就听骨折声起,冥长老右腿立废!可北堂戎渡却并无一丝怜香惜玉之心,脚下一抬一踏,将另一条腿也废了。
连番几次重击,四肢再不可动弹一下,饶是冥长老意志惊人,也终于不支,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痛得脸上冒汗,两眼死死盯着北堂戎渡,嘶声道:“……为什么出手偷袭我?!”
北堂戎渡微微敛眉,看着对方那张已经扭曲,再不见丝毫美丽的脸,声音冷淡,道:“你瞒不了我!方才还没有下马车时,我就从车窗里见你和那个男人举止行动之间,完全是夫妇模样,做不得伪,想来你两人即便不是夫妻也必是情人,如今我已杀了他,不信你心中毫无芥蒂,与其等你待会儿突下杀手,不如我先发制人!”他说罢,冷笑道:“方才你言语之间,已对我用上了厉害媚术,可惜你容貌哪怕再美,我对老女人,也没有兴趣!”语音未绝,一脚已踩在对方胸脯上,只听胸骨一连串的断裂声响起,女子眼中瞳孔散开,嘴里不断冒出血沫,显然生机已绝,她向来心思阴狡,武功极高,却不曾想眼前这不到十五岁的少年竟比她更绝,更狠,更狡诈,可叹一个绝代尤物,便就此身陨!
北堂戎渡取出一块手帕擦干净双手,旋即便循着来路疾奔而返,等到回至方才的那个茶棚时,正看见沈韩烟面上闪过一丝冷然之色,一剑刺入最后一名敌手的喉咙,周围死尸遍地,其中包括十余名无遮堡弟子。北堂戎渡脸色平静,看不出神情波动,只对剩余的人吩咐道:“……收拾一下,继续上路。”
一行人重新归整队伍,继续前行,将近三刻钟之后,总算到了许昔嵋所在的栖霞庄。
北堂戎渡下了车,前来迎接的一名总管模样的中年人恭敬笑道:“公子来得正巧,青帝门门主已派表少爷与表小姐来此祝寿,眼下正在里面与教主叙话。”北堂戎渡点点头,与沈韩烟一同进了大门。
两人一路进到正厅中,就见许昔嵋正与牧倾寒兄妹说话,北堂戎渡也不多言,与沈韩烟双双拜下去,道:“愿外祖母寿比南山,松鹤长春。”许昔嵋笑道:“快起来。”二人这才起身,又与牧家兄妹打了招呼,北堂戎渡站在许昔嵋身旁,轻声道:“我有话,想要和您说。”许昔嵋笑了笑,似是毫不意外,起身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先坐坐,待会儿一起入席吃饭。”说罢,便携着北堂戎渡的手,转身去了后堂。
室中只有祖孙二人,许昔嵋坐在上首,裙角处微微露出一双青色纱鞋,雪白的额间贴着花钿,涂有蔻丹的手轻轻搭在椅子扶手上,指甲闪着晶莹的玫瑰色,眼神柔得像是化开的水,清宛地笑了起来:“……看这样子,是你赢了。”
北堂戎渡看着她,轻声道:“您……”许昔嵋抬一抬手,打断了北堂戎渡的话,黛眉一挑,笑道:“我当年还未坐上教主之位时,也曾遭过上一代幽、冥两位长老暗杀,这是规矩。”她说到这里,眼神陡然之间凌厉无比,如璀璨剑芒一般迫人,沉声一字一句道:“历来摩月教教主,皆是样样过人,若无本事,便是死在幽、冥两位长老手中,也是活该,这是教中数百年来的规矩,弱肉强食,此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