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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曼疏所关心的人都安稳地落到了实处,她的心却诡异的非常迷惘。
一口接一口的吐出白色的烟雾。看着那些烟雾转瞬消散,曼疏忽然觉得自己也想要消散了似的。
“曼疏。”青容忽然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嗯。”曼疏转过头去。
“你……走吧。”
“……”曼疏诧异的看着青容,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青容凝视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
手心上温暖的温度停留了片刻,又离开,让曼疏突然发觉到自己的体温竟然这么凉,凉的几乎发抖。
“严格的说来,你是南瀛人。但是,这一切又和你根本没有关系。你走吧,回苍堡也好,到西尹去也好,至少看在祁夫人和祁堡主他们会护得你平安。不要搅进这一滩混水里。”
曼疏定定的看着青容,耳朵里听着他的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忽然一脚踩空,跌进了一个无底的空洞里。
她是……根本没有关系的人……
手里的烟杆忽然握不住,掉落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顺着屋顶的斜面滚落到了地面上。
太久了,她在这团混乱中纠缠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她本来的身份。
她不是什么南瀛人,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这个世界来说,她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凭什么?凭什么继续呆在这里!
曼疏蜷缩着抱住了自己的头,把身体紧紧地缩起来。
谁死谁生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死她活也和任何都没有关系。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也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什么为朋友而死,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她只是……寂寞……
寂寞到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其实,有没有她,根本无所谓,无所谓……
曼疏瑟瑟发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青容伸出手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了下来。轻轻叹出一口气,将外衫解下来披在曼疏的肩上,然后悄然离去。
完结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曼疏保持着婴儿一样的姿势,就这样坐了不知多久。
夜风很凉,但是她却仿佛没有了感觉。
脑中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想。混乱而迷蒙的,混沌成一片。
缓缓的,曼疏抬起了头,茫然的看了一眼夜空,然后缓缓的站起身子。维持同一个姿势过久,她的身上几乎麻痹,蹒跚了一下,轻轻的跃到了地面,捡起了方才掉落的烟杆,握在手里。
静静地走回她暂住的厢房去。
经过丹朱的房间,无意识的透过半掩的窗子看了一眼,丹朱脸色苍白但是气息安稳的睡着,薛华子年高守不得夜,青容劝了他回去休息,自己守着丹朱。
曼疏看着,恍惚了一下,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心里很空,很冷。
曼疏进到房间,把门窗全部关紧。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拉过被子,严严的把自己包裹进去。可是还是觉得冷。
又爬了起来,把铺在身下的褥子翻起来一并压在身上。
蜷缩着,连头也蒙在被子里,紧紧缩成一团。
口干舌燥,但是曼疏把嘴唇闭得死死的,一动也不想动,身体很重,似乎是被身上的被褥压得麻痹,好像有一把火慢慢的从身体深处烧起来,脑子渐渐的不清醒起来。
蒙起头,闭上眼睛,周围一片黑暗,这样,就不用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也许一切都是一场梦,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
曼曼,起来了,曼曼——
嗯,妈妈。
起来了,爸爸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
嗯,真好,醒来就有好东西可以吃。
白色的病房,窗台上红色陶盆里的茉莉花刚刚浇过水,鲜嫩可爱。
妈妈温柔的笑着,接过爸爸手里专门用来带吃的给她的印花砂锅。
盖子打开,是她最喜欢的爸爸做的肉末茄子煲。
来,趁热吃,里面放了老爹特制的豆瓣酱哦。
爸爸笑得很得意。
香气四溢的茄子煲逗得她口水泛滥。
辛苦爸爸了。
知道老爹辛苦就多吃一点。
嗯!
这么香,曼曼你可真有口福,爸爸妈妈都这么好手艺。
医生。
她的主治医师永远笑眯眯的,仿佛天大的难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
不只是我,连我家师弟都被曼曼爸爸的好手艺吸引来了。你可真有福气,这么好的父母,把你宠的跟个孩子似的。
医生,你这是在欺负病人吗?
我没有啊——医生笑眯眯的很无辜。
你不是在嘲笑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劳烦爸妈照顾吗?
哎呀,我这哪里是嘲笑,我这是嫉妒啊,为什么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大家就都认为我是个老头子了呢!
医生,你这就是在欺负病人。
我哪有,师弟啊,你说我欺负曼曼了吗?
站在医生身后穿着同样白大褂的男子微微眯起了上扬的凤眼,语带笑意——你有。
唉,虎落平阳啊——医生叹息着摇头。
医生,你在骂我们。
哎,谁让你们联手欺负我。
身旁的爸爸妈妈看戏看得很开心,忍不住往那双凤眼看过去,温温凉凉的目光刚好也正看着她,脸上忽然一热,慌忙低头,埋进茄子煲蒸腾出的热气里……
……
曼疏!曼疏——
谁?
昏昏沉沉中,时空交错混乱,曼疏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眼尾上扬着的凤眼。
“真生——”
真生,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叫出声音。
那双闪烁着湖底波光的凤眼离她更近了些,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卷翘,曼疏抬了抬手,很想要去摸一下,但是没能动弹。
“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
曼疏闭上眼睛,声音低低的,潮湿的近乎一声叹息。
一滴眼泪顺着滚烫的脸滑落进头发里,转瞬不见。
——————
曼疏病了,本来,以她现在的内功修为,是万万不会病得如此严重的。但是,她高烧不退,甚至无法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薛华子看过之后,摇头叹气,只说是心病。
心病。
姬锦寒守在曼疏病榻边,看着曼疏烧红的脸和手上异样的苍白,心里生出一些极为陌生的感觉。
他以为他了解曼疏。手下长时间的探查和详细的回报填补了他们不曾相处过的那些空白,让他自认为足够明白这个女子。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了解的似乎从头到尾只有那个名叫祁安的女子,而当她叫做曼疏的时候,他便对她一无所知。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他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现,他们是这样的陌生。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倒了下来,更不知道,她口中模糊呓语的那个名字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瞬间,姬锦寒有了一种奇特却难以消除的想法——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其实是他所不知道的另外的人。
——………
火线已燃,一场大战就在眼前。蓄谋了多年的大计终于要实现,千头万绪的事情都要准备。
姬锦寒身陷其中,又要照顾因为失去妹妹而消沉的母亲,无法时时刻刻守在曼疏身旁。
丹朱重伤初愈,需要换药,因此桑大娘照顾着她,而青容则照顾着一直昏睡的曼疏。
说是高烧昏迷,其实青容心里清楚曼疏的病是怎么来的。
因为尴尬的身份,虽然是在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羽翼之下,她也并没有得到过多少亲人的温暖。所以,才会宁愿将名字都抛弃,绝然的远离过去。现在,连这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也不需要她,因此才会承受不住而病倒吧。
即便如此,该说的话,他还是会说的。
“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吧。”
姬锦寒无声的出现在门口,看着青容用浸湿的布巾擦拭曼疏的额头,忽然开口道。
青容手下不停,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我让她离开。”
姬锦寒垂下眼帘,微微寒凉的弯起嘴角,“怪不得她会忽然病倒。为了你们她才心甘情愿的被搅进这滩浑水,如今大事将成,却要被一脚踢开,是谁也会灰心的。”
青容放下手中的布巾,转过身来看着斜倚在门口的人,脸色平静。
“那么你呢?若是她知道你从开始就是打着利用她身份的主意才接近她的,难道就不会灰心?”
“是又怎么样呢?她并没有如信任你们一样的信任我。而且我想要借她的身份牵制的人看来并不受影响,所以我事实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做,更何况我并没有隐藏什么吧。我的目的似乎一直都很明显,即使有所隐瞒,也远远比不上你的戏演的高明啊。”
“哦?我的戏?”青容挑起了一边眉毛。那张一贯静如秋水的脸上此时带着些邪气的表情,看起来竟和姬锦寒别无二致。
“幽夜明,是你培植出来的吧。”
…………
姬锦寒和青容两人无声的对视,半晌,青容轻轻的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蔷薇。”不管是月华门还是兰庄,都种着茂盛的蔷薇,而且同样的花期远比一般的蔷薇来的长,枝叶花朵远比一般的蔷薇来的繁盛,甚至颜色也是一样的红中泛着青紫。
“之所以没有人能顺利的种出幽夜明来,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这种东西是要和蔷薇一起种才种的活的。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姬锦寒慢慢踱到曼疏床边,伸手抚过她红烫的脸颊,继续说道:“用幽夜明作引炼制药人的方法陆英一定早就知道,若是他种出了幽夜明,那么早几年药人就该在江湖上闹得腥风血雨了。之所以安生了那么久,想必是这几年才有所成的缘故。那么,只可能是陆英培植幽夜明不果,后来潜回月华门寻找方法的时候,发现了被你培植成功的幽夜明,从而悟出了这个道理。幽夜明不能移栽,从头种起,又要大量种植,而炼制药人亦非易事,所以才耗费了这么多时间,不是吗?”
青容微笑,“果然是一卵双生,猜得一点没错。不过为什么你认为是我种的呢?为什么不是师父或者师姐他们,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姬锦寒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师姐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心思去种那个。而你师父他老人家恨不得你一辈子和江湖朝廷都离得远远的,甚至故意让曼疏去练那个什么功吸引别人的注意,来给你做掩盖,他怎么可能会去弄那个一看就会惹麻烦的东西。”
“本来我还在想,我爹把那女人的话看得比圣旨还重,怎么会独独弃你于不顾,现在看来,他老人家一定早就和你有过接触了吧,我的——哥哥。”姬锦寒微笑的眯起眼睛。
“你还记得。”青容也笑,笑得云淡风清。
“当然,谁大谁小这档子事我还不至于忘掉。”姬锦寒一撇嘴角,不甚正经的搭话。
青容也不在意,随着青容的动作看向曼疏,淡淡的说:“我也记得很清楚,正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忘不掉。”
忘不掉那些因他们而起的腥风血雨,忘不掉那些曾经亲近过却为他们而不得善终的人们。
“为什么我们的出生要背负着这种命运,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既然有人给了可以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