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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已晚,第二日我进宫谢恩。在皇阿玛那里依旧是磕头说间颂圣感恩的话,而皇阿玛也只是照例吩咐了间话就退了出来。去了额娘那里,额娘叹了口气,说:“禩儿,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既然这样,那……那就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不要像……”额娘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然后扶着我的胳膊出了屋。多净有跟额娘这样亲近了啊,原阑知不觉间我的个头早就长过了额娘,低头看额娘时,原本如玉的脸庞已经过早地生出了细纹。额娘,原谅我,今天我的选择只是为了他日我足够强大,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不需要再被别人左右。
(一年后成婚时)
看着洞房里满眼的红,我告诉自己,他日,我要那天再遮不住我的眼,地再挡不住我的脚步,我要实现我的一切抱负,要让我的额娘为我骄傲,我要让涵儿知道,不是只有四哥才能跟她比肩同立于最高处的,我,同样可以给她她要的……
下卷 死士
“三位舅舅,你们得帮我出这口气!反正太子倒了,没谁为她撑腰了。别的事我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可要进府来,绝对不成!”
“云丫头,这可是要紧的时刻,你可不能认八为这些事分心。再说了,赫舍里家虽破败了,可索尼当年的威名还是被宗室亲贵棵的!”伍尔占倒是特意赶到八贝勒府,不为给绮云撑场面,实在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位恩古伦格格的。虽见过几次,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之处,论样貌,绮云与她也是不相上下的。直到,太多的耳闻,保泰曾将老裕王的评语告之伍尔占,她料理凌普的手段也不一般。按照他的心思,不愿将宝押在一处,可太子的高傲直刺他三兄弟的弱势,他几番示好却被讥诮,他额娘不过是索尼的室所生,嫁到安亲王府也只是个填房。如今与胤禩算是坐在了一条船上,可显然胤禩的心不在绮云身上,若真的费尽心机把他拱上高位,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玛尔浑和经希互望一眼,却是无奈,绮云是打小那几年被岳乐宠溺坏了的,凡事都称心如意,偏偏在这终身大事上栽了大跟斗。
经希忽然没头没脑冒一句:“按说论起亲来,那丫头也该称呼咱们一声表叔的!”他三人一母同胞,算起来与墨涵的阿玛是姑表兄弟。
绮云一下子就火冒三丈:“舅舅,她可不是心软的人,这会子同你们认什么亲。我可听说了,赫舍里家,她正经的两个叔叔就是她请旨诛杀的!”
三人中玛尔浑袭的郡王爵,说起话来也最有底气:“不过是宗室外没爵的人,杀了就杀了!她不认又如何,还能请旨来治咱们兄弟的罪!她得先掂量掂量!”
正说着,却见墨涵笑盈盈的将手操在狐裘套中缓步进了正厅。绮云果然是管着整个贝勒府,竟在二门外大方待客。胤禩半道上被老爷子急招进宫,要她等着他忙完再一同回府。墨涵却支走跟着的胤禟,趁机先来与绮云相见,由竹心带着进府,不曾叫人通报,却意外的撞上如此的好戏。
伍尔占一把按住要蹦起来的绮云,只看墨涵的反应,她既然听见了,倒不必再费唇舌。
墨涵却显得比他们更有耐烦心,选把椅子坐下,唤了董嬷嬷进来吩咐事情,心中却也盘算着该如何应付伍尔占,显然这个没爵的人却是这三兄弟的主心骨。若要回绝不过一句最简单的话,胤礽的话,“什么姑太太,小妈生的!”只是这话未免把胤禩也添了进去,造次了。
董嬷嬷仗着在太后跟前的体面,还真不把绮云当回事,进出几次向墨涵奏请杂事。待竹心再入内,绮云的火气哪里还压得住,冲将出来训斥道:“你个死奴才!她是你哪门子的主子,要你这般殷勤伺候?”
墨涵满不在乎的笑笑,打发竹心走,才对他几人道:“表叔说得对,关起门儿,可不就是一家子?只是如今皇阿玛封我做了郡主,倒不知该是称呼叔叔还是表叔?”
“你——你不要脸!”绮云却是没料到墨涵会如此轻易松口,安郡王府的声势亦大不如前,几次论罪降爵,原封郡王的又过世几位,伍尔占早给她挑明利害。她原觉着能借此辖制胤禩,如今看来却是相互依存。果然经希已站出来打圆场:“说起来你们都是小辈儿,就卖我一个面子!”
墨涵倒不以为意,她不上心的人哪怕指着鼻子辱骂,她也能置若罔闻:“八嫂,你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她望向经希,“表叔,还请您帮着劝解八嫂!”她一口一个表叔,眼睛里带着笑意,倒让伍尔占觉着糊涂。
玛尔浑立刻以尊长的身份站起来发话:“好了,既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绮云,你和老八多年的夫,也替他想想!恩古伦,你既然一心跟着老八,就该对绮云礼敬些。如今太子废了,正是推立新太子的关键时刻,你们都该多尽心才是。”野心的昭显出来让墨涵惊觉他们是否真的已有恃无恐。
她玩弄着手指甲,用眼睛的余光留神伍尔占,那头也是如她般掩饰着的打量、揣摩,显然这样示弱讨好是不能取信于伍尔占的。她忽然很傲气的抬起头,正道:“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就请表叔吩咐,只是今后的世子、太子必须是我的儿子!这个得请三位表叔做个中人!”她刻意不去瞧伍尔占,只望着为首的玛尔浑。
果然,经希得到伍尔占的示下,把盛怒中的绮云劝着拉走,伍尔占才道:“恩古伦,如今还有些观望的人,有些是原先随着索额图舅舅的,也有宗室中受过郭罗玛法(指索尼)恩惠的。如今二阿哥既无望,他们也该在余下的皇子中有个新的依托,我会出面联络,你也要在适当的时候表明立场。九月二十三是我生辰,就在郡王府小宴宾客,你可荡给表叔贺一贺!”
墨涵与他们都选了表叔的称谓,自然是认赫舍里家这层关系:“表叔寿诞,做小辈儿的自然复道贺,只是不知怎样更妥当,是同胤禩一道来,还是我自己单独来?”
伍尔占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想想:“听我的信儿就是了!”
墨涵目送伍尔占出门,才回了南院,待一切已收拾得差不多了,空气中也没了扬尘,她才吩咐让乳母把孩子抱进来。谁知竟是胤禩一边一个将儿子圈在手臂中一路奔进来院子,让墨涵有些哭笑不得,两个小东西的反应却是迥异,小愚乐得咯咯笑,小鲁却是小脸刷白。她赶紧接过小鲁抱在怀里:“宝宝,别怕!阿玛逗你玩呢!”小鲁伸出小手将她衣服抓滴牢的,极度缺乏安全感。胤禩却把小愚来回抛接,那家伙笑声不断,很乐意这样的疯玩儿!“还是小愚做哥哥,他胆子大,倒可以护着小鲁。”
墨涵笑而不语,抱着小鲁进屋,把他放在热炕上,拿出她自制的布画,全是绘制的各种动物,然后标注了汉字与满文。小鲁很感兴趣看着,墨涵就教他翻书的动作。胤禩也随着进来,把小愚放到炕上,两兄弟早已习惯彼此,倒不如一般孩童争抢东西,
胤禩揽着墨涵的肩,只觉这样一家四口在一起是无比的幸福,不久,就是五口了。墨涵也主动拉着他的手,依偎着。
这贝勒府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好在有儿子相伴,有对未降生宝宝的期许,墨涵倒是乐得逍遥。绮云显然是被安郡王府的人劝住,不曾来扰,墨涵南院的吃穿用度都是由董嬷嬷一手料理,与那边并无往来。
大阿哥那边不是越墙送来胤礽的消息,看来他们在回京前夕唱的惊吓戏码没起效力,大阿哥信里总安慰说是日渐好起来,却苦无大的进展。
胤禩是闭口不提有关太子的一切,回来只是关怀她与孩子,哪怕再疲惫也要陪着儿子嬉闹半天,为她腹中的宝贝念上几段童谣。
只是往来事务却是丝毫不避讳墨涵的,待孩子睡下,他会就在炕上处理信函、公文,有不少还让墨涵代笔。
“胤禩,凌普的案子查得怎样了?”墨涵记得这是史书中康熙向胤禩发难的第一招。
“凌普中饱私囊,贪墨的数字惊人,已着人将他的几个儿子及外宅室拘押。”他不经意的说着,就似在论家长里短。
“铜车一案可有定论?”
他勉强笑着,放下笔,坐到她一侧,将她搂住,手捂在那已隆起的小腹:“涵儿,只想着我好不好?只想着我和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事交给我。”
“禩,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么?”墨涵问得突兀。
胤禩有些惊讶,反问道:“你后悔么?”
“我很庆幸命运的安排,我常想,若是我们不曾在关外遇上,如果我们是在宫里才相见,我会避开你,你也绝不会选择我,对么?”
他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如果,是的,他绝不会在宫里轻易的对人敞开心扉,轻易的去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心,何况这个人是太子的表。他忽然有些后怕,不由自主将墨涵搂得更紧,他虽不回答,她也知道答案。
“涵儿,我很感谢有那些如果。”
墨涵回首正视着他,他最近很操劳,眼里密布着血丝,她虽然足不出户,然断有各消息飞进小院。她知道那个日子即将临近,结局如何无所谓,她只在乎他的心,他的情感。
“发生任何事,你都要记住,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你回来!”她终究是做不了要离、聂政的,但是她不愿再成为他的羁绊,“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涵儿——”他言又止,很多事已无法用话语表达。
她嫣然一笑,随手翻着公文:“还有多少信没回,我正好练字!”
“给湖北巡抚年遐龄的,让他在此非常之时切莫跳将出来,一切且待圣裁。”他在案上寻出来信交予墨涵,“你看着回就是了!九弟都分不出,你学我的口吻与他说事,学了个十足!打发一个外臣更不在话下!”
她靠在他肩上,随手抽出信,先间不过问安之类,她忽然被那蹿出的名字吓住,“犬子希尧、羹尧”,“这个年遐龄当真是你和老九的人?”
胤禩一愣,不知她反应为何这样大:“是九弟的门人,只是,好歹是封疆大吏,他是你们去年从南边回荔,皇上暗地拨给九弟的人。这事知道的也就我与九弟。”
暗地,这老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涵儿,你是知道什么?”
墨涵也是迷惑,摇摇头。
“涵儿,据我所知,皇阿玛要把年羹尧拨给老四,老四也请旨要纳年遐龄的儿为侧福晋,只是那孩儿——”他有些犹豫。
她笑笑,打趣道:“只要不是你也看上,有什么说不得?”
胤禩佯装恼怒,才低声在她耳边说,只一句,实在意外,她瞪着眼不相信的看着他,他点点头,道:“这样一比,咱们可不是太幸运了!”
墨涵撇撇嘴,不替那个人操起心来,才一皱眉,有人就吃醋了:“不许你想他!”
“当初我给你看手相时,说你好拈酸吃醋,你还不承认?”
原是一句旧事笑语却令胤禩有些紧张,但只是一瞬,执笔复信的墨涵并戊觉。
“涵儿!醒醒!”
墨涵睁开惺忪睡眼,还迷糊着,胤禩就为她穿上外衣,裹上狐裘。“涵儿,有个人急着想见你一面。”他也不让她下地,就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