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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笑抬首,只见夜无昀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似乎刚才所说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一侧的巧凡飞快的走过来,紧张的追问:“冷公子,你没事吧。”
婉婉知道云笑不想提刚才的事,赶紧走了过来招呼:“夜公子坐下来吧,主子没什么事。”
夜无昀一撩衫摆,举止优雅的坐下来,抬首望着云笑,云笑坐在主位上,婉婉奉上茶水来,经过刚才的调和,她的脸色已好多了,虽然仍有些白,但已没有先前的厉害,莹莹瞳仁望向夜无昀。
才几日不见夜无昀的脸色竟然比以前更白了,而且瘦了一大圈,虽然瘦,倒是没影响他的风姿,依旧风流倜傥,不但是容颜,就是那气质,也是高雅的,疏离的,好似天上缥缈的云彩,高洁而悠远,使人触摸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你寒毒又发作了。”
云笑轻声问,夜无昀微点了一下头:“昨夜发作的比以往的厉害,所以今天才会过来。”
“嗯,看来你的寒毒很重了。”
云笑轻啜了一口茶,既然答应帮他医了,就不会失言,抬头望向婉婉:“把我的药箱取来。”
“是,主子。”
婉婉取了药箱过来,云笑示意夜无昀过来:“这寒毒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但是还不至于要人的命。”
云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银针扎了夜无昀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来,神容浅浅的指了指:“看,血是青黑色的,不似一般人的红色,所以要一边放血,一边用药物补血,另外银针扎穴,使得那剩余的毒素不会再侵入新的血液中,假以时日,便会痊愈的。”
夜无昀盯着手指上的血,确实是青黑的,和一般人不同,清幽凌寒的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
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不惜给他下毒。
又或者是和他的爹爹夜思源大人有仇,这倒是极有可能的,而他便成了倒霉的棋子。
云笑先给他放了血,然后用几根银针分别扎向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最后拿出自己制的丹丸递到夜无昀的手上:“每日吃一颗,另外我开了药单,你照单每天吃药吧,良药苦口,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了。”
夜无昀安静的坐在云笑的面前,任她收回身上的银针。
一动不动,如一尊圣洁的莲花,高雅、舒卷。
可是那冷漠依旧,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
云笑也懒得理会他,他高雅也好,疏离也好,成仙也好,都不是她该管的事。
她只知道,自己负责医人,医好了他,他便欠她三次人情,到时候是要还的。
“婉婉,拿笔墨纸张来。”
婉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在刚才,她看这位无昀公子,竟然看呆了。
怎么可能有人维持着一个表情,这么久,虽然很美,可是却让人感觉很累。
他的眼神,悠远,缥缈,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在他的眼底,这样的人,竟然视一个丫鬟的命为命,还为了她,和流星追星打了起来,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才会看呆了眼。
小楼之上有笔墨纸张,婉婉噔噔的跑上去,很快拿了下来。
云笑起身走到桌前,笔走台游龙,很快便写了一张药单,交于巧凡,淡淡的开口:“把这个买齐了,煎于你家公子喝,疼痛会逐步减轻。”
“是,冷公子。”
巧凡应了一声,夜无昀总算站了起来,眼瞳微染上一些光华,淡淡的望了云笑一眼,抱拳:“有劳了。”
说完领着他的婢女巧凡离去,巧凡临去时,眼瞳扫了云笑一眼,欲言又止,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给冷公子添麻烦了,那个人很可能还会对他动手的。
云笑也不去看他们,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看着夜无昀高大的身子走了出去,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
“夜无昀。”
夜无昀没回头,但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她的话。
云笑叮咛他:“你医病的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只怕这病就是白医了。”
夜无昀一怔,眼里染上浮世惊华,心无波澜的人,也被这样的话干扰到了,他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婉婉看着他们离去,转身望着主子,小声的嘀咕。
“你说夜公子真是怪人一个,主子可是救他了,既不高兴,也没啥表情,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啊,换做一般人可是高兴死了,明明是将死的人,忽然一日说用不着死了,不是该高兴吗?”
云笑收拾好药箱,抬首望了外面一眼,已失去了夜无昀的身影。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很多,但是你肉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也许他今天的性格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何必在意别人什么样子,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事。”
“是,”婉婉抿唇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动手整理房间的东西……
景福宫,皇帝上官曜的住所,此时拢着一片灯光,亮如白昼,大殿一侧的长方形软榻上慵懒的靠着一人,明黄浅薄的袍子,宽大的云袖,轻搭在榻沿上,微睑的眼目,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张俊异的脸,墨发轻泻,说不出的清润,懦雅之气充斥。
大殿静谧,太监和宫女远远的守候在各个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似乎已睡了,若是扰了他的清梦,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忽然,殿门有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小亭子失失慌慌的飞奔而至,扑通一声跪下来,喘着气儿开口:“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那好梦正酣的人,陡的睁开眼,凌寒阴骜,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竟然是冷月,他梦到自己把冷月压在身下,那男性的象征,竟然坚硬如铁,紧紧的抵着身下人纤细的身躯,正准备更近一步的动作,竟然被打扰了,上官曜此时愤怒不已,一目扫去,焰火升腾,好似恨不得立刻斩了小亭子,吓得他一个抖索,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皇上了。
上官曜正待发怒,眸光无意间瞧见自己的私处,竟然隐有动静,隐疾不治而愈了,当下心头大喜,难道说是因为他心动了,虽然心动的对象是个男子,可是他的身子竟然有感觉了。
这真是太好了,上官曜瞬间一扫而空的冷寒,周身的狂喜,大殿笼罩上暖流。
“说,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的话柔缓下来,前一刻杀机四布,几乎欲吞噬掉人,这一刻却又温暖如三月的骄阳,小亭子在这一冷一热中,备受煎熬,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善变,不过此刻可没时间深思,赶紧小心的回话。
“皇上,御医来报,中德宫的昭容娘娘小产了。”
“什么?”
上官曜陡的起身,一身的明黄荡出浅浅的波纹,金光闪耀。
虽然对于赵昭容肚子里的孩子不喜,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竟然没有保住,上官曜愤怒异常,不过倒还能冷静,因为他自己的身子有用了,后面还会有血脉的。
“立刻摆驾中德宫。”
上官曜飞快的起身,人已往外面走去,小亭子一挥手领着殿门前的几个人跟上前面明黄的身影,上官曜因为心急,也不待太监们奋好软轿,一出殿门,脚下一惦,人已腾空而去,踏着月色,直奔中德宫而去。
小亭子和几个太监打着灯笼,一路尾随而去。
中德宫,安静无比,里里外外的灯光,照得大殿如同白昼,寝宫隐约传来凄婉的哭声,伤痛欲绝。
这哭声不是别人,正是中德宫的赵昭容,望着小产出来,血肉模糊初具雉型的胎儿,几番哭得死去活来,侍候她的丫头一边哭一边安慰她:“娘娘,你身子骨未好,千万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赵昭容哪里理会婢女的安慰声,看一血肉哭一声儿,那御医实在受不了,赶紧吩咐一侧的太监拿出去,别让娘娘看到了。
小太监领命,把死胎拿了出去,可是那昭容拼死拼活的从床上往下挣,唬得寝宫内的御医直冒冷汗,两三个御医赶紧阻止她。
“娘娘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他们看着这个闹腾的女人,心中别提多郁闷了,现在他们这项上人头只怕不保了,还有空理她死活,皇上上了死命让他们保住小皇子,可是这小皇子在母体内被人下了毒,哪里还保得住啊。
正在寝宫内闹腾不休的时候,门前,一道尖细如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上官曜高大的身子快步而进,周身的冷寒,一走进来,寝宫便笼罩着一层寒气,几个御医早扑通扑通的跪下来,面如死灰,连连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等该死。”
而大床上的赵昭容,尖叫得像被一只抹了肚子的鸡,难听至极。
“皇上,你要为皇儿报仇啊,一定是她们动了手脚,皇上这可是您的孩子啊。”
上官曜冷眼扫过去,并不理会床上的赵昭容,踱步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狠戾的眼瞳怒视着地上簌簌发抖的御医:“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皇上,娘娘是被人下了毒,一种回香毒,这只是一种香气,并没有多大的毒,但是对孕妇有害,孕妇吸多了,容易引起滑胎和死胎。”
其中一名御医小心的禀报,身后的另两名御医点首。
碰的一声巨响,上官曜重重的一捶身侧的高几,高几应声而碎,木屑飞扬。
“上次为什么没有查清?”
“禀皇上,这回香毒,最初并没有多大的症状,臣等上次以为娘娘是不小心惊到了胎儿,根本没想到这竟然是中毒了。”
三名御医中,有一人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上官曜脸色阴沉沉的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寝宫除了御医的哀求声,还有赵昭容的哭泣声,因为刚刚死胎,她的身子极端的虚弱,先还有力折腾,此刻也没多大力气了,只能靠在软垫上,一边流泪。
“来人,立刻让各宫的妃嫔过来,朕要严查这件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胆毒害皇子。”
口谕一下,立刻有人到各宫传旨,很快后宫的妃嫔都过来了,连太后娘娘都被惊动,而赶来了过来。
中德宫的大殿上,高首端坐着上官曜,下首跪了一地的妃嫔,寂静空旷的大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到太监的一声诺:“太后娘娘驾到。”
一道雍拥华贵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可显示其不凡的地位,和无人可比的荣宠,身着上等的华衣,头插名贵的珠钗,可是难掩垂垂老暮的事实。
高处的人一看到来人,便站了起来,缓缓沉厚的声音响起:“儿臣见过母后。”
“嗯,”太后娘娘微点了头,趋步走上高阶,缓缓的在凤椅上坐下来,方点头:“皇儿也坐下吧。”
上官曜眼瞳微暗,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抬眸扫向大殿,只见众妃嫔之首的正是二妃,贵妃燕灵和贤妃叶玉云。
其她人顺位而跪,黑压压的一地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太后娘娘先扫视了一圈,最后望向上官曜:“听说小皇子没保住。”
话底透着无奈,还有隐隐的怒意,在接受到上官曜的点头时,眼瞳阴冷冰寒,朝大殿下首冷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下手毒害小皇子,老实交待,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脚,现在出来,还不连累你们后面的家族,若是让哀家查出来,必要诛九族。”
太后冷寒的话一响,大殿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