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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哭得这般厉害?”小紫对她束手无策。
“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可……这里……”她们现下不是在宁安宫,正在回去的路上。
千雪呆坐在花阴旁的石凳上,不远处是阳光下泛着波光的湖水,闪得她方才哭肿麻木的眼睛微微生疼。小紫远远地站着,神思恍惚,不敢也不想去打扰此刻的千雪。朦胧之中,她还是有些感觉,感觉到了小姐的悲伤从何而来。
忽然,一只手掌按到了千雪肩上,沉思中的她一下吓得跳起来。眼前的男人背着阳光,方才眼睛一直看着光亮的湖面,乍回头瞧见他,适应不过来,看到的竟是一团黑影,头脑也有些发晕。
“是我。”
千雪的心差点跳出来,是上官孟飞!用手掩了一下眼,她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痴迷。待她放下手看清眼前的景物,上官孟飞已经藏起自己的情绪。
“孟飞哥哥——”
“你哭了,为什么?”温柔中透着怜惜之意。
千雪一下愕然,他今日的语气不同寻常,这话若是景飞和旭飞问都不奇怪,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千雪就是觉着不对劲儿。孟飞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平淡得近乎寡情,他怎么可能如此关心一名女子为何哭泣。况且……他们之间并不能说是熟稔,虽然自小认识,可交情只在见面点头行礼的程度。
“你看错了,我没有。”
“是不是因为父皇逼大哥纳妃了?”孟飞自顾自地继续问道。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说起来千雪就想到是楚莲君无故向她发难而引来这场风波,对孟飞自然没有好脸色。
“其实如果我是大哥,也不会再想要别的女人了。”这话说得很小声,可绷紧了身体的千雪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若没别的事……我……我先走了。”千雪觉得此刻实在没精力应付他的诡异。
谁料孟飞却伸出手臂想拦住她,千雪一急,本能地移步闪开,一个漂亮的旋转后成功躲过。两人都怔了一下,千雪虽然没了武功,可是毕竟曾是习武之人,那些招式还是记在心上的。方才情急之下就本能地使了,用完之后脚下踉跄,扶住一旁的树干方能站稳。不管怎样,还是成功躲过了孟飞伸出来阻挡的手臂,他也因这个意外而再次管住了自己失常的举动。
恰好这时小紫上前来,千雪抓了她的手,主仆二人一路回了宁安宫。待在听风阁坐下,千雪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喝了杯热茶,依旧惊魂未定。
“小姐,你要不要躺一下?”小紫试探地问道。
千雪摇摇头:“你去把琴取来。”
这种状态下,她怎么能睡得着?现在……她很想做些事情,让自己的脑筋清楚一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一些。良辰美景犹在,可她却毫无心思欣赏,偷一眼看镜中的容颜,仍是明媚鲜妍,而……他朝却可能是血污游魂。她不怕死,可害怕生生的分离,害怕无奈的压抑和隐忍,害怕重重的禁锢,害怕日日的阴谋与暗斗……云千雪过不了那样的日子。可是谁又注定生来就能过那样的日子呢?与权力相随的总是鲜血,多少人在这皇城内丧失了自己的自由、灵魂甚至生命。她悲哀,她看着所有人的悲哀。想着想着,手指仿佛带着魔力,不停地拨动琴弦,琴声由缓而急,由急而骤,从骤而崩,由崩而断……
“砰”地一声,一根琴弦忽断,自桌面弹起,随之飞溅的还有划破的指尖流出的鲜血。
“小姐!”小紫惊呼上前察看她的伤口,眼里却含着泪光,“别弹了,你已经弹得够久了。”
千雪茫然地抬头,发现晴天和晴云地眼眶也是红红的。
“你们怎么了?”
晴天晴云伏身跪下,好一会儿,晴天才回话:“奴婢听着娘娘的琴声,不觉就想哭了。”
晴云应道:“奴婢也是。”
“好,我不弹了……你们别哭。”
听风阁外,悄然立着一道华贵而寂寥的身影,平日里的雍容与自信连同那份爽利统统不见,此刻,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眼里尽是迷乱、哀愁……果然是天下第一曲,她第一次觉得旁人的哀伤竟也可以如此深刻地打动她,仿佛伤心的不止是弹琴的人。去年在旭飞的生辰上也听过千雪弹奏,却仍比不上今日的震撼,毕竟,在宫里,喜庆之事自有专人记录在册,藏在心底的终究不是喜悦而是伤痕。
“贵妃娘娘,您不进去吗?”身边伺候的许嬷嬷问道。
孙贵妃深深吸了口气,终将被琴声牵走的思绪拉回,尽量把自己方才的失常伪装、掩盖,却仍是不满意,究竟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
“我们回去。”
“可是……”
“回去!”孙贵妃抬眼望着她,一脸坚定。这时对着云千雪,她说不出那些话来,会让她觉得是自己在掐自己的脖子。
过了几日,千雪在宁安宫听闻孙贵妃抱病的消息。这病……来得不同寻常,据说前两日皇上是怒气冲冲,拂袖出了宁安宫的。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毕竟,在上官鸿所有的妃子中,他最宠的就是孙贵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那天她到宁安宫也是没见上面就悄悄走了。无论如何,千雪肯定是要去齐芳宫探视请安。
“我这是小毛病,怎么外头传得那么厉害?”孙贵妃靠在软榻上,只见脸色比平时苍白些。话里依旧带着犀利的嘲弄,想看她笑话的人绝不会少。
“娘娘您玉体有恙,在宫里自是大事儿,他们也是紧张您。”
“你在我这儿倒会说话。可怎么在皇上面前不缓着点儿呢?”
千雪怔了怔:“你说的是那天皇上问我对景飞纳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扯上她了?
“你想在宫里做那样的女人,注定要比旁人辛苦许多。我已经为你尽力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件事情……是她这么些年来做得最畅快的,拒了皇上要她去宁安宫做说客的命令。不止因为同是女人与千雪感同身受,更有心思……测试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料到竟是如此不堪。二十多年了,她对他从不敢有半分忤逆,得来圣眷不减,可是心里依旧空得发慌,因为他给的恩宠里没有半分情意。傅婉盈,你好样的!原来,得不到的才会永远怀念。
“父皇他……是铁了心要给太子纳侧妃吗?”
孙贵妃冷然看着她:“这是迟早的事情。他日若是太子登基,后宫哪有可能只你一人?我劝你还是早些看透,别求什么独一无二,只盼他能一直对你有点情意就不错了。”
“如果景飞不愿意呢?”
“那你更惨。朝臣们会怎么说,当今太子妃是红颜祸水?你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外头早就有风声了。”
千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些人……是怎么看我的?”她已经尽量很规矩了。
“未出阁前,你跟旭飞经常邀游市井,你以为这事儿不会让有心人抓来做文章?再想想你进宫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子对你的宠溺,你们仍然一起住在听风阁吧?别以为是理所当然。你看看皇上跟哪个嫔妃住一间房了?按规矩,成婚三个月后太子妃就该另设寝房……这些话到了哪个宫女太监嘴里都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更重要的是,你是云天筹的女儿,头上有翰日国第一美人的名声,还有一手惊才绝艳的琴技……”
孙贵妃还没说完,千雪已经明了她的意思。云千雪自身的条件已经够耀眼了,在宫里若再不低调……背后的冷箭迟早将她射成刺猬。虽说她是上官鸿亲自点的太子妃,可要立要废还不也是他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些?”千雪茫然地问。孙贵妃对露华做的事情……她心底一直未曾释怀。
“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旭飞那小子还不疯了似地搭上去?”孙贵妃没好气地回她一句。
“他——他……贵妃娘娘您放心,我不会再连累他了。”
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兜回她儿子身上,孙贵妃不禁挫败地揉了揉额角。千雪正欲起身告辞,外头却有太监来报:“贵妃娘娘,找着神医了!”
孙贵妃一下撑起身子,神色之间亦是惊喜:“真的?”
“回娘娘的话,奴才们贴了告示,叫御医们从几百名应征的人里面选了一个,绝对错不了。”
孙贵妃急忙起身,扶着许嬷嬷的手臂:“太好了,把人带进来。”转过头,发现千雪仍旧立在一边,便问道:“不急着回去吧?”
千雪摇摇头,不知道孙贵妃找神医干吗,什么病这宫里的太医不能治?
“那就在这跟我一起瞧瞧吧。”
“不知娘娘找神医……”
“旭飞的脸,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千雪低下眉,这件事情上,她没有说话的分儿。以为自己不在意旭飞的脸是否残缺,那么旁人也不会在意。可孙贵妃是旭飞的母亲,一位母亲不会这样想。
不一会,那太监领了一位宫装丽人进来。那人身段修长苗条,举手投足尽显风流袅娜,想必亦是一名如花美眷。千雪看着,总觉得眼熟。可那女子伏身跪着,她一时也看不清楚样貌。
“这就是那位神医?”孙贵妃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想到是太医院考核的,结果好像又轮不到自己质疑。
“抬起头来看看。”千雪对那名女子说道。
面前的人终于抬起脸,与千雪四目相对。
“是你……”千雪吃惊不小,这人正是大婚那日劫走她的南宫绚。自从旭飞回宫,她就没了消息,怎地现在居然也混进宫里来了?
“娘娘,别来无恙。”南宫绚笑着跟千雪打了声招呼,语气慵懒自在,完全感觉不到她正跪在地上。
“你认识她?”孙贵妃问道。
千雪连忙叫南宫绚起身,然后回头对着孙贵妃说:“是的,您放心,她的医术……不用怀疑,的确是位名副其实的神医。”
“来人,赐坐。”孙贵妃这样吩咐,即是相信了千雪的话。
南宫绚很大方地坐下了,理所当然,但是也没有表现出骄矜之气。在场地人都有些傻了眼。
“贵妃娘娘,这位南宫姑娘个性潇洒随意,您就先包涵一下。她不止是神医,还是旭飞的救命恩人呢。”千雪笑着向孙贵妃解释。
孙贵妃的脸色顿时柔和不少,望向南宫绚的眼神也带着感激,更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谢过姑娘大义。”
南宫绚没想到她会以贵妃之尊这样向自己道谢,连忙起身还礼,嘴上却说:“娘娘不用谢,当时也是凑巧多管了桩闲事罢了。”
孙贵妃愣了一下,也觉得这姑娘讲话自在畅快,便不多说什么了,遣了下人去唤旭飞过来,既是救命恩人,自然要见见,况且她还要替他治伤呢。
“我记得令兄南宫白说过旭飞的伤难治,南宫姑娘这次进宫,莫非……”千雪道出疑虑。
南宫绚一脸神气地说:“这个困难跟医术无关,是他找不到千年灵果的果实,自然治不好。”
“姑娘这么说,是很有把握了?”
“可惜他伤得久,我看……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保证可以让他恢复以前的样子。”
千雪闻言,心中不胜欢喜,每每看到旭飞脸上的伤痕,官道那幕沾满血腥的回忆总会跃进脑海,之后……是恐惧和心痛,她永远也忘不了旭飞是怎样为了救她而跌下悬崖。如果……如果南宫绚真的可以治好旭飞的脸,起码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