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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很快返了回来,说道:“姑娘,处置了,人已经拖出了府。”
“死不足惜!”如瑾冷冷说道,“当日你要伤她性命,我还说你心思不对,谁想却是我……”说到这里她猛然停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姑娘?可是不舒服?”碧桃忙问。
如瑾猛然站了起来:“不对!她在后头养伤好几日都没见动静,为何今日却偏偏拎刀冲过来要杀我。”
“瑾儿你……”秦氏疑惑。
“碧桃,去仔细查问,问厨房的人,问和高英同住的人,看她今日都跟谁说过话,和谁接触过。”如瑾皱眉吩咐。
碧桃反应过来,不敢怠慢,连忙出去查问。
秦氏担忧道:“瑾儿你是说有人故意挑唆她?”
“母亲,若是平日也就罢了,许是那奴才自己狼心狗肺,可昨夜刚刚跟东府闹得反目,我不能不往这上头想。”如瑾道,“您那边也要千万警醒着,她们骤然失势,就怕会做些狗急跳墙的蠢事。”
几人正在这里说着,外头丫鬟禀告说:“太太,姑娘,老太太来了。”
秦氏和如瑾连忙迎出去,老太太由丫鬟扶着刚进了外间。地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老太太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喊打喊杀的。”
秦氏道:“您老人家在屋里歇着吧,却又过来劳神,是下人们打架伤了一个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蓝老太太看着她:“我就在这院子里住着,又没在别处,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秦氏微愣,只看着婆婆疑惑:“您……您老人家……”她还不知道老太太已经清醒,还以为随便敷衍几句就能揭过去。
如瑾忙道:“祖母莫怪,母亲是怕您忧心劳神。您且坐,容孙女细细说给您听。”
扶着老太太在椅上坐了,如瑾就将前后事情大略说了一遍,蓝老太太听完点了点头:“嗯,高英那样的奴才,打死就打死了,只是你们日后管家要留神,总闹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好。让人以为咱们家有多乱似的,没的伤了侯府的体面。”
如瑾口中应着,心中却是觉得可笑。连日来这样的闹腾,襄国侯府还有什么体面可言,如今提这个有什么用,胡同里住着其他人家,恐怕早已把事情传得满天飞了。所谓侯府的体面,原就本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昨夜里要不是她让吕管事压着,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事来。
贺姨娘从后院匆匆过来,进屋连忙告罪:“我在午睡,一时睡得沉了没醒来,刚刚知道这样的事,姑娘你可有伤着哪里?”
“没有,姨娘不必担心。”如瑾答着,见了贺姨娘,想到董姨娘并没有来,也不知是何缘故,难道连这种表面工夫都不屑于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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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乱点鸳鸯
贺姨娘进内室到青苹跟前看了看,也是吓得不轻,退出来想要感叹几句,见着蓝老太太在场便住了口,她这样的身份自是不敢乱说话,轻轻走过去站在了秦氏身后。
蓝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气度沉凝,嘴角紧紧抿着,俨然有了往日的威势。秦氏亲手奉了一盏茶上去,她接了,便往秦氏腰间看了看,问道:“你身子如何,腹中孩儿可安稳?”
秦氏身子素来瘦弱,入秋后穿的衣服也不似夏日单薄,且月份不深,此时是看不出来的,只似平日一样。见婆婆问起,秦氏下意识用手抚了抚肚子:“劳您挂心,媳妇一切都好,孩儿也不错,每日用着安胎的药物饮食呢。”
蓝老太太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好。你们侯爷一直未有嫡子,这次是个男嗣才好。”
秦氏脸色略有尴尬,只低了头没做声。老太太拿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子嗣要紧,你好好养着,家里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如瑾眉头微蹙,暗自忖度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氏未曾听出话外之音,闻言依旧恭顺答说:“这些日子是没怎么管家里的事了,都是贺姨娘和瑾儿在操持,媳妇只一心养胎。”
老太太点了点头,抬眼看一眼贺姨娘,将之看得深深垂首,又看一眼如瑾,说道:“她们毕竟年纪轻,没怎么经过事,家里琐事繁杂难免照顾不周。这些日子家宅不太安宁,也是她们疏忽了。”
这话听着不好,贺姨娘吓了一跳,连忙告罪:“不关三姑娘的事,一切都是妾身的过错,让老太太和太太忧心了,妾身一定更加勤谨。”
“每个人生来就是有分别的,比如那雀儿飞不上高天,泥鳅也入不了深海,再努力也不顶用。”老太太立刻接了一句,让贺姨娘脸色紫涨。老太太又道,“瑾丫头一个姑娘家,眼看到了出阁的年纪,总操持家里事情也不好。”
秦氏此番是彻底听明白了,惊疑万分,知道婆婆这是有夺权的兆头,连忙稳住心神赔笑:“您老人家说的是。不过贺姨娘很是伶俐,媳妇多指点她一些就是了。瑾儿那里媳妇和您想的一样,觉着她快要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什么都不懂,以后到了婆家未免让人耻笑,是以先让她拿家里的事情练练手,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老太太冷冷盯了秦氏一眼:“你如今说话也利索了许多,我说一句,你能说上一大通。”
“……媳妇不敢。”
老太太道:“不必多说了,从今日起,你安心养胎,瑾丫头老实在房里待着,读书习字做针线都是好的,家里的事情我来安排。”
屋中众人都是吃惊,贺姨娘连忙去看秦氏和如瑾,惊异不已却又不敢说话。
“婆婆,您身子才好些,怕是……”
秦氏刚说了半句,老太太已是打断:“我身子无事,难道你们觉得我不顶用了么。”
孙妈妈忙堆了笑替秦氏说话:“太太是担心您老人家的身子骨,一路从青州到京里奔波劳顿的,家里琐事又多,怕您累着。”
“主子们商量事情,你插什么嘴,有你说话的份么?”蓝老太太脸色一沉。
孙妈妈是秦氏陪嫁进来的,地位与别的奴仆并不一样,即便秦氏未曾管家的那些年,府里上上下下也都给她一些体面,哪有人当面这样不留情面的。
听着老太太这样说话,孙妈妈脸色窘迫,却不得不跪下告罪:“是奴婢失言。”
秦氏忙道:“请婆婆息怒。”
蓝老太太扶了吉祥的手,从椅上慢慢站起来,“家里连番出事,一日也不曾清净过,我倒是想息怒,想安稳享几日晚年的清福呢,谁知底下并不给我享福的机会。既如此,我也只得撑着这把老骨头出来动一动,镇镇这些不安分的牛鬼蛇神。”
她这话一说出来,满屋子人谁都不好接话,一刹那寂静至极。老太太抬脚缓缓朝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这里是京城,又不是青州那小地方,你们需得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丢人可是丢得彻底,所以都给我注意着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敛收敛,莫在我眼皮底下抖落了。”
瞅了瞅如瑾,她又道:“你有空可去你四妹妹那里坐坐,她那里安静,便于休养心身,闺阁女孩子就得这样才好。”
老太太扶了丫鬟的手,带着人回了自己房里,留下秦氏等人在屋中面面相觑,各自思量。
贺姨娘叹口气,先过去将孙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挥手将外间侍立的几个丫鬟都遣了出去,低声抱怨道:“老太太这是闹哪出呢,家里乱糟糟又不是咱们弄的,无端朝咱们发什么脾气,有精神不如去管管东院的人。”
孙妈妈低头拍打着自己裙上沾的灰土,方才颜面尽失,一时尴尬。秦氏皱眉道:“婆婆她看起来似乎是清醒了,怎地行事说话却这样没有方寸,难道是前番受惊过度留下的尾巴。”
下意识她就去看女儿,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遇事听从如瑾的见解。如瑾扶着母亲到椅子上坐了,垫了软软的靠枕在腰上,沉思一会,缓缓道:“祖母不是没有方寸,她大约是思量好了的,打定主意要整治家门。”
想起吉祥暗地过来说的那些话,如瑾越发笃定。孙妈妈抛开自己的尴尬,赶紧跟着思虑想主意,担忧道:“看老太太的意思,似乎在责怪我们,难道是有谁在她耳边乱嚼舌头,说了我们的坏话?”
如瑾道:“说不说坏话的,几场闹腾都明摆在这里,老人家找谁问问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祖母她向来精明,不是能被几句闲言左右的人,此番她想拿回管家权只能是她自己的主意,不会是别人撺掇,也没人能撺掇得动她。”
几个人想了想,都觉如瑾说的有理,孙妈妈道:“太太好不容易才重新掌家理事,才过了几天,定然不能就这么将权放了,咱们得想个主意才是。总算没了二太太捣乱,老太太又跑出来插什么手呢。”
“妈妈错了。祖母她要接权就让她接,这家里她最大,父亲也不得不听她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她的主意。”
“可是……”
“妈妈不必忧心,以祖母的手段和习惯,必定是要将家里好好整治一番,这和我们最初的目的一样,我们又何必阻拦。”如瑾看向秦氏,“何况母亲如今确实不宜劳神,不如就让祖母自己做去,我们倒能省事了。”
秦氏双手交叠在腹部,是自从她有孕以后不自觉生出的习惯,“瑾儿说的也对,我并不是非要这个管家权不可,当初也不过是为了让咱们日子好过一点罢了。如今东府被侯爷训斥了,再不能插手祸害这边,咱们以后想必会安稳许多,交了权出去,不操心也罢。”
孙妈妈仍是不能放心,皱眉道:“就怕老太太一直偏疼东府,站出来理事之后,又会逼着侯爷跟东府和好,两边再掺和在一起。”
如瑾想起夜里自己在祖母床边说过的话,又想起吉祥透露的东西府分奴才的事情,仔细将这两日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想了一想,虽还不能确定吉祥所言真假,但也能从中忖度出一丝方向,大概是要行一些严苛的事情出来整顿家里风气。
如瑾便道:“妈妈放心,父亲此番是为了什么和东府决裂的,难道妈妈忘了么?都是恶毒的忌讳之事,放在祖母那里也是不能饶过的,何况还有蓝如璇的布偶,直接指向的就是祖母自己,若是这样情况下祖母还能不计前嫌,她就不是祖母了。”
“可即便没了东府,咱们自己院子里也是不太安稳……”
“祖母要管的不就是这个?”如瑾安抚道,“总之妈妈不必担心就是,待祖母将家宅整顿好了,咱们跟着他老人家享清福。”
贺姨娘在一旁听了一会,只提了一件:“太太,姑娘,容我说一句,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老太太跟咱们这边过不去。听她老人家刚才的话音,似乎是有些误会了,将家里乱事怪责到咱们头上。”
如瑾道:“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祖母她毕竟糊涂了许多日,没曾亲身经历这些事情,待到如今清醒了,一看家里成了这样哪有不忧心的,会迁怒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咱们倒是不必紧张,毕竟源头是由东府而起。她老人家要说点什么发泄由她去,咱们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