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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宫嫡女-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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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路上,看见长平王大步从前头走过来,前边荷露小步碎跑引着路,后头两列内侍紧紧相随,打头的提着灯笼。

    “怎么,一天工夫不见,听说你忧思难抑,连饭都不好好吃?”到了跟前,长平王笑着问,惯常的戏谑语气。

    如瑾借着灯笼的光和西天未曾褪尽的余晖,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个遍,发现他不但没事,反而比往常更精神了几分,于是这才去瞪荷露嗔她多嘴。

    “是褚姑今儿的菜做咸了,我才吃的少些。”她朝长平王福身,笑着解释。

    荷露缩着脖子吐舌头,正在小厨房灶火边忙活的褚姑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长平王朝辰薇院的方向走,一边说:“哦,那么这褚姑该罚,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口味。干脆撵了她吧,再寻好的来。”

    如瑾跟在他身后,如何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戏谑,暗暗咬牙,嘴上却说:“大人不计小人过,褚姑就错这么一两回,您不能这么小肚鸡肠不容人。”

    “啊,是本王小肚鸡肠了。”

    长平王拖着尾音感叹一句,然后哈哈的笑。

    如瑾再没吭一声。

    进了院子,长平王留下来吃饭,如瑾让人添了碗筷伺候他吃了。饭毕,丫鬟们撤了桌,长平王踱步到内室榻上歪着。如瑾跟进去,见他半眯着眼睛养神,低声问:“累了?”

    “还好。本王身体强健,别说站一天,就是跪上一天起来也能照样骑马射箭。”长平王陷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迎枕里懒洋洋的回答。

    如瑾觉得他说话可真没边儿,在旁边坐了,问起正事:“今日是为了什么进宫,那么早就去,这么晚才回,还站了一天?在哪里站的呢?”

    “在勤政殿,听那几个老家伙打了半日擂台。后来,父皇发了火,又听这群老货赔罪告饶。”

    勤政殿。如瑾诧异,长平王以前好像没有进过那地方吧?

    “难道在勤政殿待了一天?”

    “是啊,中午都没有吃饭。父皇不吃,谁敢吃。”

    怪不得他方才连用了五碗米饭,菜也吃了许多,原来是饿了整整一天。“到底是为什么事,对王爷有妨碍吗?”听口气,那几个“老家伙”应该是阁臣们,皇上和阁臣议事叫了他去干什么,如瑾十分纳闷,好在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受了斥责。

    长平王舒舒服服的躺着,嘴角笑容越来越大,过了一会方才说道:“太子殿下,险些丢了储君之位。”

    如瑾吃惊。

    是什么事……储君为国之本,不是轻易能替换的。

    “这——和您有关系?”她关心长平王在其中是否起了作用,起的什么作用。

    “怎会,本王是足不出户循规蹈矩的好人。”

    要是才有鬼。

    如瑾问了半日,才渐渐明白事情原委。原来,是永安王那边的古怪——他一路赈灾,发粮发银子,也“顺带”关注了钱粮的落实,于是,就牵出了一个贪污大案。淮南布政使为首,各州各县,十之七八的官员全都朝赈灾银两伸了手。朝廷分拨给淮南的银两总共五十万,到了下头,真正用于赈灾的却只有区区十万不足,其余全都以各种形式流进了官员们的金库。

    就这,还是因为永安王的王驾离开不久,大家没有尽情尽兴。否则恐怕连十万也剩不下,能有五万就不错了。

    如瑾听得吃惊,她早就知道燕朝官员之贪腐已然成风,却还是第一次实在在的接触这样准确的数目。

    四十多万两银子,能换来多少吃穿,能做多少事啊,永安王才去了江北没多久,银钱是刚发下去的,他们竟然全都给收进囊中了。

    她这里费劲巴力开铺子,赚回十五两银子已经觉得很难得,彭进财前前后后做了多少事才换来的结果,然而那些当官的太师椅上一坐,手一伸,几十万两银子就全吃进去了。相比之下,怎不叫人恼火!

    她不由问道:“朝廷下拨的银两有账可循,该用在哪里不都是要禀报清楚的么。几十万银子被贪,他们就不怕被查出来,丢官掉脑袋?!”

    长平王哼了一声:“上下通气,蛇鼠一窝,账目详细都是他们往上报,人人都沾了手,怎会做不出漂亮的账面来。报上去,就是户部和皇上察觉不妥,也暗地允许有小量的贪墨。不然认真查起来,当官的没了捞头,谁还寒窗十年考你的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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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2 连升三级

    

    如瑾微愣。

    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论调。

    青天老爷,巡查御史,查抄贪官的皇帝……历来戏文话本都是这么讲的。若有当官的昧着良心搜刮民财,高坐金銮殿上的皇帝除非不知道,若知道,肯定要问罪查办,若是那高官重臣无法无天皇帝却不管,那么皇帝定是昏君——历来,谁不是这么认为的?

    可长平王竟说他的父皇,默认默许贪墨之事?即便对皇帝有切齿之恨,可如瑾仍然不得不说,当今是位勤政的天子,也并不糊涂。这样一位皇帝,会对臣下的贪污睁眼闭眼么……

    转瞬间,她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有可能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为君御下之道吧。

    “那么,既然如此,这次怎么又查了呢?”她问。

    “自然是因为数目大了些,造成的后果又恶劣。”长平王凉凉一笑,“六哥办事多认真啊,又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刚正耿直,发现劣迹立刻一查到底,效率齐高地牵出整整一条线的蚂蚱来,这种事,父皇怎么能不震怒。”

    倒也是,许你贪是一回事,贪的多少,挑什么时机贪,你也得把握好了才行,不要打我的脸。何况当今又不是昏聩之辈,到底还是有治国之心的,他发了银子给灾民,中途被人截了,能不恼火么。

    “可这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如瑾想起长平王刚才说的太子差点丢了储君位,“难道太子也伸手了不成?”

    “本王的贤妻真聪明。”长平王夸奖一句。

    如瑾皱眉,太子的手未免太长了,储君之重,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贪图这些钱财做什么。“他要银子有用吗?”

    “养幕僚,养死士,培养心腹大臣,拉拢党徒,哪样不需要银子了?”

    原来如此。

    如瑾觉得自己对这些事还是太无知了。她熟悉内宅,熟悉深宫,熟悉女人间的争斗,可对外头,的确只了解皮毛而已。

    继而想到长平王要争储,是不是也需要许多银子呢?“王爷,那您……”

    “放心,我才不傻。银子是要紧,可也得看怎么搞法。”没等她说完长平王就给了答案。

    如瑾决定不问下去了,既然他心里有数,追问详细也没用,反正她又帮不上。

    她只关心一件,“太子殿下的事,皇上召您入宫干什么?”

    “呵呵,这次上本的御史里,有个是我当年一个乳母的侄子。”

    “王爷参与了?还是……皇上以为您参与了?”这两样,有本质的不同。

    “父皇只是稍微有疑心,叫我去了,听我澄清。”

    “他信吗?”如瑾知道皇帝其实是个疑心病相当重的人。

    不过长平王却说,“信不信什么要紧,他叫我去,原也不只为了听我自辩。咱勤奋了好些天,累也不是白受的。”

    如瑾直到几天之后才慢慢体会出他这话的意思。

    这几天里头,太子伸手赈灾银的事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先是以淮南道几个御史牵头的奏折为引,而后朝中言官大沸,上书如同雪片一样飞到了皇帝案头,谴责的,义愤的,分析此案原委的,深入揭举涉案官员以往腐败事的,更有细数太子历年过失的,将其失德之事有的没的全都抖落出来,到了后来,将太子妃和庆贵妃娘家也拉进来一起褒贬指摘。

    其势之盛,其力度之强,速度之快,盖过近年来任何一件事,想让人不怀疑背后有人推动也难。

    太子那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有为太子说话的人站出来驳斥,上书鸣冤,以内阁首辅贝成泰为首。然而如果说参劾太子的上书是大江大河,那么为太子说话的,就只是一盆水而已。两边完全不对等。

    这种情况很快从朝堂波及到民间,在皇上和阁臣们还没有将此事做定性定论,案情也并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京中读书人圈子里已经在热议此事,更有上千人集结在一起,到皇宫外围堵上朝的大臣,写血书请愿,请求彻查严办,给水深火热之中的大燕灾民做一个交待。

    而文人中也有太子的拥趸,大舆论下,一小撮人在茶楼会馆高谈大言,说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是有人要恶意抹黑中伤储君,不然为什么案情还没有查清,舆论就尘嚣日上,且都对太子不利呢?

    矛头直指正在江北坐镇彻查此案的永安王。

    这种阴谋论自然起了一点效果,但更多的,是惹来其他读书人更大的义愤填膺。文人聚集的场所因此屡屡发生冲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度也在国家大义面前瓦解,一言不合头破血流的事情每日都有那么几起,弄得京兆府衙门的低等循街吏卒们焦头烂额,非常恼火。

    在这样的情势下,朝上的第一要务自然从赈灾变成了查办贪污案。每天的早朝时间越来越长,下了朝,皇帝还时常召相关臣子入内奏对。

    而这期间,长平王一直被叫到跟前旁听。

    于是如瑾明白了,在太子和永安王两边都有可能不干净的情况下,余下来的唯一一个成年皇子捡了漏,终于进入了皇帝视线。

    而长平王连日来摒弃歌舞,一概往日本色,用心苦读的行为,不管是不是做戏成分过多,总算是一种交待,让世人知道,这个年久不争气的皇子总算悬崖勒马了,还有得救。既然有的救,那么让他旁听一下议事,也是该当的。

    有个言官不知道是天生不开眼,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上折子说长平王虽然痛改前非,但毕竟没有积累,该先去跟着鸿儒进学,以后再视情况慢慢入阁旁听。折子递到皇帝手里,皇帝红笔圈出了其中一个少写了一点的字,批道:依你所言,你先去学写字,学成之后再来上折。

    于是通政司再不接这人的折子了,要直到皇帝认为此人学成了才接。但皇帝那么忙,朝臣那么多,他怎会有空去关注一个言官的字是不是学好了,也就是说,此人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上书的机会了。对言官来说,这就是完全扼杀了他的前途——而其实,他那个少写了一点的字,不过是草书写惯了,写奏折时无意间微露了一点草体而已,并非错字。

    此事一出,朝臣们全然明白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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