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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
“快拦住她!”
几个臣子措手不及,要抢上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文太妃撞得很准,狠狠将脑袋撞在金棺一角上,砰的一声,顿时头破血流,身子顺着棺材软软滑在地上。
张德就在几步之外站着,身边还有几个随从,但他们谁也没动,就任凭文太妃撞了上去。
如瑾扶着陈嫔静静伫立,前面是同样一言不发的熙和长公主。
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实在看得太多,看久了,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
文太妃的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也顺着金棺角沿淌落,将雕刻精美的龙纹染脏。她软软靠着棺材底座瘫软在地上,眼见着是不成了。
灵前惊呼不断,勋贵朝臣们不能上前,一个老臣就愤怒吆喝张德,“还不将她拖开!灵前见血是大忌,大忌啊……刚才你们怎么不拦着!”
张德这才带人上前,将文太妃抬到一边,又张罗着拿清水来擦洗棺材和地面。
文太妃两眼直愣愣盯着金棺,一直笑着,笑着,断断续续地说话。
“我……血染棺材……到了地府也……也会缠着你,再杀你!再……杀……”
笑容最终僵在脸上,她慢慢断绝了气息。
如瑾无意中侧目,看见熙和长公主朝无人处偏了偏头,再转回来,眼圈分明有些发红。
文太妃……熙和……
她们是同一代的人。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文太妃不顾一切非要亲手杀了皇帝,连等他自己断气都不肯?
如瑾直觉熙和一定知道内情。而且文太妃能混进寝殿,大约她也是知道,甚至默许的?
在几个老臣争论要不要对已死的文太妃补行凌迟的时候,如瑾几人退出了灵堂。
熙和长公主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陈嫔回自己宫里去了,如瑾让抬辇的人加快脚步,追上熙和的步辇。
“长公主,文太妃她……”
“不要问了。”尚未等如瑾把下面的话说出来,熙和已经开口打断了她,“这宫里有许多事,不可知,不可言。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说,她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不想说。
于是如瑾再没追问。深宫之中欲孽交织,她明白,的确是有许多事别说宣之于口,就是想一想,都会让人万念俱灰。
熙和的步辇速度加快,渐渐远去了。从给后面看,如瑾发现这位性格刚硬的长公主背有些驼,非常少见的露出了老态。
这天夜里京城迎来第一场冬雪。
下了大半夜,早起的时候地上积雪足有两三寸。如瑾起床之后陪着母亲用过饭,稍微在屋里走动走动,就猫回了内室里取暖。
几个银丝炭火笼将屋里熏得暖洋洋的,比积雪覆盖的屋外舒服得多。
院里有杂役婆子在扫雪,沙沙的声音传进来,让人觉得岁月悠长。这一刻如瑾非常想念长平王,想着若是他在家,两个人坐在屋里说话,或者去外头看雪,应该都是很不错的。
她将昨日刚接到的平安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长平王已经回到了辽镇,信里除了报平安,就是跟她说起塞外冬日的景色,说天地辽阔,朔风呼啸,冷是冷极了,但一路策马飞驰会让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壮阔之感,是在繁荣熙攘的京城里领略不到的。长平王说,以后要是有机会,等她身子好了,就专程挑个冬天去北地走一走。
本来是十分凶险的行军,却被他轻描淡写说成游玩似的,如瑾除了感叹之外,竟也被他勾起了几分出去走走的心思,想去北方荒野里打马。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什么时候,天下平定了,两个人能日日相对。
只是,继位的诏书已经发遍天下,等他一回来就要正式登基了……
到时候只会更忙。朝里朝外,京里京外,整个天下都需要他操心了,两个人真正能相处的时间肯定不多。
“还好有你们。”如瑾低头摸了摸肚子。
仿佛听到了母亲言语似的,肚子里的小东西微微动了动,惹得如瑾一笑。她想,等以后长平王在外头忙乱时,她就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聪明懂事。
“你们猜,爹爹会在你们出生之前赶回来吗?”她和孩子说话。
除了眼前的战乱危险,想到以后,她一点也没顾虑过别的。就算长平王日后君临天下,她也觉得自己不用为某些恼人的事情担心。
一个敢在府里养假姬妾掩人耳目的出格之人,会走寻常帝王的路子填充后宫吗?
……
……
这日如瑾午睡刚醒,吴竹春隔着帘子禀报:“主子,玉簪胡同宋氏那边有事。”
永安王的家小被贬为平民后,全家都安置在王府两条街外的玉簪胡同里,住一所两进三间的小四合院。宋氏,就是当日宋王妃,没了头衔,大家都这么称呼她。
如瑾叫吴竹春进来,“仔细说。”
吴竹春轻轻进屋,立在拔步床外,见床外层的帘子还垂着,就知道如瑾还没起身,于是站在外头回禀:“宋氏带着妾室们服毒了,临死前留下一封信,是给主子您的。”
如瑾呼吸一滞。
怎么毫无预兆的,突然就……
“都有谁没了?”
“宋氏和五个姬妾没了,用的是剧毒,下在午饭里,宋氏召集众人吃了一顿饭,当场就发作了。但是穆氏当时和宋氏吵架,只吃了一口冷菜,中毒不深,现只是昏迷着。还有……黄姨娘,她没吃。”
黄姨娘就是当日蓝府的如意,永安王事发后,宋王妃等人全都挪出了王府,如瑾便把她也送了过去。
“……她平日和宋氏走得近,宋氏召集姬妾服毒,说不定被她看出端倪,躲过一劫。”
如瑾定了定神,“信呢?宋氏给我写了什么?除了给我的,她还有没有写给别人?”
“没有,饭桌上只留了一封。”
吴竹春从怀里掏出信,封口是被拆开的,“奴婢找府里医婆确认过了,没有异常,但内容奴婢们绝没私自翻看。”
“没什么,你念吧。”
吴竹春依命打开信纸念起来,寥寥几句,言简意赅。
原来并无别事,只是临终托孤。
宋王妃求如瑾给琼灵县主找个新家,还特意指明不要富贵人家,平民最好,让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过寻常人的生活。
如瑾很意外,没想到宋王妃会将女儿托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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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畏缩孤女
如瑾仔细回想和宋王妃的寥寥几次见面。
然后确认,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太热情的事让宋王妃误会,按理说,宋王妃应该不会把女儿托付给自己才对。就算琼灵不是宋王妃的亲生,只是妾室所养的庶女,但她带着琼灵一起出现的时候,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是真正的关心和欢喜,这个如瑾能确认。
发自内心的喜欢,和逢场作戏做给别人看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所以如瑾排除了宋王妃把庶女交托给仇人故意作践的可能。
但永安王出事后,得益最大的无疑是长平王,宋王妃又不是笨人,怎会体察不到蛛丝马迹。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托孤?
怕她死了之后会有人欺负琼灵,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长平王府为了名声,不得不照顾兄弟遗孤吗?
“孩子呢?”不管怎样,先确认孩子在哪。
吴竹春回道:“还在玉簪胡同那边。孩子的生母姜姨娘随着宋氏一起殁了。”
也就是说,琼灵县主从此成了无父无母,连生身庶母也没了的,彻彻底底的孤儿。
如瑾仔细想了想,“她该有……三岁了?”
吴竹春道:“冬子月的生日,再过些日子正好满三周。”
还是个不懂事的婴孩。
“宗亲府的人去了吧?”
“已经去了。”
如瑾想了一会,说:“先让宗亲府的人处置此事,他们都有规程。至于琼灵日后养在哪里……你先着人去熙和长公主府上透个话,听听长公主怎么说。”
毕竟是皇家的血脉,如瑾的身份不允许她私自决定答不答应宋王妃的请求。
于是吴竹春应声而去。
没多久熙和就专门打发了一个婆子来长平王府。
“给蓝侧妃问安,我们长公主打发奴婢来探望您,问您身上好了没有?另则也是听说了玉簪胡同的事,怕您听了心惊,叫奴婢特意给您带来一柄安枕的如意,告诉您一切都由宗人府管着,您不需费心,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就是。”
婆子笑眯眯的,礼节周全,说话也很客气,说着说着就提起了托孤之事,“至于宋氏所言,我们长公主说,大人的罪孽跟孩子无关,既然孩子没了爹娘,由宗族接过来抚养是应当的。蓝妃您是孩子的婶婶,一切由您做主便是。只是长公主觉得宋氏有些荒唐,不该把天家血脉送进平民家,失了体统。”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周全圆滑,如瑾于是明白了熙和的意思。
那婆子是熙和府中比较有脸面的,如瑾以前登门拜访还见过她,和她搭过话。只是当时如瑾身份不高,辈分也小,对熙和跟前的脸面人都很客气,当时那婆子是矜持的态度,不失礼,但也不亲近,言语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哪里像现在,一字一句都在套近乎。
妻凭夫贵,如瑾算是深切地体会了一把。
她让底下丫鬟请那婆子坐下,笑着说:“劳烦妈妈特意跑来一趟,我身体已经好转了,本该去探望长公主的,只是这两天下雪路滑,不敢出门。烦妈妈回去告诉长公主不要惦记我,并带我向她老人家问好。”
婆子不住欠身答应了,并没有坐,又寒暄两句就行礼告辞。如瑾让人妥当送她出去,又打赏了封红,并装了两盒补品给熙和带回去。
然后就叫人去玉簪胡同。
“把琼灵接过来我瞧瞧,那边现在想必正乱着,孩子小,别委屈了她。”
王府当差的办事快,当晚天刚擦黑就把琼灵和身边服侍的奶娘丫鬟都带来了。如瑾叫她们到跟前,见只有一个奶娘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鬟还是才总角的,看上去稚嫩得很,大丫鬟也粗粗笨笨看着并不机灵,奶娘更是黑壮,胸脯倒是很高,但怎么看怎么想街上摆摊卖杂货的,整日风吹日晒弄出来的粗糙皮肉。而且几个人行止都很小家子气,从进屋之后就畏畏缩缩跪在地上,连请安的话都说不利落。
如瑾面露诧异,望向吴竹春。
吴竹春回禀说:“永安王府原来的所有下人都遣散了,宋氏带着姬妾们住进玉簪胡同,变卖贴身衣物和首饰才重新买了仆役,这几个人在琼灵跟前服侍还没有半个月,规矩也还没学好。”
怪不得,怎么说皇家奶娘也不可能是那样的。
如瑾对琼灵的处境更加了解。见孩子沉沉睡在乳娘怀里,瘦瘦黄黄的,身量一点儿也不像三岁的样子,看起来个头比自家妹妹也差不多,可妹妹还没够两周呢。
“乳娘先留几日,两个丫头给点银子遣走了吧,先让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