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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发现的。因为我所有对你的好,你只会把它解读成朋友的关心。”聂柏伦笃定地说道。
印炜炜咬住唇,心窝一暖,有点想哭——他真的、真的好了解她。
“你是个笨蛋吗?默默喜欢一个人会得内伤的。”她喃喃说道,忍不住心疼起他。
“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喜好,那么我当然不会选择暗恋。”
“我还是先回家好了……”她现在脑子混乱,心灵空虚,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贸然接受他的感情。
但这样对他不公平啊!
她喜欢他,也确实动心了,但她暂时还不想马上投入一段感情,因为他值得最好的,而不是被人拿来填一个空缺啊。
聂柏伦注意到她眼里的慌乱,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可他实在没法子就这样放手让她离开,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有了一些眉目啊……
“你不是叫丁大川这几天要把他的东西从你屋子净空吗?万一,你搬回去之后遇到他怎么办?”他问。
“遇到了就给他两巴掌啊,谅他也没立场回手。”印炜炜为了化解尴尬情绪,马上双手叉腰,做出凶恶表情。“应该是他怕见到我,而不是我怕见到他吧。”
聂柏伦望著她义愤填膺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是啊,是我想太多了。”
“你怕我们死灰复燃?”她脱口问道。
“不用理会我的想法,我没有担心的立场,而且我会一直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过得快乐,那么即便对象不是我,我还是会为你感到开心的。”
“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这样怎么追得到人呢?”印炜炜伸指戳向他的肩头,眉头一皱,嗓门一大,马上开始教训起人了。“尊重是件好事,但是你怎么可以不战而退呢?总是要努力过后,才可以放弃啊!”
她的声音太大,就连躲到厨房的聂柏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聂柏伦拧著眉,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继续瞅著她——
她既不知道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却又一个劲地怕他没法子得到他想要的感情,她的好心还真是折腾人啊。
“我……我刚才是在鼓励你追我吗?”印炜炜看到他脸上奇怪的表情,马上呻吟了一声,把脸埋入掌间。
“听起来似乎是那个意思。”聂柏伦严肃地说道。
“我在搞什么鬼啊!”印炜炜懊恼地将一头蓬发扯得像是随时要爆炸一般。
聂柏伦上前一步,占领她的所有视线。
她后退一步,一脸紧张地望著他。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问。
“不,因为你太好了,我想把你当成一辈子的朋友,我不要男女感情谈得不顺利后,就连朋友也没得当了。”她激动地大声说道,揪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一定懂她的心情吧!
“即便我可能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即便我们可以是最像朋友的一对情人?”他握住她的下颚,轻声地问道。
印炜炜沉默不语了,她被聂柏伦的话击败了。
她知道他的话可能是真的,但是这个风险实在太大,大到她没法子马上做出决定。
“拜托……”印炜炜突然低下头,可怜兮兮地抚著肚皮。“可不可以先去吃早餐,我现在饿到脑袋空空,完全没有力气思考。”
聂柏伦咬紧牙根,面容线条一凛。几回沉重呼吸之后,他强迫自己暂时先放手。
“走吧。”聂柏伦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印炜炜感觉到他的体温,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了,却又找不到理由大费周章地推开他的拥抱,只得低著头跟著他往前走。
“柏珍,走吧。”聂柏伦唤了妹妹一声。
“是。”聂柏珍跟在他们身后,看著他们相依偎的身影,忍不住捣著唇偷笑著。
她敢打赌,大哥和炜炜的好事将近了,毕竟她从没见过炜炜这么害羞又扭捏的样子呢!
第六章
晚上六点四十五,“幸福”咖啡厅接近打烊时分,客人们都已离开。
聂柏伦坐在咖啡厅里阅读一本即将要翻译的书籍,心神却有些不宁。
应该要拆下磨豆机和ESPRESSO机清洗了,但是印炜炜还没来,他便觉得还不该关门。
前天,丁大川传了简讯给印炜炜,说已经将留在她屋内的所有东西全部净空了。昨天,他和柏珍已帮她将所有东西搬回了原来的家。
印炜炜会不会从此消失呢?聂柏伦握紧铅笔,笔尖用力地捺入米黄草稿纸里。
啪地一声,笔芯断裂。
聂柏伦蓦地松开手,霍然从椅子上起身。
自从她知道了他的感情之后,她这几天总是有距离的。
之前,她述说任何事情,说到眉飞色舞之处,总会忘情地冲到他身边拉著他的手。现在,她则总是在快要抓住他的手的前一秒,便硬生生地打停。
她也不再和他靠得太近,总是维持在一步之外的距离。偶尔,他也会抓到她正无助地瞅著他,像是在深思什么似的。
他猜不出她的心思。毕竟,她如果对他没有感觉,大可以直接拒绝他啊,她应该知道他不会因此而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但,事情又似乎不全然是那么一回事。
他凝望著她时,她会脸红地别开脸,代表了她对他不是完全毫无感觉。
那么,印炜炜究竟在想什么?
聂柏伦苦笑著,合上书本。真要命,谁来帮他翻译印炜炜的心呢?
叮当!
门上竹铃清脆地响起一声。
他胸口一窒,蓦抬头,果然见到了印炜炜。
她正苦著脸,一拐一拐地推门而入。
“好痛!好痛!”印炜炜一张脸皱成一团,穿著勃肯凉鞋的右脚脚背歪斜了一半,跛著身子走路。
“怎么了?”聂柏伦飞步上前,立刻扶著她坐了下来。
“我快要到你们门口时,不知道哪个混蛋乱丢烟蒂,扔到我的脚背上。烟蒂没熄,整个烫上来,痛痛痛——”她抬直腿,指著上面一个红肿的水泡,一脸脚快断掉的表情。
“等我一会儿。”
聂柏伦很快地从抽屉里拿出烫伤药膏,单膝跪在她面前,抬起她的脚背。
“会痛就说一声。”他望著那白细脚背上的红肿,眉头整个紧皱了起来
印炜炜看著他修长指掌握著她的脚,看著他用修长的指尖将半透明药膏涂在她伤处周围,她身子不由得轻颤了下。
“很痛吗?”聂柏伦抬眸看她一眼,不待她回答,他便已低头对著她的伤处轻吹著气。
他这一吹气,印炜炜就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更甚者,她连耳朵都红了。
要命,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脚会是她的敏感带啊。
一股悸动正从他们肌肤相触的地方滑入她的血液里,让她坐立难安了起来。
“喂——可以放开我了吧。”她著急地喊著,觉得整张脸都在燃烧。
聂柏伦再度抬头,对上她不知所措的双眸,看到了她的羞涩神色。
他扬起唇一笑,唇边的酒涡更深了。
印炜炜想叫自己不许脸红,可是它们却不听使唤地愈来愈红。
“我纯粹是因为很痒喔,所以才乱动的,你可别想歪喔。”印炜炜大声说道。
“我原本没想歪的,是你解释之后,我才想歪的。”聂柏伦起身,双手摆在她肩后的椅背上,居高临下地俯望著她。
她屏住呼吸,挡住他一身好闻的气味,却没法避开他的眼神。
他正淡淡地笑著,唇边笑涡浅浅漾著,深邃眼里的笑意却像是要蚀人心魂一样地钻入她的体肤里。
“你……我……我要喝咖啡,你快去煮。”她大声嚷嚷,慌乱地伸手去推他。
“你觉得你还能再躲多久?”聂柏伦直起身,低声说道。
他的话在她心里丢下一颗大石,溅得她整颗心狼狈地湿了。
知道如果还要做朋友,这一题就势必逃不了。但她其实很害怕,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顺从自己的脑子还是心。
她真的没法子做出决定。
也许假装一切如常,会是最安全、最不伤人的方法啊。因为她真的不敢深入,真的好怕恋情谈不成后,会失去他这个朋友啊。
印炜炜的无言,让聂柏伦的浓眉深锁。
他无声地走进吧台里磨豆子,煮咖啡。
“我同事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她突然开口说道,目光投在他的身后。
“你答应了吗?”聂柏伦的手一使力,水壶流势顿时倾流得急了些。
这——就是她考虑了这么久的结果?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趁著她意乱情迷时,逼她同意他的追求的。
但,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她明明也对他动情了,不是吗?
聂柏伦抓著铜壶的大掌青筋毕露,下颚也随之紧绷了起来。
“我还没决定,不过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和丁大川分手了,多认识一些人,也没什么不好嘛。”她一耸肩,全身首饰叮叮当当地响著,像是在壮大她的声势一样。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叫我对你死心吗?”聂柏伦把咖啡送到她手边,黑眸没有情绪地盯著她。
在她还没改变心意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埋藏好他的难过,他不想把场面弄得难看,让他连最基本的绅士风度都荡然无存。
印炜炜不敢接话,喝了一口咖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今天的咖啡有点苦,有一种萃取过度的味道。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哑声说道。
“只是什么?”聂柏伦定在她面前,声音低沉地几乎听不见。
印炜炜无助地看著他,双唇几度张合,却只吐出一声叹息。
如果和丁大川那种朋友似的恋爱关系,都可以证明她在当女友一事上,是如何地失败,那么她怎能委屈聂柏伦呢?
他是那么好、那么好——好到她把他的心当成一个神圣殿堂,根本不敢跨进一步。
“这件事太突然了,我还是没法子接受。”她小声说道。
“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你可以慢慢考虑。”他急了,不自觉地扬高了声音。
印炜炜看著他脸上的激动,看出他的在乎,她反而更加退缩了。
“我做不出决定。”印炜炜垂头丧气地说道,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发抖。
“我知道了。”她的回答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入聂柏伦心头,他痛得瑟缩了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还需要什么明示吗?她做不出决定,代表了她对他并没有强烈到要在一起的冲动啊。
铃铃铃……
电话铃声划破吓人的宁静。
聂柏伦木然地走回吧台后,接起手机。
“我是聂柏伦……我知道……生日快乐……嗯,没问题。”聂柏伦看了一眼时钟,低声地说道:“那么就约八点在你说的地方好了……待会儿见。”
他挂上手机,默默地拆下磨豆机,用牙签挑出碎屑。
印炜炜坐在原位,离开也不是,继续坐著也不对劲。
她主动起身帮忙关了招牌灯,并将所有桌椅摆放整齐,拧了抹布,逐一擦拭著桌椅,好让不开口一事不会变得那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