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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他嗄声问道。
“对。”印炜炜忽然打了个哈欠,眼睛闭得只剩一丝缝。
“你确定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这个朋友,所以才答应和我交往?”他抬起她的下颚,努力想叫她清醒些。
“才不是咧……我嫉妒周念绮,我很想上前警告她离你远一点……”印炜炜嘴巴还在张合,两眼却已经进入紧闭状态。
“你……”聂柏伦的心里还有一百个疑问想逼问,脑子里也还有无数个问题想肯定。但眼下她苍白的小脸,让他实在不忍心再多问什么。
他拉下她的手,扶著她的身子在床上躺平,自己则在床边坐著。
她翻了个身,手指紧揪住他衣服,呼吸渐渐地变缓、变平稳……
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只能叹口气,替她拉好被子。
横竖那么长的等待都熬过了,也不差这一日吧。
好想喝水喔!
印炜炜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却是四肢无力地瘫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不知今夕是何夕。
鼻尖呼吸到棉被、枕头上的干净阳光味,她才想起了自己正在聂柏伦家里——柏珍最爱晒棉被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印炜炜才揪眉一想,眼睛蓦然睁得圆滚滚。
她昨天是不是跟聂柏伦告白了?她是不是说了什么“我们要在一起”之类的话?
印炜炜皱著眉头,很努力地回想著。
身边轻微的呼息声让她屏住气息,她慢慢地侧过身——
聂柏伦正坐在她身边,偏斜著脸庞,扭著颈背,以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姿态睡著。
他膝上摊著一本原文书,眼镜推到发际之上,露出好看的前额,微乱发丝和微敞前襟,让他较平时多了几分狂野。
印炜炜慢慢地坐起身,端起一旁的保温杯,喝完一整杯水,目光却始终紧盯著他。
他昨天说——他和周念绮只是朋友。
他昨天还说——疏离她,是因为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他不想再受伤了……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电影,开始在她脑中慢速地上演。他的眼神是最揪人心的演出,让她就连回想也会为之心颤不已。
印炜炜望著他静静栖息的长睫,笑涡忍不住一直维持在唇边。
好想抱紧他,好想咬他一口,好想扑到他身上吻他的嘴喔。
印炜炜扶著床头柜起身,即便现在头昏肚子饿四肢无力,但她还是蹑起脚尖,想偷偷跑出去盥洗一番。
她想要在他醒来的时候,美美地站在他面前,对他微笑。
她靠著墙壁走了一步。
嘟嘟嘟……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啊!”她被吓得叫出声,整个人趴在墙壁上,睁著大眼看著他。
聂柏伦惊醒过来,对上她惊魂未定的双眼。
“你要去哪里?”聂柏伦倏地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
嘟嘟嘟……
“我刚才是要去刷牙洗脸……但是,我现在要先接一下电话……我怕是医院打来的……”简单几句话,印炜炜却说得气喘吁吁。
聂柏伦抱起她,让她坐回床上,再从袋子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印炜炜拿起手机一看——
是丁大川。
“是丁大川打来的。”她老实地说道。
“不准接!”聂柏伦粗声命令道,下颚和颈部线条全都僵硬了起来。
印炜炜咬著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瞅著他。
聂柏伦呼息粗重,修眉紧拧,一脸怒意地回望著她。
他知道自己说了不理智的话,但他现在只想任性。
他和印炜炜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冒出一丁点芽,上天一定要在此时,刮大风下大雨来毁折吗?
“别理我,你想接就接吧。”聂柏伦懊恼地低下头,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他烦躁地扯著头发,却不慎抓落头上眼镜。
“该死!”他诅咒一声,弯身要去捡眼镜,大掌手背上竟是青筋毕露著。
眼镜很快地捡起来了,但他整个人却就此背对她,没再回头了。
嘟嘟嘟……
手机铃声催人地响著。
印炜炜把手机放回袋子里,脸颊在下一刻贴上了他的后背。
“我原来就没打算要接他的电话。”她将双手环住他的腰,下颚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需要因为我……”他咽了口口水,因为她的呼吸正轻拂著他的耳廓而心神不宁著。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他声音嗄哑地连自己都快认不得。“他只是打电话来道歉的。”
“没必要了,我原谅他了。没有失去这一回,我哪会知道真正适合我的人,就在我身边呢?”印炜炜大声而坚定地说道。
聂柏伦激动地回过头,紧握住她的手。
她对他一笑。
“你确定吗?”他不想趁人之危,因为他要的不是一段被当成替代品的爱情。
“当然。”她斩钉截铁地说道,认真到连双眉都皱了起来。
“谢谢。”聂柏伦倏地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用力地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挤进心里一样。
他的拥抱那么用力,他的心跳那么激动地跳著,让她整个人也不禁为之精神高昂了起来。
“傻子,该道谢的人是我,要挤到你身边,可是要打败一卡车敌手的啊!”印炜炜把脸贴在他胸上,紧贴著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听得痴了。
“傻子,我没那么好。”他笑著说道。
“对我来说,你已经超完美了。欸……我问你,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她突然把脸挤扁在他胸前,闷声问道。
“不会啊。”他吻著她的发丝。
“骗子!我每天早上起床时,头发都乱得像疯子。”想他刚才也和她对看了那么久,她索性抬起头对他皱鼻子,对他扮鬼脸。
她扮丑的样子真可爱,聂柏伦笑著捧起她的脸颊,认真地将她蓬乱长发一束束地全拨回始的耳后。
“这样就整齐了。”他说。
印炜炜捧住他脸庞,逐一凝视他的眉眼鼻唇。
她的唇笑著,眉眼弯弯,她的脸俯得很近,鼻尖轻轻触著他。
聂柏伦双唇微张,感觉有股电流在两人双唇之间流动著。
“我想刷牙。”她说。
“什么?”聂柏伦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气氛正佳的时候,怎么会冒出这一句。
“因为……刷完牙后,我要给你一个长长、长长的早安吻。”她说得很大胆,眼睛却只敢看著天花板,耳朵也超红。
咕噜!
此时,她的肚皮非常不含蓄地响得很大声。
印炜炜嘴角抽搐了两下,眉头全垮了下来。妈啊,现在正是风花雪月最高潮啊,谁让她的肚皮演出这出来破坏气氛啊。
聂柏伦看著她哭笑不得的怪脸,忍不住“哈”地一声笑出来。
印炜炜被他嘲笑,面子挂不住,鼓著腮帮子,双手抆腰,就想发飙一番。
“你——”印炜炜瞪向他。
咕噜!
肚皮很不给面子地又传来一大声。
这次,印炜炜捣著肚皮,自己先笑倒在他怀里。
两个人抱在一起,笑到同时弯下了腰,笑到右侧酒涡同时漾动著。
“看来,我的早安吻还得再等一等了。”聂柏伦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出房门。
印炜炜低头看著两人交握的手,觉得整个人都被幸福给撑涨了起来,只差没飘飘然地飞上天哪。
嘟嘟嘟……
手机铃声再度催人地响起。
印炜炜与聂柏伦对望一眼,她吐吐舌头,砰地一声开上了房门。
她的新人生,不需要丁大川来搅局。
第八章
“幸福”休业一个星期。
因为聂柏伦被重感冒袭击,躺在家里,没法子营业。
老客户纷纷提供秘方,聂家光是金桔酱、枇杷膏就收了好几种品牌。
聂柏伦的编辑和出版社老板也各自拎著水果来探望了一回,足见其平时做人有多成功。当然,另一个重点是,大伙儿一天没喝到他的咖啡,感觉就像毒瘾发作,有钱却买不到毒品一样地痛苦。
这天,印炜炜下班之后,先到一家北方小馆,替聂柏伦买了他喜欢的小米粥和烤饼。
毕竟,他的感冒是她传染的,她再怎么做牛做马也不为过。
印炜炜唇边漾著笑,拎著纸袋,快步地往前走著,脖子上挂的几串七彩珠珠打击乐一样地敲击了起来。
好想快点见到他喔!
虽然早上才见过面,中午才通过电话,但还是好想念、好想跃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著他喔。
热恋的时间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在一起的时候,总嫌太短暂;分开之后,又特别难熬。
咦?
“幸福”招牌怎么是亮著的?
印炜炜突然在红砖道上停下脚步,鬈翘睫毛不能置信地拚命眨动著。
他怎么没有乖乖躺在家里休息啦!
印炜炜心一急,飞也似地往前直冲,三两步便已跃过“幸福”庭院,双手亦已在下一秒便推开了“幸福”大门。
门上竹铃惊天动地的响起,店内所有客人的目光也全都随之看向了她。
“聂柏伦,你怎么没在家好好休息!”印炜炜火箭炮似地直接冲进吧台里,气急败坏地对聂柏伦说道。
聂柏伦戴著口罩,正在磨咖啡豆。
“我没事了,躺得腰酸背痛,干脆下来开店。”聂柏伦笑著凝视著她,眼里温柔不必开口也让人看得心折。
“可是你大前天还在发烧,今天还是应该要好好休息啊。”印炜炜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知道他没发烧了,但还是不放心地在他身边打转。“药吃了吗?”
他这人不生病则已,一生病就吓死人。
她发烧一天之后,马上就生龙活虎地继续过日子了。
但他却是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吓得她硬是拖著他到医院打点滴,天天押著他十点钟上床睡觉。
“药已经吃了,而且今天什么症状都没有了。”聂柏伦笑著说道,因为被她关心,整个人就雀跃地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印炜炜自动自发地想偎到他身边,却在看到他手上的咖啡豆时,自动转了身。
“咖啡最大,你先忙。”印炜炜走到休息室,回头对他说道。“我买了小米粥和烤饼。”
“谢谢。”
聂柏伦正将咖啡粉末放入滤网里时,印炜炜正好走了出来,拉了把小板凳在他旁边坐下,仰头看著他。
他的侧面好俊,那鼻子挺得让人想咬一口。而他的唇看似柔软,其实很有嚼感……
呵呵呵,印炜炜咬著唇,努力压住心里的偷笑不要逸出口,却仍是管不住满眼的晶亮爱意。
好不容易忍到聂柏伦煮好咖啡,她立刻起身挨到他身边,因为有一大堆的话想对他说。
“你……”
“你们恢复邦交了啊?”吧台外王婆婆比她还早一步劈头问道。
“对啊。”印炜炜傻笑著,吧台下方,她的右手与聂柏伦早已紧密相握了。
聂柏伦低头看著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牢更紧了些。
从朋友跨入男女朋友,他们拥有的是比一般情侣更加无所不谈的话题。他们很清楚彼此的优缺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