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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说你‘跳车’的嘛,我自然会往惊险刺激的那方面联想,就像成龙电影里面常出现的。”唐舞冬还振振有词。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看得起我喔!”朵朵蓄意挖苦。
“不客气!”唐舞冬眼也不眨一下。
贝皇妹跟两个男孩凑成一堆擒着看娱乐版。
“你们看,真是太差劲了,这些立委一个比一个会作秀,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郭军孝见花朵朵把头靠过来,更加激动的说给她听。“前不久,‘霸王别姬’得奖,因为演员的身分不符合规定,所以被禁演,徐枫就要求特例放映,一些立委像赵不康、王不喧……好几个人联成一气声援徐枫,还召开盛大记者会,报上登了好大一篇,你们有没有看到?”花朵朵点点头,他继续说:“可是,今天的报纸又登了,新闻局特地邀请那些立委和电影界人士来开会,看能不能破例?结果大概这些天来反对声浪太大,赵不康马上弃徐枫不顾,王不喧虽然去了,也‘顺从民意’声明不该特例。可怜徐枫还在场外仰仗他们的支持与美言,哪知道政治家是最现实无情的。”
于小迈扶扶鼻梁上的眼镜。“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那些立委声援徐枫,是因为‘霸王别姬’刚得奖,声势正旺,他们的无理取闹如果得逞,一方面可以向选民证明他们的分量,一方面立刻会有人巴结他们为电影文化界所作的‘贡献’。就算不得逞,也于他们无损,反正都是‘为人民说话’嘛!”
“难道他们没有原则吗?”
“当然有啊,哪一边可以增加他们的声望或利益,他们就往哪一边靠过去。若是没有这种自觉的人,绝对当不了一位叫得出名号的‘政治家’,充其量只是一名小公务员。”于小迈笑了笑。“你也别愤概啦,就当作看一出戏嘛!”
“他们是立法委员噎,应该很清楚我们国家的法律,徐枫在投资这部戏之前自己也心里有数,结果都要以身试法,联合起来要求政府给他们特权,这已经很失立法者的立场了,偏偏又像株墙头草,不能坚持一方到底,在最后关头倒戈相向,扯了徐枫的后腿。我虽然不赞同徐枫要求特权的心态,却同情她沦为别人作政治秀的工具。”郭军孝寻求同盟般的望向花朵朵,朵朵不知是不是真听进去了,眼睛忙着搜寻其他明星的消息。
“你最好小心点,如今是总统可以骂,只有立委骂不得。你若敢说他们的不是,他们立刻叫嚣连天,召开记者会,痛诉受到政治迫害,文场、武扬一起开锣上演。”唐舞冬笑着耸耸肩。“何况这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连投票权也没有,想以选票来否定他们还不够格呢!”
“至少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睁大眼睛,认清他们。”
“你等着看好了,像赵不康、王不喧这些人,下次一样会当选。老实在做事的人通常是没有声音的人,不引起百姓注目,投他干嘛?既没戏看,也看不到他私底下做了什么,多无趣!只有成天发表高见、高举拳头的人,才会像个明星似的走到哪儿都有人欢呼喝采。”唐舞冬以大姊姊的口吻说。地出生于冬日,比别人晚一年入学,大了一岁,偶尔就喜欢摆摆姊姊的架子,尤其在一张娃娃脸的郭军孝面前。
花朵朵流览完娱乐版,听他们接力赛似的大唱高调,万分不耐烦,一看贝皇妹埔动嘴唇似乎也忍不住要说两句,她站起来要走人。
“你们是来念书,还是参加演讲来的?”
郭军孝转眼将赵不康等人抛向脑后,用声音留住朵朵。
“朵朵!你爸爸住哪儿你知道吗?”
“干嘛?”
“你妈去香港,你不去找你爸爸,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高兴去找我爸爸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而不是由我爸妈拿我当皮球踢。现在,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办了──”花朵失笑咪咪地盯住两位男生,郭军孝和于小迈有几分了解的往后退。“不许逃!你们好意思教女孩子等,晚上就罚你们请我们三个女生吃饭。舞冬、小月,你们赞不赞成?”
“万岁!”这时候女孩子最团结一致了。
郭军孝无奈的摸摸短发。“去我大哥店里好了。”
“哟,晚上我若没处投奔,就在郭大哥店里打地铺好啦!”朵朵说得刺激又好玩,贝皇妹和唐舞冬也不禁跃跃欲试。
“好像挺有趣的,咱们一起跷家怎么样?”唐舞冬更大胆。
贝皇珠和男生们面面相觑,说着好玩是一回事,真要做又是另一回事。还是于小迈提醒,先赶完功课再说吧!五人开始转移阵地。
“朵朵,”唐舞冬回望柳善耘一眼。“坐你旁边那男的好英俊哦!”
“哼!”花朵朵却回头扮了个鬼脸,大声说∶“他是一只大色狼,你小心一点!”
五人帮一走,阅报室像空了似的好安静。
※※※※※
柳善耘的脸庞上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充斥着一种微妙的神气在他心中丝丝游荡。那朵花不只是美丽,还真符合莎士比亚对女人的形容,“出门像图画,进房像响铃……人家冒犯你时便像母夜叉。”一点都不客气、不知包涵哩!
苏绯衣看他怪怪的,忙陪笑道:“小孩子麻,别理她就是了。”
“不小了,我母亲十八岁就生下我。”他喃喃道,心里不禁比较着美国的高中生与台湾之不同,觉得东方少女看起来的确比美国女孩稚气多了。不过,可不能小看这些青少年,虽还不成熟,对杜会局势已是一腔热血,满口论调。
“柳先生,”苏绯衣轻唤:“柳先生!善耘!”
他没有听见,心里在想:以为她是位小淑女,没想到这么……这么刁钻古怪!还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来描绘花朵朵。刁钻古怪?!不!他预感她绝不只如此。
“我去打个电话。”
找到张君美,善耘简单的说:“花朵朵人在图书馆,快来带她回去吧!”
“你不回家吗?善耘,顺便把朵儿带回来。”
“我还有事,过阵子再搬回去,再见!”
柳善耘挂了电话,露出了好玩的微笑。
一回台湾即碰上这个大惊奇,他可以想像日后的生活绝不会平静无波。花朵朵是一个挑战!不管他愿不愿意,姑姑都不会中断它的计画,他也不想再当作没这回事,反而莫名地升起一股迎向挑战的亢奋快意。
苏绯衣一直陪伴在侧,像个尽职的秘书,在上司不需要她时,安静的不发一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良久,善耘才重新注意到她。
“陪我去植物园走走如何?”
“这时候?”绯衣噗吓一笑,瞅着他,“在把人烤焦的天气去植物园,那些花树还需要我们的唾沫去滋润呢!”
“你以为何时去才适当?”
“下着蒙蒙细雨的午后黄昏,和情人共撑一把小花伞,沿着荷花池边漫步散心,那时空气也变得清爽洁净、润人心肺了;耳也灵了,心眼也开了,可以很清晰的聆听到雨珠大滴小滴落下荷池、打在荷叶上的声音,宛如一首天然的打击乐,自自然然,不做作、不矫揉,反而最动人了。”
“听你说得好动人啊,绯衣,你存心迷死男人不赔命?”
“有可能哦!”
绯衣笑得如花绽放,心情格外晶亮。
“可是,一时哪来的雨?哪来的情人?”
“雨,我没办法;情人,我倒可以冒充一下。”
她小脸绯红,勇敢地直视他的目光。善耘大方地一笑。
“就麻烦你陪我走一段啰!我有位学长回国后就一直在植物园内的林业试验所研究大楼工作,很想见见他,却忘了他家的地址。”
“是男人吧!”
“学长自然是男的。”
“要是女的,你绝不会忘了她的地址。”
“也得是位美女才行啊!”柳善耘哈哈一笑。“不,他不是美女,而潇洒出众的俊男,待会见了你可别扑上前去,把我丢在一旁干瞪眼。”
“我又不是花痴!”绯衣娇嗲抗议。
不过,她却很高兴能与柳善耘谈笑自若,冲着短短几天打下来的交情。她有信心很快的自己将不再只是卑微的助理秘书,他的出现开启了她的野心,她一定要往上爬,等善耘进公司时,她要想办法当他的左右手,再往后……
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由自己去开创的,不是吗?
第二章
“存心整人冤枉嘛!”同学们都这样抱怨。
开学后第一件大事,就是举行抽考,奇怪的是每年都抽到三年级,测验暑期辅导的成绩。虽说上辅导课时就知道有这一关,但大家仍抱着侥幸的心理,结果考出来的成绩啊,怎一个“惨”字了得!
星期六正式上课,改好考卷的老师在课堂上公布成续,不是气得骂人,就是一脸冰霜,气压低落得很。
“唉,要死了!”一下课,花朵朵就整颗脑袋掉在桌上,仿彿有千斤重似的。
今天最后一堂课是英文,是她的死敌,她只求待会儿晚娘进门时别也挟着考卷,要骂要刮都等下礼拜吧,不要把美丽的周末弄得愁云惨雾的。
“花朵朵,你考得很精采哟!”坐她后面的唐舞冬吃吃的笑,用手指戳她的背。
“别管我!”
愈这么说,女孩子愈要管,唐舞冬窜到前面的空位,捧起朵朵的脸,被朵朵一手打掉,还骂她道:“幸灾乐祸的人,考那么好干嘛!”
“省得挨骂啊!”舞冬神气道:“我们一起复习,你自己考不好怪谁?”
“唉,我没心情念。”朵朵又趴在桌上。
“怎么了嘛?”
“没事。小贝呢?”
“大新闻!”平日最具淑女相的贝皇妹,这时却一脸毫无保留的兴奋,一身毫无隐蔽的激动,乱没气质的喊进来,“有大新闻!天大的好消息!我们英文老师换人了,晚娘被调到后面的班,换了一位大帅哥要来教我们。”
“你怎么知道?”
贝皇妹的眼里充满了闪耀的波光,几乎要欢唱了。
“刚才我去教务处,看到校长陪那位帅哥在谈他任教的班级,三年一班也包括在内。”
“真的?”花朵朵耳尖的坐直了身体,心情蓦然一变。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女孩子总希望被男老师教到,最好这位男老师的长相再养眼些就更棒了,不仅可为枯燥的填鸭生活添加刺激的想像,私心也会觉得男老师比较客气,会手下留情,至少比那个晚娘好多了。
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对异性抱有一份僮憬,于是,英俊的男老师成了最直接的想像对象。也许,只是一种幼稚不成熟的崇拜行为,却足以令她们兴奋得乐上半天,你一言、我一语、她一说,讨论不休。
还是班长老成持重的推推眼镜,发表演说似的说道:“三年级的课最重要,学校通常不会安排新任老师教三年级,万一他教不好,我们的大学梦不是毁了吗?”
“校长敢让他教,就表示他来头不小。”
“会不会是从别的学校挖来的高手?”
上课钟响,她们还停不下嘴,直到由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起立,敬礼,坐下!
新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柳善耘。
全班静悄悄的,朵朵嗅出教室气氛的转变,同学们都变得特别专心,两眼炯炯发亮的望向讲台,没有人说悄悄话,没有人打瞌睡,没有人坐不住的扭来扭去,在俊帅的老师面前,一个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女孩儿转眼成为文文静静的淑女,听老师简短的说明上课方式,一字一句流畅的从他口中吐出,立即赢得她们全然的信任和全部的爱戴。当然,更没有人急着下课啰!
这就是现实吧!朵朵黑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