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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外省及本省籍帮派的忌惮。
而不幸的,她的夫君,就是「纵贯线」的新兴老大一枚。
至于这次的灾劫,便是因为本省挂的「春和堂」和她丈夫踩到了彼此的线。
四十来岁的钟老大认为她丈夫应该懂得道上伦理,让出一点油水来;江金虎则认为,分地盘的事力者居之,没有情面可讲。
姓江的自个儿在外面胡搞什么,她可以不管,也没兴趣管,但是他竟然敢把问题惹回家,真是欠教训!
「车五进一,将军。」纤纤玉手将棋子往前推挪。
她的对手一愣,捧着脑袋开始苦思。
「钟先生,人来了。」
客人不待小弟通报完,自己大剌剌走进来。
无论江金虎期望自己来了之后会看到什么阵仗,无论如何都应该不会是眼前这样——钟老大坐在一张棋桌前,跟一个背对他的女人在下象棋。
这般托大?江金虎冷笑一声。
「钟大哥,听说您找我?」
钟老大盯着棋盘,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手下偷偷顶了下肘拐子,才猛然醒过来。
「啊?江金虎,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言下之意颇为遗憾。
快把你女人叫下去,让男人好好谈正事吧!江金虎心中冷哼。
希望他老婆待会儿被带出来的时候,不会哭哭啼啼的,不然会让他很丢脸的说。
「炮、车……」钟老大依依不舍地起身。
如果前一步走炮四进一,说不定这盘不会输得这么快……
「钟大哥,前镇那块地到底想公了私了,您说句话;我牵手和这件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您不明不白地把她从台北带到高雄来,不懂事的人听说了,还以为钟大哥专干这种手段呢!」江金虎大剌剌地走向客厅坐下,宽大的肩膀几乎填满两人座沙发。
钟老大冷哼一声,终于把全副注意力放回他身上。
江金虎真的只带了两名手下,轻便的衣着也看不出藏有枪械;而自己这方,从姓江的踏入地盘开始,四周无声无息站满了兄弟。
强敌环伺之下,他恍然不闻,恰然自得地端起茶开始喝。虽然彼此站在对立方,钟老大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这小子好气魄。
「算了,愿赌服输,你们走吧!」他摆摆手。
啊?
这下子轮到江金虎错愕了。
「钟大哥,明人不做暗事,您想怎么做,一句话说清楚吧!」
「奇怪,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今天算你好运,前镇的地盘就这样算了,你们走吧!」目光还恋恋不舍地纠缠棋盘一眼。
难道姓钟的打算在半路上偷袭?不对,既然自己人都在他的地盘上了,直接动手不是更方便?江金虎纳罕不解。
像这种需要动脑筋的时候,阿诺偏偏不在……算了,既然对方要他们走,那就走啰!他站起身,魁梧的身量足足高出四周的小弟大半颗头。
「我老婆总可以还给我了吧?」
棋桌前的女子一听,将残局收拾好,缓缓转过身。
一开始江金虎只是用眼角余光看她,但是才瞄到一眼已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靠!这女人也太邪门了,哪有女人可以长这么漂亮的?
她只是一套素白布裙,长发随意用一个发图扎在耳后,脸上更是脂粉不施。
她的肌理白腻,带着一层晶莹的透明感。五官完全符合黄金比例,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当她经过长窗前,整个人笼罩在夕阳余晖里,飘飘然犹似欲腾云驾雾而去。
姓钟的和他相好的格调也差太远了,他竟然染指得下去!
江金虎抖掉背心的疙瘩,再问一次.「钟大哥,我老婆呢?麻烦请她出来吧!」
那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虽然平静,却有种隐隐的恐怖感。
钟老大露出滑稽的表情。
「姓江的,你该不会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什、什么?」纵贯线金虎王终于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这女人是他老婆?江金虎哑然失声。
但是,他的老婆明明不是长这样的……
不是吗?
他只记得黑暗中一个小小弱弱的身躯,紧窒的女性,因为疼痛而泛出的细细低吟,其他的……就完全没印象了。
「靠!」他低咒一声。这女人真是他老婆呢!
阿诺是上哪儿去挑来的?这种美到让人浑身不对劲的女人,只会让男人不举好不好?
梅玉心平静地滑向客厅中央。
「咳,那个……」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只好含糊地丢一句:「走吧,回家了。」
「梅小姐,妳棋虽然不得好,抓男人的功夫可没有『红粉皇宫』那个妈妈桑厉害!」钟老大开心得不得了。
梅玉心回他一个浅笑。「钟先生,今天叨扰了一天,我们先走一步。」
乖乖!她连说话都像在唱歌一样!江金虎再抖了一下。这娘们太邪了、太邪了!
「不要啰唆了,车子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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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夫妻俩坐在后座,江金虎忍不住冲着身旁的女人瞧。
「喂!」他试探性地唤。
梅玉心的眸光落在窗外,没有搭理的意思。
一坐下就翘着脚抖来抖去,不及格!
「靠,我在跟妳说话,妳没听到?」
一出口就说脏话,不及格!
「之前钟老大跟妳说了什么?」
夏威夷大花衬衫和粗金链子,说有多俗气就有多俗气,不及格!
「再怎么样妳也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如果他对妳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妳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明天找人去挑了他们市中心的场子。」
只知道耍刀耍枪动拳头,莽夫一个,不及格!
「妳一声不吭,不然是怎样?」他猛然去拉她的手。
梅玉心飞快把手抽回来,惊疑不定地回瞪他。
江金虎突然乐了。
哈!原来这女人怕他碰她!
有弱点就好。江金虎盘着粗厚的手臂,轻松自在地靠回椅背上迎视她,极为蓄意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梅玉心细致的眉对他皱了皱,偏眸再回望车窗外。
她受不了他碰她。
任何男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方才那两秒钟的碰触,霎时将新婚夜的屈辱记忆卷回脑海。
从答应帮父亲偿债而出嫁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迟早要任「敌人」宰割,但不管做了多少事前的心理准备,当它真正发生时,她却只觉得惊慌、疼痛、羞辱、难堪。
那就像黑暗中的野兽交配。她的双腿被分开,一把男性的刀将她切割成两半……
那种痛,不仅痛在rou体上,也印进心坎里,更留下了「后遗症」。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和自己的「丈夫」和睦相处,然而他粗鲁的寅夜侵袭,与接下来长达两年的不闻不问,彻底毁灭了他们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要对付这样一个不长脑袋的莽夫,她有太多太多的方法,她只是没想到——他的一个小小的碰触,会唤回这么多让人难堪的记忆,甚至让她完美的平静表象绽开裂缝。
梅玉心从车窗倒影中,看见他张狂的黑眸。
她深呼吸一下,定了定神。
跟这种逞悍勇惯了的男人打交道绝不能露出一丝丝退缩,否则凭他的斗争本能,一定会蚕食掉每一吋空间。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男人害得她这样惨,害她父亲之前差点被逼债到走上绝路,她可不打算让他好过。
两年来,她按兵不动,把江金虎汇给她的生活费存了下来;他唯一的好处就是爱耍面子,对家用挺舍得,那笔钱现在已经汇进父亲的帐户当养老金,老人家也接受欧洲一所大学的东方文学研究所聘用,担任客座教授去了。
她的家累都不在身边,便毫无顾忌。
忍了两年,够了。
「钟老大说,你抢了他最赚钱的两处地盘,这是真的吗?」
清曼温柔的嗓音,如不细听,真要错过了。
「男人的事,妳女人家不要管!」江金虎摆摆手。
她垂低了螓首,背影显得无尽荏弱。
「我什么都不懂,当然也没有资格用到『管』这个字,只是……」抬起头时,眸底已渗出湿意。「我不晓得将来像这样的事情又会发生几次。我不怕别人带走我,反正横竖也是一条命而已,我只怕……他们利用我来对付你,那我欠你的,又多了一桩了。」
江金虎摸摸下巴,这倒是真的。
她是死是活不打紧,但他虎霸子的老婆被人动了,一个不好还被拍裸照什么的,流传出去,他怎么在小弟面前做人?
「好吧,我明天找人去做了姓钟的!」虽然阿诺一定会反对,但是他先斩后奏,阿诺也拿他没办法。
「那倒不必。其实我今天和钟先生相处了一个下午,感觉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浅浅低诉。
「妳才见过他多久,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才不信!
她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我一开始被他们抓过去的时候,也怕得狠,四周每个人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人故意跑到我面前……大吼大叫……那一身的刺青……」柔音哽咽了,一滴玉泪落在紧握着裙襬的柔荑上,淡淡晕开。
她若放声尖叫大哭大闹,他心里可能还好过一点;但这样全身细颤、隐忍着啜泣的神情……江金虎搔搔后颈,一只手笨拙地拍拍她肩膀。
「好啦,我以为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把妳安置在哪里,所以家里只派了两个小弟轮班。这次我会多派几个人上台北去,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姓钟的那里,我会给他好看的!」
「不。」梅玉心拭去泪水,坚忍地拾起头来。「你千万别为了我再结怨。其实钟先生还算善待我的……原来他是一个棋痴呢!他知道我也会下棋之后,缠着我陪他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后来他觉得光下棋没有彩头不够刺激,所以我们就……就下了点小赌注。」
说到这里,娇颜赧红了一些,似乎对自己竟然和人赌了起来很不好意思。
「你们赌什么?」江金虎听出兴趣来。
「第一盘,就赌他不能让手下的人伤害我,我赢了。接下来的几盘,我们两个人互有胜负,但是统计下来的结果,我多赢了两盘,把那块地盘也赢回来了。而钟老大挺讲信用的,你来了之后,他也没为难我们,还答应遵守赌约,连我听了都很意外。」她开心的神情,犹如少女般纯净。
爱下棋的人不表示技术就好。她可是家学渊源,直接传承自棋琴书画无所不精的父亲,那个姓钟的怎么会是对手?中途还是因为她不想锋芒太露,才故意放水一、两局。
江金虎望着她灿若春花的容颜,不禁有些看呆了。
他愣愣的眼神让梅玉心心头一凛。
虽然她故意引起他的兴趣,但她可不想引起「那方面」的兴趣……
「不过钟先生也跟我说了,就算他不找我们麻烦,也难保 别人不会找。所以……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她低下头,语音转为轻郁。
「妳说。」
「以后你要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对方可能会找上家里来的,起码事先告诉我,让我心里有点防备。」她轻道。
「吼!我有阿诺盯着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管家婆!」江金虎撇撇嘴,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槟榔盒。
慢着,他不会是那种嚼槟榔型的大哥吧?毕竟他的造型真的很本土,而本土路线的大哥都颇好此道……
啊,他真的掏出槟榔,扔进嘴里了——梅玉心忍着噁心,转开头去!
她无法接受一个血盆大口和满嘴烂牙的丈夫。她会吐的!她一定会……
「呸!这个槟榔是跟谁买的?怎么会是这种鬼味道!这种东西连猪都不吃!」
……结果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