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一王妃微微一笑,想起汉王对她说,柳峻此人为人风雅,你不能以色动之,就以才诱之,必使他就范。于是,她开口说道:“昨日宴上,闻君颇通音律,今日我用琵琶弹奏一曲,看你可知曲名。”
柳峻落座说:“不敢,请王妃指教。”
侍女送来镂金琵琶。她所弹奏的曲子竟是南唐旧曲《恨来迟破》,正如白居易《琵琶行》中所言:“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大人,我弹得可还好吗?请多指教。”弦声清脆,余音不绝。
柳峻不语,他不敢接触她的眼神,只怕接收到她来自眼底深处的讯息。十一王妃看看他,微微一笑说:“大人稍待,我去换件衣服。”
出来时,她竟一身白衣,长发及腰,浑身上下别无装饰,白衣和墨一般的长发在温暖的风里飞扬……
“柳大人……不……公子,你还了我一样东西,我也需还你。”她含笑说道,“你要什么呢?只要你说出来,不论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柳峻转过身去,一脸惶惑。
“你为什么不转过脸来?难道怕我不成?”她柔媚轻笑。
“王妃,臣还有事情要办,告退了。”柳峻站起身来,要走。再不走,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够抵挡住她的诱惑。
十一王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
汉王府里,窗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你诱惑他却失败了!”
“是。”她说,“我恨他!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人。”
“你失败的原因,是你喜欢上了他,根本不想引他入套。”
“不,不!请汉王收回成命。你杀了他,此人不可用。”
“玉兰,你再努力试一试,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充满诱惑力的女人。”
……风声把谈话声遮没。
“看什么书呢?”贺淑媛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
“哦。”宋佳铭把书放在桌上说,“一本古旧的言情小说。”
“你有伤在身,不要累着了。”她凑过来,“古旧言情书?什么时候你的趣味变了?”
“是朋友送的,我正好排遣时间。”
“明天我多带些书来给你。”贺淑媛把保温瓶打开,“先把这些汤喝了。”
随后,贺淑媛对他说行凶的歹徒已经被捕,婚礼向后推迟。她一句也没有问当时他和谁在一起,这不免让宋佳铭有些惭愧。
未婚妻走后,他再度拿起那本书。
书中说,碧湖山庄里,柳峻和十一王妃在一起。
月光如水,凉气入窗,珠辉映着玉颜,更有一种凉意。
她把宫灯燃亮,屋内霎时呈现一片和谐的红光,轻柔得宛似虹霓。柳峻这才发现,这里的宫灯式样竟与大内相同,银红色流云图案花纹的轻纱罩灯,竟比宫内的灯还要考究。
“柳大人。”她殷勤把盏。
酒杯中融入一种风情,还有那一挑眉、一转眼间的风情。她比他年轻,但目光却比他沧桑得多。现在,她的目光好似一个妇人在看一个少年,还带着些忧郁和悲悯。
十一王妃把帘子放下,绣帘隔绝了寒气。
屋里是酒香?是花香?还是美人发上的幽香?
屋里只有她和他,还有樽中酒。酒的颜色是石榴红,是她红裙的颜色,经灯光一映,有点像变了色的鲜血。酒液流入咽喉,化作冰冷的火焰燃烧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心不知何时跳得快了,更发觉自己竟没有想象中的镇定与自持,他必须离开这里。
他握紧酒杯,为了转移注意力,说道:“我想起了李白的一句《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不动声色地说出了一句令他心跳加速的话来:“我还记得李白写过,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
他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手腕的热度可以使冰冷的金条脱变热。接着,她用身上披着的羽纱,轻轻地擦拭了他额上的汗珠。她的手指隔着纱,间接地刺激了他本已燃烧的内心。雨丝轻敲窗户,化为清脆的琴音,他和她都捕捉到了彼此眼神的讯息,天地在雨声中洗净,格外空灵。
……在这一刻,他和她都忘了汉王。
“王妃……”
“叫我的名字!”她说,“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玉兰。”
她惊诧,他竟然是有心的,原以为只是自己勾引他,然而不是。玉兰真的很高兴,柔肠百转。一直以来,自己跟着汉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王妃的名位,奇珍异宝,她不再稀罕了,如今她有了他的情。
他的脸在灯光下,线条流畅而优雅,鬓边的几绺黑发飘散在红绫被上。“玉兰……”他唤她一声,那声音如此动听。雨渐密了,雨丝织成天地间细密的网,把他和她网罗其中。
清晨,柳峻又来到碧湖山庄。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来,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行为。在碧湖山庄与玉兰幽会,既让他神魂颠倒,又令他悔恨不已。
玉兰一见到柳峻,异常欢颜。她只想要一个丈夫,一个爱她的男人,把往昔的繁华洗净,还她原本的面目……一个水灵聪慧的小女子,荆钗布裙。为何不是早些见到他?若是那时见到他,她愿意跟他走,无论天涯海角。
她对他好,只是为了他对她的好。
他们平时知己相处,除了那一晚上,很少涉及男女之事。柳峻和玉兰琵琶相和,忽然,玉兰脸上变了神色。
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柳峻没有想到来人竟是汉王朱高煦,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汉王!”玉兰首先反应过来,“不怨柳大人,是我不好。”
柳峻连忙跪拜在地,正色说道:“我感于王妃的才华,来此找她谈论音律,请汉王不要怪罪王妃。”
“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柳峻怔住。
“昔日楚庄王绝缨会本王又不是不知,今日怎可为一美人而坏我良臣?”朱高煦说,“既然她对你有情,本王不如顺水推舟,把她嫁给你为妻。”
玉兰无语,黯然垂首。
柳峻说:“这……微臣万万不敢。”
朱高煦说:“古人车马轻裘,与朋友共。你随我来,我有事同你商议。”
说着,他当先走入内厅,柳峻只好跟着走进去。
玉兰放下琵琶,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我要和你商量一件大事。父王打下的江山,怎能交给一个无能小儿?!”汉王在内厅里来回踱步,“我要效仿靖难之役,重造乾坤。”
柳峻释然,原来他的内心埋藏着为人所不知的阴谋,嘴上却说:“王爷如此信任柳峻,敢不从命?”
汉王朱高煦纵声大笑道:“好好,你我君臣联手,必能重造时势,改变乾坤!”
送走了柳峻,朱高煦回到内室。
玉兰正对镜忧郁,已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玉兰,我平时待你如何?”他说。
玉兰心想,你渔色无数,对谁都没有真情,嘴上却不敢这样说,而是道:“汉王秉性刚强,天生风流,所见女子往往只有一夕之恩,唯独对我另眼看待。”
“那好,我要用柳峻为我效力,你已经为我笼络住了他。”他抓住她的肩膀,说,“玉兰,我的姬妾虽众,却缺少有勇有谋之人。你聪明机智,大可助本王一臂之力,朝中众臣还需你为我去笼络,让他们跌入你的脂粉陷阱,听命于我。”他的话语虽低沉,却是很清晰,“本王要南面称帝,效父皇起兵。事成之后,封你为贵妃。”
玉兰说:“谨遵殿下吩咐。”
朱高煦忽地狂笑起来:“父皇当年没有把帝位传给我,可是谁又想得到,我是上承天命之人,本王才是真命天子!”
画堂外的秋风吹落了几许叶子,肆意飞舞。夜色渐沉,柳峻和玉兰凭栏而望。远山如画,倦鸟归巢。“汉王叫我引诱你,让你为他办事。”一头乌如鸦羽的发丝垂落,她的声音很轻,“一开始,我是骗了你。”
柳峻的目光中带有一丝讶色。
“可是,渐渐地,我真的敬慕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只怕自己不配……”
她和他回到屋子里。宫灯摇晃,轻纱里的那一点红焰在跳跃。
“我知道这样是在害你,却忍不住……”
柳峻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说:“不怪你,是我自己情愿。”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她知道自己和柳峻都被汉王算计了,要回头还来得及,在此刻,她只想要他亲口告诉她,他要她,不是一时之欢。否则,这男女之间分分合合,不含任何情义在里头,只是梦一场。
“在我眼里、心里,你就像是不染一丝微尘的玉。”他用一种了解和同情的目光看着玉兰,这样的目光足以使对方的心弦为之颤动,“我爱你的心,爱你的人,不是为贪恋你的容貌。”
她明白他对她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而是心与心的契合,颤抖着声音说:“你只需一句话,我愿意为你死……”
烛影摇红,天地间都是清风和细雨敲窗造访的声音。在这温馨的天地里,他们用心燃起彼此的热情,用肌肤给予彼此温暖。如在一叶轻舟之中,却不惧汪洋颠覆。他把她搂在胸前,时间慢慢过去。他们感觉到一种和谐、宁静与幸福。
“你有夫人吗?”她问。
“有。”看到她黯然的眼神,他说,“她是个贤慧的女人,我们成婚在三年前。现在,只要你不介意,我定是会娶你。”
“真的吗?你不在乎我曾是十一王妃?”
“在我眼里,你是玉兰,不是什么十一王妃。”
长久的拥抱过后,他说:“玉兰,你知道靖难之役吗?”
玉兰微微地点头,她是见过世面的女子。
“汉王起兵作乱,必将刀兵四起,天下大乱。不管是谁做了皇帝,天下百姓都免不了受苦。”他说,“玉兰,你听过这首元曲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想怎么办?”玉兰抬起脸来。
“为了避免靖难之役的重复,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兵祸之灾,我想密告皇帝,让皇帝亲临乐安,把兵戈之争止息于未现。”
玉兰心里有一种感动,他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心里想法,对自己是多么信任啊!
“我听你的。”她取出胭脂盒塞入他手中,说,“你走吧,带着它,想着我。”
柳峻一怔,说:“玉兰……”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带着这胭脂盒……我相信它可以见证你我的情意。”
透过白纱画屏,一个高冠广袖的男人向这边看着,表情高深莫测。他是汉王朱高煦。由于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