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虫鸣鸟啼更是一股惊喜的悸动。一时搁下了要去父亲那边的“正事”,她迷恋极了这一片宁静中的活跃,忍不住转了一个方向,往一处小山坡走去。小山坡的尽头是一片木麻黄树林,正频频向她吹送着清凉。找了一片林荫,她呈大字形直直倒在草地上,看着蓝天,数着白色的云朵,彷佛伸手就可以抓下一片。她稚气的展开双臂,自己笑自己起来了。闭上眼用全身感官聆听大自然为她吹奏的音乐,她觉得自己的心变成蝴蝶,随着韵律摆动飞舞,身体飘飘然地,浮游于旷野穹苍间。
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雷雨,下得林笑眉没命的抱头鼠窜。顾不得心爱的单车任大雨欺凌,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密实的林荫下躲雨。哎!才觉得大片木麻黄美观飘逸,却没一点实用之处。这天气也真是奇怪!前一刻还蓝天白云清朗可见,先不管她小睡了多久,这后来瞬间变天、乌云密布就太没天理了。不到两分钟的光景,她的衣服从外湿到内,从头湿到脚;从水中浮起的水鬼大抵是这副德行吧!
穿过木麻黄树林,她终于看到一幢木屋,像是希望的光环闪动在那里,自然没多想的冲了过去。可以肯定这是一间度假小木屋,很有美国西部那种拓荒味道的建筑。离另一边的华宅很远,颇有孤傲与遗世独立的味道,架式上有些反叛意味的睥睨。
她冲上台阶,停在走廊才得以喘口气。将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去,双手抱住有些冷的身体,开始四下打量这幢木屋的门面--占地下大,顶多三十坪左右,但她想,屋子的主人一定比另一边华宅的拥有人还富有些。试想,谁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个住宅区黄金地段买下地,只为了建一幢不适合居家的小木屋,就为了偶尔来此小住,清心寡欲一番?既然这种地段都可以糟蹋来建小木屋,那么拥有人的主屋一定是在市区之内了,当然不会是公寓,一定是华丽宅邸。市区内的土地只能用天价来说明了。或者在阳明山?天母?内湖?
林笑眉甩了甩头,拉回自己的思绪,屋主是谁根本不必她浪费脑力去想,反正她又不认识。现在如果她不想办法先弄乾自己,恐怕就要大病一场了。在八月半感冒恐怕会笑掉人家大牙。于是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当个不速之客--当然不是小偷,她对屋内的陈设品可不感兴趣,更没有顺手牵羊的打算。
依她想,小屋内“理所当然”不应该有人。但在破窗而入之前,她认为还是要礼貌的敲一下门以示尊重。于是她右手紧握成拳,敲了三声等待动静,打算数到十就开始砸破窗户的玻璃。她会留下修补玻璃的费用--屋主应该会谅解她的苦衷。
可惜,才默念到四,门就被拉开了。
是一个头发也同样在滴着水的男人--正确一点的说,是一个似乎才刚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没擦乾,只穿了一件长裤的半裸男人。有一七五以上的身高,不是很壮硕,却精瘦结实。没有胸毛,有着又挺又宽的肩膀,再来--这个男人是一个很贵气的英俊男人。当她从脚打量到头,才知道自己这样看人不怎么有礼貌,所以她看到男子一双漂亮黑眸中投射出不耐烦与嫌恶的眸光。他一定常常这样被人打量,而这种打量一定会使他感到自己是一只种马,正被人待价而沽--唉!可怜的男人。
“有事?”男子有一副适合唱歌的嗓子,清清亮亮的男中音,非常悦耳,也含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威严。
林笑眉看了下自己一身的狼狈,再看了一眼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落下的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怎么还要问呢?这人真奇怪!
“可不可以让我避一下雨?”她尽量不让眼光溜到他脸部以外的地方。天知道她第一次有机会看男人半裸的身子,可是好奇得半死呢!但是为了不让人家当她是女色狼看,她只好努力压下满脑子想研究的欲望了。
男子上下打量她许久;虽然不怎么高兴有人打扰,倒也没有见死不救的将她关在门外。
他往后退了两步,道:
“进来吧!”
他已迳自先往屋内的沙发走去。
可是林笑眉在玄关处站定后,立即如临深渊的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光是那一大片纯白的长毛地毯就让她吓得半死了。纯白的耶!见鬼了,用来给人踩的地毯竟然没脑筋的用这种颜色,她这满脚泥泞往上一踩不就完蛋了吗?卖了她都还不值这块长毛地毯值钱。这屋子的摆设足以让一个小偷致富!老实说,这屋子真是俗丽得可以--建了一座假壁炉,上头摆了纯白烛台,烛台上头是一副像是赵孟尝真迹的八骏图国画。每一个窗口都是雪纺纱窗帘,屋子中央摆着义大利真皮大沙发;沙发两侧有两个橱柜,一边放古董玉器,另一边放着洋酒与高脚杯。--唉,说好听一点是中西合壁,说实际一点是没半点品味,俗气得要命!林笑眉脱下鞋子,发现鞋子内的光脚丫也乾净不到那里去,同样沾满了泥泞,却又找不到一双室内拖鞋可以穿。
“进来呀!”男子发现她的迟疑,有些不快的又叫了一声;十分不客气,像是正在施舍一个不识好歹的小乞丐的大善人似的嘴脸。
林笑眉于是不再犹豫的踩上了雪白的地毯。看到英俊男人突然明白了原因,继而有些心疼的眼光后,她垂下眼,拼命忍住笑,防止嘴巴笑咧得太夸张。雪白的地毯已印上好几个污黑的印子,无法挽回了。不过,这男人没有发怒大叫,倒让林笑眉有些诧异,并因他的好气度而感到有些心虚,自己是太顽皮了。
一块大毛巾罩上她的头,她急忙扯下,只见男子手上也有一条大毛巾正在擦乾头发,一手还腾出来倒了两杯热可可。
这种气氛有丝亲切、又有些诡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感觉!她对着毛巾皱了下眉头,用力罩上头顶努力的擦拭。
二十岁,算是大人了,她老是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她一直知道自己仍是以小孩的眼光来看待周遭的一切。妈妈说她是个怪胎,思想独树一格,感受性也与别人不一样。据她分析,说笑眉是将自己格在距离之外看事情,然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事会让她挂心烦忧的。她并不怎么有兴趣去探讨自己的心性,反正这种个性就是根深蒂固了。可是她现在好奇起来了,因为刚才心头掠过那抹奇特陌生的感觉,那真是奇怪的事!--回家问妈妈吧,也许她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住附近?”男子问。
她喝了口香浓的可可,满足的舔了下唇角的汁液。
“不,我住市区;这可可很好喝。”
他眼中立即闪着疑问。住市区内的人,闲来没事跑来郊外游荡?还正好在大雨滂沱时找来这小屋避雨?
林笑眉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夸张的开口:
“这边风景很美,常常来荡来晃去,搞不好会吊到一个有钱英俊的如意郎君,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知道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有一种灰姑娘情结,她那一票同学全一样心思;但林笑眉从来就不想什么白马、黑马王子之类的事。她还小,可不想将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思春浪漫之中。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看看这俊男有什么反应。见到他眼光转为锐利鄙视,她还是天真的与他相对,尽管内心早已笑得发酸;她老改不了捉弄人的本性。
“找到了吗?”他声音中已加上冷硬嘲讽的特质。
她耸着肩,打算据实以告,这男人拉下脸可就一点也不可爱了,还是看他温和的表情好一些。
“没有。有钱公子未必长相出色;而出色的青年才俊大多与我一般心思,会出现在这里的,全是想高攀富家千金当驸马爷,又哪会看上我?”
话完,林笑眉有些好奇的看他。事实上她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有钱人,这屋子与他的人不大相配,看来也不像是他的;而他长得非常好看。就如她前面所说,好看的男人通常会在这边观望机会,等待掳获名媛芳心;他也许也是其中的一个。
男子神色缓了些,评量地看了她一眼,中肯又有点恶毒的批评:
“你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身材也像小男生。这类型的小家碧玉,台北街上一打十块钱,处处可见。”
出乎男子意料之外的,林笑眉并没有暴跳如雷。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一个长相即使与母夜叉相去不远的女人也忍受不了别人丢下的一个“丑”字。但林笑眉没有反应,她甚至是赞同的点了一下头。她一向勇于承认事实,而她长相平凡早已是不争的事实,那并没有什么不好,更谈不上缺陷。真要有人称赞她美丽,她反而会怀疑那人神智不清。那既然自己容貌乏善可陈,也就没什么好值得再讨论的了,她现在的兴趣是放在他身上。
“你的长相难道就貌若潘安了吗?成绩如何了?如果我不是平常女子,是千金小姐的话,你又会是怎样的嘴脸来殷勤招待我?如何将我迷得晕头转向?”
男子笑了出来。原来看向窗外凭窗而立的身影移到她对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似乎开始对她感兴趣,有认真聊天的、心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
“林笑眉。”她很直截了当的指着自己一双好看的柳眉,却来不及抑制的打出了一个喷嚏,提醒自己全身湿透并且可能已有感冒症状,而她几乎都忘了自己的一身窘状。
男子这也才好心的开口:
“你去那间房间换下湿衣服,再随便找一套衣服穿上。我这边有烘衣机,衣服一下子就会乾了。”他指着右方一扇橡木门。
林笑眉没有任何迟疑就走了进去。身为一个少女,本应有小心防狼的必要。偏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需要草木皆兵。她对自己的长相太放心了,她并不丑,可也不出色,在她身边的人种不论男女相貌全都出类拔萃,而在这些俊男美女的环伺中,更使她相形见绌,自觉长相“善良”,色狼要下手于她,还得考虑值不值得呢!
男子自己也有丝讶异林笑眉毫无迟疑就在他这个陌生人家里更衣。他的确不会对她心存歹念,可是并非每一个男人都是像他这样子的呀!这女孩是天真还是无知?还是她不巧拥有跆拳道黑带的身手?色狼在她手中会成为死狼?他笑了笑,不再多想。这女孩有些特别,他竟然有再与她聊天的念头呢!
衣橱内的衣服少得可怜,显然男子没有长住的打算。她套了一件衬衫,找到一件百慕达裤穿上,幸好她自己有皮带可以用,否则这里的裤子没一件能固定在她腰上。
将自己的衣服丢入烘衣机中,她又坐回沙发上;男子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这屋子是你的吗?”她想不大可能。
“不是。朋友的,我只是目前无处可去才暂住此容身。”
听起来彷佛很落魄的样子。看他一身贵气的气质,不大像穷光蛋嘛!但这其实也做不得准,他每一件衣服都没有名牌的标志。
不由得对他产生好感起来。林笑眉知道自己努力的对贫富不同的人一视同仁,但潜意识中,她很讨厌有钱人。自己的父亲飞黄腾达后是怎样的转变,以及父亲那些有头有脸的朋友在金钱烘托下产生的傲气与高人一等的嘴脸,她看太多了。在她“人皆生而平等”的理念中,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想来想去,就只有“钱”在作祟了;于是她对有钱人特别的排斥。
“你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