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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情、婚姻,她一向敬而远之,因为她看透了、也心冷了,什么天长地久、山盟海誓,她都不愿也不敢去碰触。
她一直相信自己能心如止水,才二十多岁的她已拥有五十多岁的心境,她什么都不信,只相信钱,认为自己只要专注于赚钱养活自己,出任务报答祁虹便够了。
但对他,陶榆榛起了迷惑的心,她好想顺着自己的心投进他的感情中,但理智却阻止着她,记起了母亲的悲剧再加上自己的失败,她怎么能再放任自己陷进去呢?
她好迷惘,真的,与他相处时间愈久,她愈迷惘。瞪着霍永晰,陶榆榛的心好烦好乱。
霍永晰扬手接住毛巾,轻快地擦着雨水,带着笑容走近柜台,顺手摘下眼镜放在柜台上,他对陶榆榛的瞪视全然不在意。
“怎么了?那么凶,谁惹你了?”轻笑着问,霍永晰的嗓音轻柔得带着危险的魅力。
“谁敢惹我?”陶榆榛嘟哝着斜睨霍永晰说道:“下那么大雨还在外头闲晃,霍先生你好清闲,不用上班吗?还是‘夜星’倒了?”
“我们都不陌生了,你还是要唤我霍先生那么生疏吗?”他将毛巾放在柜台上,语气坚定地纠正陶榆榛,“叫我永晰吧!”
“嗟!”她扁扁嘴,别过脸去。
霍永晰在心里叹着气,这小妮子看来心防还是如同往常般地难以攻破。他盯着她的侧面,她照旧是将长发扎成辫子,未施脂粉的脸依然是清纯得犹如十五、六岁,看起来就像路上一捉就一大把的高中女生。
她算不上什么沉鱼落雁的美女或是妖艳尤物,但就是让他心动。是缘分吧?霍永晰知道他是要定她了。
陶榆榛偷偷地瞄瞄霍永晰,果然他又是沉思般地瞅着自己,眼眸灿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抿紧唇,特意低头回避他的目光。沉默散布在两人之间,使得室外的雨声格外的声大。
“最近忙吗?”陶榆榛在沉默了好半晌后开口问。
“挺忙的,你也知道夜辰前阵子为了芊痕的事,心思全没放在公事上,但他这阵子好多了。”霍永晰脱下湿透的外套晾在一旁的椅背上。
陶榆榛看他白衬衫都湿了,转身倒了杯热红茶放在他面前,“喏,你全身都湿了,一定很冷吧? ”
“谢谢。”他眼底浮起笑意。
“不用谢,要付钱的。”陶榆榛伸出手,“三十块,谢谢。”
果然是小爱钱鬼一个!霍永晰笑意更深了,他拉过椅子坐下,正经八百地说;“麻烦你,糖和奶精,我喜欢奶茶。”
“去,我这里又不是咖啡厅,挑剔!”她嘀咕着仍拿出放在柜台下的小糖包及奶精递给霍永晰。
“哟——下午用茶时间啊!”岳芊铃伸着懒腰,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怎么只有茶没有点心?”
“喂,你们真的当我这里是咖啡厅啊?”陶榆榛瞪着眼。
“小气鬼!”岳芊铃做了个鬼脸,从架上拿了两包饼干丢在柜台上,“来,永晰,我请客,不用客气。对了,我姐姐怎么样了?”
岳芊铃的双胞胎姐姐岳芊痕前阵子受了枪伤,才从鬼门关被救了回来。
“很好,恢复得差不多了。”霍永晰笑着站起来,“谢谢你的饼干,不过我要走了。”
一口喝掉温热的奶茶,他温柔地瞅着陶榆榛轻轻地说:“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这几天不来看你了,你保重,出任务时要小心,别让我担心。 ”
对上他温柔的眼神,陶榆榛不自禁地点点头。
霍永晰伸手轻抚过陶榆榛的颊,将她溜出发辫的发丝赛回耳后。微点头向岳芊玲示意,他拉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唉!现在走到车子那儿不就淋湿了。没关系,反正湿都湿了,要着凉早就着凉喽。”岳芊玲斜看了陶榆榛一眼,故意说着。
“鸡婆!”陶榆榛骂了句,转身拿了伞,还是追了出去,在前廊拦住了霍永晰。
看着两人撑伞走到霍永晰的车子旁,岳芊玲不禁笑开了,嘿嘿!搞不好永晰就是那个能解救小榛恶梦的男人,瞧那两个人还挺合适的。
岳芊玲倒了杯红茶,愉快地喝起了下午茶来了。
“永威哥,我可以进来吗?”司徒嫣琪出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响应时,她推门进去。
霍永威面向窗外一动也不动,一旁的画布上是完成一半的画作,屋内已经染上黄昏的薄暮,却还没有开灯。
“有事吗?”霍永威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
“伯母让我上来问你,‘亭毅’画廊的代表又来了,你见不见他们?”她走到霍永威身后的画桌上,顺手为他整理凌乱的画具。
“不了,替我回了他们。”霍永威离开窗边,拄着拐杖走到沙发坐下。
“我知道了。还有,一会儿要开饭了,你下来还是我替你送上来?”她细声细气地又问:“妈妈和哥哥来了,永晰哥应该也快到了,你……”
“我不下去,你出去吧!”霍永威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地一挥手。
“嗯……”司徒嫣琪悄悄咬住下唇,无奈地瞅着他。“我先出去了。”
她退出霍永威的房间,柔顺的脸庞蒙上一层轻愁。她再怎么努力,永威哥却总是一副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低低喟叹着,司徒嫣琪好恨没用的自己,如果她能更善解人意,进驻永威哥的内心,或是能放掉自己的感情,顺从长辈的安排,好好地当永晰哥的未婚妻就好了。
但很难啊!真的很难,她的心已经全放在永威哥身上了,要怎么收回来呢?而且她能够感受到永威哥一向给自己的温柔呵护是属于对妹妹的,而不是对爱人的。
悄悄握紧了拳,司徒嫣琪咬着牙忍过指甲刺人掌心的刺痛,抹去哀愁的神情,她强迫自己露出不让人担心的微笑,下楼去了。
“对不起,霍先生不想见你们,你们还是请回吧!”司徒嫣琪客气地对“亭毅”画廊的代表说着。
”这……”两个代表对看一眼,心想这件事没办妥,回去又得挨老板娘的训了。较高个子的是亭毅画廊的经理柯允南,他为难的请求着,
“可以让我们和霍先生见一面吗?”
“对不起,恐怕霍先生不会见你们。”司徒嫣琪充满歉意地回答。
自从霍永威的画在半年前的世界大展中得奖后,就有不少的画廊来洽谈买卖事宜,但总被打了回票。
霍永威的画都是人物画,在素描、水彩画、油画,各式不同的画法中,画的却永远都要同一个人物;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动作、不同的装扮,但画中的女主角却永远是同一个人——霍永威已过世的女友方彤语。
两年前霍永威和方彤语在夜游时出了车祸,方彤语当场死亡,霍永威则成了残废,左腿装了义肢。自此他就变了,从以前的热情活泼转为沉默阴鸷。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只是一再地画着方彤语,一张又一张地画着。虽然司徒嫣琪偷偷拿他的画去参展,然而不论得奖与否,或有多大的荣耀、多少的奖金,霍永威都不在意,他只是一直画着。
家人给他安排了一间空房堆满了他的画,平日司徒嫣琪会进去替他整理,注意它们不被虫蛀了、不被日晒了,对她而言,霍永威的寄托就放在那里,她一定要十分爱护它们。
这次亭毅画廊会这么坚决地要买霍永威的画,是因为居住在南港的某富豪无意中看见霍永威得奖的画,便委托“亭毅”不惜代价要买他所有的画作。这是笔大生意,难怪画廊的经理会亲自来。
“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司徒嫣琪确定他们今天是见不到永威哥的。
“小姐,麻烦你,让我们见霍先生吧!这些画的价钱很高的,霍先生真的该考虑一下。”柯允南不得不用利诱,被老板娘知道他们连霍永威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跟霍先生谈钱是行不通的,请回吧!”司徒嫣琪沉下脸想,这些人开口闭口就是钱,听得连好脾气的她都烦了。她下着逐客令。
“可是……”柯允南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都请你们回去了,何必再纠缠不清呢?”霍永晰的语气不是很凶,却自有其威严在,让画廊的人只好悻悻然地打了退堂鼓。
“永晰哥,你回来了!”司徒嫣琪眼睛一亮,快乐地扑进霍永晰的怀中。
一直面对着霍永威的冷漠,看见霍永晰和煦的笑容,让司徒嫣琪忽然鼻酸了起来,泛红着眼眶,她埋首在霍永晰怀中寻找温暖的慰藉。
“哟,好盛大的欢迎啊!”霍永晰拍拍她的背,戏谑地说,“我宝贝的小嫣琪,怎么?太久没看见我,很想我吗?”
他知道嫣琪爱的是弟弟永威,他当自己只是大哥,所以敢放心开她玩笑。当他感到她在哭时浓眉一皱,双眸闪过精明的光芒。
“怎么了?嫣琪。”霍永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永威欺负你了吗?”
“没有,永威哥他……”司徒嫣琪吸着鼻子离开霍永晰的怀抱,抹了抹泪水她道;“他还是老样子。”
“是吗?”霍永晰蹙眉。老样子就是最糟的状况,霍永威一向冷漠的态度才是最伤嫣琪的吧!“那为什么哭?”他轻轻地为她拭泪。
“没事,只是有点烦。”司徒嫣琪摇着头。
“嫣琪,对永威的事要有些耐心。”霍水晰知道弟弟是不会那么容易再接受别的女人的。
“不是永威哥的事,是妈妈。”司徒嫣琪叹口气,“她这次是为了咱们的事来的。永晰哥,怎么办?”
“别慌,先看看情况吧!”霍永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知道司徒嫣琪已经大四了,两家人极有可能会要他们先订婚,等她毕业就马上结婚。
“看看情况?”司徒嫣琪喃喃重复着,她的心思一向细腻,霍永晰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还能怎么样?妈咪这次来是为了让我们先订婚。永晰哥,我到现在都还触不到永威哥的心,若我说我喜欢的是他,霍伯伯一定会强迫他娶我,如果他是无心的,那又有什么意义?可是若和你订婚成了定局,只怕就再也无法触碰到他的心了。”
“嫣琪……”
“我要放弃吗?永晰哥,如果我谁都不要,就得回新加坡去了。”司徒嫣琪的声音极低,两行清泪悄悄滑下脸颊,“如果一切努力都是枉费的,趁早放弃是不是更好?”
“别这样,”霍永晰将她拉进怀中哄着,“如果你放弃永威,那永威就完了,他已经连自己都不爱了,如果再没有你来爱他,不是要将他推进黑暗的深渊中吗?”
“可是我好累,我的爱就像是被丢进大海中的针一样,没有半点回音啊,我并不奢望能取代彤语的地位,只要永威哥肯偶尔看看我那就够了,可是……”司徒嫣琪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长叹着,霍永晰只能说:“再给永威一点时间,嫣琪,你那么好,永威不会漠视你一辈子的。”
“一点时间?那是多久呢?”司徒嫣琪问着。
“我不晓得,但是那不会太久的。”霍永晰哄着她,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去狠狠地敲永威那块顽石一顿,他的哀悼期也够久了吧?没必要让大家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