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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用什么资格!
呸呸呸!她在心底唾弃,这是哪门子想法,好像非得他出事不可。天知道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让他承担。
思绪正在神游时,怀敏出现了。
“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顾不得身上的风霜,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埋首在温暖的肩窝处,汲取特属于她的体香。
“好盛大的欢迎呵!”她没有拒绝,任他拥入怀中。“这样的承诺会让我有错觉。”
“什么样的错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放开她的身子,怀敏坐在椅子上,将她一并揽于胸前,顺着她墨亮的发丝梳理着,“我的心意你早就明白,怎么会错呢!”
“我会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娶我为妻。”她闭上眼,明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会让两人不欢而散,但终究还是忍不住。
“你明知道我不能娶你为妻!”
要命,她又开始了。怀敏烦闷地偏过头,同样的问题还要争执几次她才会死心?他内心中的煎熬又岂是旁人能懂?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爱恋,还不足以表明心迹,非得拥有虚名方休?他会爱她、会宠她,却绝对不会娶她为妻。
“我实在看不出原因何在。”沐心蕾有些失望。“我够格当一个妾,却不能成为你的妻,为什么?”
“因为你是宋朝的郡主!”他放开她,烦闷地在房内踱步,“我会爱你、疼你、宠你一辈子,这样还不够吗?”
“可是你永远不会给我正式的名分。”她的目光始终盯在那张俊脸上,声音哀切。
“我们还要为这个问题争吵多久?”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他已相当不耐烦。
“直到我心死为止。”她的身子变得僵硬,觉得像是被人当场打了记闷棍。随即,她脸色阴郁道:“你知道吗?我的心始终处于不安的状态,就算你花再多的心思也无法消弭。哪天蒙古皇帝一个命令,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筝筑公主,谁也不知道,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娶,虽然你承诺只有我一人,可是我的心有的却只是不安。”
对于她的执着,怀敏不禁大吼,“如果你不是宋朝人,我会娶的!”
“如果我不是宋朝人,咱们根本就不会相遇。”
“我无法忘却杀死云儿的凶手,你怎么忍心让我背叛她?”他双眼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回到那一天的情境。“云儿就死在我的怀中,就这么永远不再睁开眼。我好恨,恨她为什么没顾虑到我,恨老天爷为何将她夺走,恨宋朝的皇帝为什么见死不救!”
“当你拥着我的时候,怎么没有同样的想法?”她尖锐地反问,可在瞥见他脸上挫败的神情时,忽然感到自己好疲倦,“怀敏,你不懂自己要什么!如果你的心放不下仇恨,又怎能过平静的生活!就算云儿还活着,难道她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吗?”
“别再说了!”他说完便狼狈地逃了出去,为了她所说的话,也为了自己无法面对的行为。
为什么老天特爱捉弄他?
给了个温婉的云儿,却无法长相厮守,来了个刁钻的沐心蕾,却是蒙古的敌人。他要怎么办才好?
※※※
自从怀敏抗旨,硬将沐心蕾留在身边后,身为蒙古的皇帝,铁兀儿老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空前的挑战,因而产生危机感。虽然表面上他装得一派平和,宽宏大量地不予计较,可内心中充满着怨气,非得逮到机会教训教训怀敏不可。
是以当他听说宋朝为了进贡,所派来的臣子姓“沐”时,不禁龙心大悦。他知道,复仇的时机已经到了,非让怀敏难堪不可。
趁着沐剑雄将离去之际,他特地在宫中设宴款待。
“听说宋朝有位郡主失踪,不知是否确有其事?”酒过三巡,趁着耳际方酣时,铁兀儿忽然开口问。
“实不相瞒,失踪的郡主正是舍妹。”提起此事,沐剑雄叹口气,表情十分阴郁,“经过这么多时日,依然无法找寻到她,且连死活都未知,双亲整日愁容满面,几乎快放弃希望了。”
闻言暗喜不已,但铁兀儿表面上仍装得十分同情,“朕也曾经失去妹子,你的心情朕能体会。同胞所生,骤然阴阳两隔,任谁也不好受,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酸,你的内心想必凄苦。”
“谢谢陛下关心,舍妹在九泉之下若知,定会含笑瞑目。”对于敌国皇帝语出同情,且句句皆打入他的心坎中,饶是两国之间并不融洽,他依然心怀感激。
“且慢!”铁兀儿挥挥手,“死要见尸,否则绝不能放弃了点的希望,难道你们真的已经放弃寻找她?”
沐剑雄一怔,说得含蓄,“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这似乎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当然不希望她出事,若是遭贼人掳走,早开出需索条件,只是时日已久,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怕是凶多吉少。”
“说来真巧,最近我国来了位中原女子,长得出水芙蓉,举止端庄大方,更重要的是——她自称是宋朝的郡主。朕不敢断言她就是令妹,但或许是个希望……”铁兀儿故意未竟言词,吊人胃口。“算了,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当朕没说吧!”
打从沐心蕾失踪到现在,宋朝上下不知已惊动多少人马,却仍没有蛛丝马迹,他们从没放弃希望,奈何没有任何线索。如今铁兀儿话中之意,隐隐指出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蒙古——
内心激动不已的沐剑雄当然不会放弃这机会,因此特别提出要求,“如蒙陛下恩准,是否能让我见上一面,或许……或许苍天有眼,让舍妹还存在世间,也好了却父母亲心头的不舍与心愿。”
“不好吧,万一朕弄错了,岂不让你更加失望。”
“总是个机会,至少让我见上一面,若非舍妹,同为宋朝人,我也盼能帮上忙。”沐剑雄恳切地说道。
“嗯,”铁兀儿装作沉吟的样子,“好吧,朕就唤她进宫,让沐兄弟看看,是否真是令妹。”
“沐剑雄感激不尽。”
“谢字可别说得太早,万一不是的话,岂不害沐兄弟白高兴一场。”铁兀儿抿嘴一笑道。
“是与不是,沐剑雄都没有怨言。”
呵呵,鱼儿上钩了!铁兀儿接受他的道谢,暗自心喜。
“好吧!来人,命怀敏带人来吧!”
怀敏呀,就算你能将沐心蕾占为己有,我也能将她送回。铁兀儿眼角带笑的暗忖道。
美人谁不爱?夺人之美更是不可取。饶是美人已经蒙尘,铁兀儿也无意再要回,可挫挫他的锐气,正是惟一的心愿。
※※※
许是两个人的默契,从那天之后,怀敏和沐心蕾便维持着平和淡漠的关系。他没有再入她的房中,而她也未曾盼望过他的出现,直到今日——
铁兀儿突如其来的下诏,未曾预警的竟是两人分离的时刻来到,他怎能不忧心忡忡。
走进数日未造访的香闺,怀敏看着依然活力十足的人儿,内心激动的情烧开始荡漾。
她——想他吗?
她——念他吗?
“你过得不错。”他淡淡地打个招呼。
“托福。”她漾起浅笑,纳闷着他的怪异行径,特别是那双炽热的眼,几乎可以把她融化。
缄默的气氛让对望无语的两人都感到浑身不自在,直到塔真将茶端上,才得以解除他们之间的尴尬。
沐心蕾双手捧着杯子,任由热气喷上冰冷的脸颊,敛着眉眼,缓缓地开口,“你今天怪怪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口不对心的怀敏眉头微皱,恼怒的神色溢于言表。
“喔。”只要不触及婚姻的话题,两人之间的相处就能和睦。她点点头,故作了解,“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毕竟在过去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我之外,难得有人会大胆地惹恼你。”
从初次见面开始,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她似乎就不怕他,即使独自被掳来蒙古,依然是他生气的成分居多。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比昂藏八尺的男人更有勇气,他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
“除了逢迎之外,女人向来都畏惧我,或者试图谄媚我、取悦我,以求取片刻贪欢。然而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却不敢近距离的靠近我——除了你以外。”他的话有弦外之音。
她露出浅笑,眼角微微上弯成新月般的形状,而仅仅是个笑容,已足够让人心旷神怡。
“你不过是个普通人,除了脾气差一点,性子急一点,笑容少一点,温柔缺一点之外,其余皆与常人无异,我何必怕呢?再说……”柔媚的眼波一转,“怕又怎么样?既然来了,怕也要活下去,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找点乐子,才不至于成天待在屋子里怨天尤人。”
“听起来我的缺点甚多,什么都少一点呵。心蕾郡主,你的标准似乎比旁人高出许多。”怀敏轻松的回应。当两人不处于剑拔弩张的时候,和她逗起嘴来,确实相当的有趣。
“不会啊,你怎么看轻自己呢?”她故意装得天真、惊讶,紧接着一项一项的细数着,“你的强悍比别人多,霸道比别人多,凶恶比别人多,火气比别人多,连固执都比别人多……嗯,还有许多事情也比别人多得多,一时之间也说不完哩!”
他大笑,为这名聪慧的女子喝采,也为她的勇气钦佩。平心而论,沐心蕾当真是与众不同,若非性别上的差异,闯出一片天也大有可期。
“在你的评论下,我似乎成了天下第一大恶人。”
“好说好说。”待他神情放松之后,她方开口问道:“好了,到底有什么事,让你一个早上心神不宁?”
回到话题上,怀敏的神色立刻敛下,忖度着该如何说出口。
“你……还习惯蒙古的生活吗?”
“还好吧!”她偏着头沉思,“到底不是生长的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但是大家对我挺好的,除非——”
双眼圆瞠,她掩住微张的红唇,突如其来的想法乱了一池春水,使得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汹涌波涛。好不容易将世俗的想法抛却在旁,难不成现在的他——厌了、腻了,不再要她了?!
想着想着,沐心蕾的胸口突然一闷,眼角也湿了起来。明知道男人的爱恋不会长久,所以她日日夜夜告诫自己,真有机会时,定要回到宋朝。然而此刻一想到此事,她居然起了依依之情。
她不能!不能在此刻离去,不能在他还未交出真心之前离去,因那无异是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深渊之中,再无翻身之日。
声音喑哑,她清了几次喉咙之后,终于问出,“你打算让我回去?让我回到宋朝?”
“不。”他一脸坚定,“这辈子你都得留在我身边,休想离开。”
“是吗?”她笑得有些凄凉,若非这点,那就是铁兀儿强硬的指婚了。“既然如此,那……”
“你的兄长此刻正在库伦为客。”内心交战了许久,怀敏还是照实说了。
“啊!哥哥……”闻言,她掩着口轻呼,一股思慕之情即似排山倒海而来。沐心蕾慌乱地捉住怀敏的手臂,殷殷地询问:“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哥哥!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求求你!”
见状,怀敏的呼吸仿佛停滞了,因他心头的忧虑成真。自始至终,沐心蕾从未放弃回宋朝的念头,就算他待她再好,也无法消除她那股强烈的意念。
如果让她见到沐剑雄,或许……或许将永远无法再见到她呵!
“你非得回去不可吗?”
“我要见哥哥!”
“就算……”他的话顿时梗在喉中,“算了,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真的?!”她惊喜万分,未留意他话语中的怅然,“谢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