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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嚅嚅低应。
“你现在在哪里?”他迅速追问。
“高雄。”她低低解释道。“我姑妈出国去了,我替她看家。”
“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他专断地要求。
欣琳虽然很纳闷他要地址做什么,仍然乖乖照给了。
“你不用写信给我,我把电话告诉你就是了──喂?喂?”
周宁夏居然挂她电话。
太过分了吧?即使他很气她不告而别,摔人电话依然是很无礼的行为。
算了,她才不稀罕。小姐最近心情欠佳,缺乏体谅心。接下来甭想她会再打
电话给这家伙。
深夜十二点半,她姑妈家的门铃叮咚响了起来。
欣琳从睡梦中惺忪醒来,短暂的瞬间依然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干扰了自己的
安眠。
叮咚叮咚──有人来访。
“这么晚了……”八成是晚归的醉汉按错了门铃。
她磨磨蹭蹭地下床,披上睡袍,含著一个大呵欠出去应门。
“先生,你找错间……”她不客气的眼光迎上铁门外的人影,登时哑口无言。
“开门!”周宁夏绷著一张脸,简短地命令。
“你怎么来了?”她失声叫出来。
周宁夏等不及铁门洞开,迅速从拉敞的缝隙移进来。
他一定是赶了末班飞机,才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出现在她的门槛。
欣琳升起无法解释的慌张,彷佛做错事的小女孩当场被逮个正著似的。
“我,我……”她语无伦次。“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台北……你明天不用上班
吗……要不要宵夜……”
周宁夏反手扣上门户,一言不发地瞪著她。
欣琳霎时失去言语的能力。
怎么办?他好像很生气。
“你!”周宁夏紧紧搂住她肩膀。“你若再干一次莫名其妙失踪的好事,我
保证──”
“怎样?”她努力装出很勇敢的样子。
“这样!”他低吼一声,猛然将她拖进怀里,狠狠地吻住。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两人都不感到意外。这只是在她套房内发生的场景的
延续。
他在客厅的长沙发放下她,让她的背陷入椅垫里,而他的前胸则紧紧贴覆下
去,直到两人之间紧密得无法分割。
宽松的睡衣并不构成太大的阻碍,几乎在一分钟内就被他卸除。欣琳发觉自
己的手已环上他的颈项,正从他松开的衣襟口抚碰他结实的肌肉。
外在的屏障迅速脱离两人的身体。
白热化的情绪同时攫住他们,将两人拉扯进一个迷离而眩丽的世界──云雨
过后──她首先感到轻柔的抚碰在脸颊上徘徊,微微睁眼,立刻迎上他深邃的
眼。
周宁夏的肘支著沙发扶手,身子靠在椅背上,尽量维持他们不致翻落到地上。
一抹温柔而释然的淡笑,挂在他嘴角。
“对不起,我突然跑开……”她轻道。
“易茗告诉我,你离职了。”他的语音同样轻柔,两人都不愿意破坏此刻宁
馨的气氛。
“你也常劝我离开杂志社,这样也好。”欣琳拉过他的大手,把玩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啄吻她的额角。
欣琳低声将整桩事件解说一遍。
“老一辈的人难免待人处事的方式比较陈窠,没什么好记恨的。”他劝慰道。
“谁去记恨哪!我才不想再为梅家人花那份心。”她瞪了瞪眼。
“好啦,公事方面你看得很开,私事问题呢?”他故意问。
“什么私事?”欣琳索性跟著装傻。
“还玩?”周宁夏又好气又好笑。“老实说,那一晚你来找我,到底看到了
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见到什么?”她不客气地反问。
周宁夏叹了口气。“那位女士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呀!再过几个月,你可能也这么对其他艳姝形容我。”她忽然举起他的
手,重重咬了一口。
“噢!”周宁夏叫痛。“女人,你好狠的心。枉费我排除万难,硬是拐骗到
高雄的机位,飞过来找你。”
“她三更半夜跑去找你做什么?”现在她自认有资格质问了。
“无论她想做什么,对你我来说都不重要。”他耐心回答。“在遇见你之前,
我们已经不来往了,请你把‘始乱终弃’的大帽子从我头上除掉。那位小姐最
近被新任男朋友骗走不少钱,所以才把念头打回我的头上,希望能重修旧好,
而在下对于当冤大头一事不感兴趣。”
“真的?”她怪腔怪调地质疑。
周宁夏登时哭笑不得。
“如果你打算叫我发‘若有骗人者,全家死光光’的誓言,我会告诉你:”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低吼,恶狠狠地吻她一下。
难得迟钝大王欣琳这回开窍了。
她明白,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以上的那番言论已经最接近保证。
很多事情,应该懂得适可而止,再说,她现在也尚未准备好接受他更进一步
的承诺。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回。”她宽宏大量地摆摆手。
“你这家伙!我还没追究你临时踪的事呢!你反倒向我兴师问罪了。”他笑
骂,突然进行第二波侵袭。
她笑闹著,闪躲著,快快乐乐地承受他的体重──
第七章
欣琳已维持了个把月的失业状态,但她一点也不著急。
她想开了,辛苦工作了两年,如今也该好好休息一番,何必太急著投入另一
波战场。
混吃等死的日子比她想像中更加惬意。
转眼间,中秋节降临人间,虽然月娘每个月固定会圆脸一次,然而,一旦安
上“中秋”
的响亮名称,这个晚上的月亮彷佛珍贵起来,有别于每夜出现的那一颗。
“律师大人,明天是中秋节耶!”她笑嘻嘻地抢过一颗水饺,咕噜地吞进肚
子里。
周宁夏不甘心地瞥她一眼,乾脆把整盘水饺举得高高的,省得她偷食。
“气象报告指出明晚应该会下雨,你不会想傻呼呼地出去淋雨吧?”他老了,
没这等兴致。
“非也非也。”欣琳摇头晃脑的。“我打算在新光三越订位,我们可以坐在
高高的室内赏月。”
“听说有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不晓得她准备拿什么东西抵帐。”他咋了
咋舌头。
“拿她奸夫的信用卡。”她嘿嘿笑得很不怀好意。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坑他钱包。周宁夏摇头叹气。
“咱们静静坐在家里,享受两人时光,何必出门和旁人挤著卡位?”
“不行!”欣琳断然否决。“这就是你庆祝女友工作有著落的表现吗?”
“你找到工作了?”他挑高眉毛。“告诉我,是哪家公司这么倒楣?”
“喂!”她大发娇嗔。“和其他公司无关啦!其实是易茗和我商量妥当,我
们俩打算筹划一间个人工作室。”
“工作室的业务内容以哪方面为主?”他开始思考她们计划的可行性。
“比如说,接一些文字方面的case啦、文字整理啦、翻译啦、简易的编
辑企划啦。”她耸了耸肩。
“目前你们找到基础的客户了吗?”他贵为大型企业的法律顾问,对于商业
经营自然颇有概念。
欣琳扇了扇眼睫毛,天真纯洁地望著他。
“你……想做什么?”周宁夏立刻提高警觉。
“你的事务所里,应该有很多文字文件需要处理吧?”她快乐地问。
到头来,算盘仍旧拨回他的头上。
“请你告诉我,我为何要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周宁夏无奈地望著她。
“因为你是全世界最伟大、最体贴、最具有爱心的情人。”
欣琳笑眯眯地投入他怀里。
周宁夏努力板起脸,拒绝接受她的拢络。
“我爱你。”欣琳的鼻尖触著他的鼻尖,甜甜地撒娇。
他憋不了三分钟,终究还是笑出来。
“真受不了你。”他轻啮著她的柔细颈项。
水饺被遗忘在床头柜上,食物的香气盈满一室──
“醉芝园”几乎已经变成他们的大本营。
这间餐馆靠近周宁夏的事务所,平时他偷得空闲,中午叫她出来吃饭,两人
往往就近前来享用,偶尔她和易茗相约,也很习惯往敦化北路上跑,见面地点
除了醉芝园不做第二处想。
今日她们俩也约好了,出来讨论工作室的细节。
欣琳甫抵达醉芝园,服务生露出认出她的微笑,引她走向惯坐的老座位。
“易小姐已经到了。”侍应生含笑招呼熟客人。
“谢谢。”打从门口,她便瞧见易茗等候的侧影。
“你来啦?”易茗的表情阴沈沈的。
“怎么了?谁欠你两千万没还?”欣琳好奇地坐在她对面。
“小琳,你有没有接到中秋节问候信?”易茗突兀地道。
“谁寄来的问候信?”她依然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除了姓梅的,还会有谁?”易茗拿出了一封卡片,眼神冷冰冰。“你看。”
她纳闷的接过来。
待阅完卡片内的讯息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他们……”欣琳气红了脸。“他们居然在信中贬损你!”
欣琳气急败坏到极点,完全不能忍受。“姑且不论谁是谁非。重点是,这些
恩怨仅限于你、我和杂志社之间,社方何必对其他作者说?”
欣琳霍地站起身,情绪比她更激动。
“走!我们去事务所找周宁夏,听听他怎么说!”
“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触犯到两位公主殿下了?”周宁夏轻扣会客室的门
框,宣告自己的降临。
他手上最大的案子近日刚宣判完毕,客户这方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也已进入
收尾的步骤,只待末余的细节处理完,就打算偕同欣琳出国度一段长假,孰料
假期还没开始计划,她又冒出另一件纠纷。
十分钟前周宁夏接到她气冲冲的电话。这女人只要情绪一激动,言语便叽哩
咕噜地,失去组织性,听到后来,他只抓到两个重点──她和易茗正在醉芝园。
她们马上来找他!
不晓得这对难姊难妹又发生什么大事。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看。”欣琳不由分说,扯著他跌坐进沙发椅内。
“慢点,慢点。”周宁夏安抚道。“我打老远便能闻到你喷出来的硝烟味。”
“你看!”
他耐心阅读卡片上的讯息,看完后,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
“嗯?这就是你最大的反应?”欣琳面红耳赤地低吼。“你说他们恶不恶劣?”
“先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做?”他沈稳地开口。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还未做出任何打算。
周宁夏到底是出名的大律师,对于解决当事两造的纷争已经很有经验。
“易茗,你打算告杂志社诽谤吗?”他一步一步地引导她们做出判断。
“告他们?”易茗深思著。“我尚未决定要不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告!非告不可。”欣琳很激动。
周宁夏从专业观点考量。“如果这张卡片只是单一的举动,你们大可不必太
追究,但欣琳的气愤是可以谅解的。”
“可是,单凭一张卡片,只怕是很难告赢他们吧?”易茗的考量点也很实际。
“我的建议是,先寄一封存证信函给‘俪人杂志社’,警告社方你已开始注
意他们的言行,请他们自律。”一旦扮演律师的角色,周宁夏精明的眼神立刻
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