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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一吹,小脑袋跟著一起上下起伏,显然树干已经不牢靠了。他想探出去看
得更清楚一些,猛地脚底一滑,更多的土石往下落去。
「啊——」小女孩感到一堆沙石落在自己头上,吓得发出尖叫。
「小卿,你不要乱动,听到了吗?乖乖坐好,叔叔马上救你上来。」他回身
看一眼现场的大人。
赶过来的人几乎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只有他和大汉看起来身强力壮。
他向大汉招个手,大汉把她往旁边一推,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後几步远,不敢
靠太近,以免对松落的土地施加太大压力。
「我们丢一根绳子下去,一起把她拖上来。」大汉建议。
这是唯一的方法。郎云点点头。「拿一条稳固的绳子来。」
某个人立刻跑开,不一会儿抱著两大捆麻绳回来。
「小卿,叔叔丢一条绳子下去,你把它绑在腰上,多绑几圈,叔叔拖你上来。」
他探头大喊。
「呜……」
绳子迅速抛出边缘,慢慢往下垂。
「你绑好绳子之後,扯两下让我们知道。」他喊道。
不一会儿,绳子扯了一扯,表示缠牢了。
「我来就好,你退开一点。」郎云对大汉简洁道。
大汉看土质越来越松软,确实不适合挤两个大男人。「好,需要的时候叫我
一声。」
郎云开始收劲。一开始很顺利,麻绳往回拉了约五十公分左右,猛不期然下
方传来一声尖叫,手中陡然一紧,一股强烈的力道竟然往下拉。他连忙揪紧,
後面的大汉赶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小卿,发生了什么事?」绳子沉重不堪,超出一个小女孩应有的体重。
「脚……脚夹住了……被树……」抽抽噎噎的细音传上来。
「小卿,你可以把脚抽出来吗?」叶以心在後面心急不已。
底下一阵窸窣声响,然後又是一声惊叫。
「脚抽不回来,呜——」小女孩放声大哭。
这样不行!郎云示意大汉一个人抓紧绳子,冒险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至边缘,
小孩的头还看得到,比方才又下滑了一些,那截腐木已经越来越不稳。
「大汉,绳子也缠在木头上,不管用了,松开没关系。」他回头问。「你体
重几公斤?」
大汉怔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臂膀。「我虽然没你高,可勇得很咧,有九十公
斤了。」
「我七十四。」郎云回头对所有人嘱咐。「听著,你们统统过来帮忙。我探
出去抓住小卿,大汉抓著我的脚踝,你们一起稳住他,等我说好,大家一起出
力,把我们拉上来。」
「好!」这些人虽然年纪大了,到底是山村住民,比一般中老年人强壮。他
和小卿加起来约莫百来公斤,集众人之力,应该做得到。
看大汉那一身蛮肉,说不定他一个人就拖得动了。
「你……你也要探出去?」叶以心脸色发白。「不,我下去抱她,我比较轻。」
「你的臂力不够。」他先爬回安全地带,快速地吻她一下,把她推到旁边去,
开始褪下脚上的鞋袜。
「不行的,这样很危险!」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闪。如果他也跟著滑下
去怎么办?想到他和小卿一起出意外……不,她受不了这种事。
「啊——」涧底刮上另一道疾风,也送上另一串尖叫。
「动作快!」他依照方才的姿势,爬回山崖缺口。趴平之後,著力面积变大,
土石松落的现象减缓了。
「好,来吧!」大汉扣住他的两只脚踝,另外两个人稳住大汉,一串人链慢
慢往下垂放。
他慢慢探出崖外,直到整个人几乎悬在边缘,只有两截小腿还在他们的视线
范围以内。
郎云头下脚上,垂到小女孩的旁边。小卿满脸泪痕,惊怖交加地望著他。她
一手扶著身下的树干,另一手握著胸前某个物事,八成是幸运符之类的东西。
「乖,不怕。」他罔顾颅内充血的胀痛感,先给小女孩一个安抚的微笑。
小卿的脚卡在一个Y 字型的树干间,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抽出来,只是她的处
境无法施力。那根腐木只剩一段主要的根还连结在崖壁内,只要另一阵强风吹
来,随时会断裂。
「来,叔叔帮你。」他探出双臂,先将她缠在腰上的绳索解开。「小卿,来,
抱著我的身体。」
小卿呆在原地,早就已经惊吓过度。
「小卿,你快点上来,姊姊在上面等你。」叶以心及时心战喊话。
小卿的眼底开始涌入情绪,小手臂往他的方向探去,三寸、两寸、一寸……
终於攀住他的膀子。要倒吊在半空中同时将一个小孩抱紧,很需要功力,他还
是设法办到了。
他让小孩移进他的怀中,一脚勾住他的腰,他的右手揽紧她,左手去松解她
被树卡到的脚踝。踝关节的部分扣得有点紧。他向上头的人喊:「再放低一点!」
两人一起往下垂几公分,小女孩恐慌地抱紧他。
「不怕不怕。」他轻拍她的背心,探长手臂再试一次。
这回先把她的脚踝往下拉一点,绕出较狭窄的缝隙,终於松开了。小卿急切
地缩回脚,想缠回他身上,不料鞋带勾住另一根凸出的枝伢。
就在此时,腐木突然松脱。哗啦啦剧响,上方的人突然觉得这两人被一股巨
大的力道往下拖。小卿尖叫一声。
「呀——」
郎云猛然觉得左脚踝一松,眼前看出去全是晃来荡去的山涧,他情急地往旁
边一攀,顶住一颗凸出的岩石,在此同时,左脚踝重新被抓劳。
他松了口气,喃喃咒骂。
「别怕,叔叔抓住你了,乖。」他抱紧小女孩朝上方喊:「大汉,可以了,
拉我们上去!」
「一、二、三!一 、二、三!一、二、三!」大汉活力充沛的数数。
他们一寸一寸往上升。他的膝盖先碰到实地,完全被拖到平台上之後,没有
立即站起身,让大汉一行人将他彻底拖离松软的地带之後,才松了口气,抱著
小女孩慢慢坐起。
「卿卿!」几名婆婆妈妈冲上来,将小女孩接过去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开始
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郎云甩掉脑子里的肿胀,站起来拍拍满身的泥,一扬眸对上她。
叶以心的表情空白,只有那双水盈的眼底映著惊惶失措。
他安抚地微笑,向她伸出手。
她的步伐受到牵引,经过那群婆婆妈妈身畔,对小卿呜咽伸出来的小手恍若
不见。
他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嘘,我没事了……」
她埋进他颈项间,剧烈地颤抖。指甲深陷入他的背肌,彷佛想将自己揉进他
的胸瞠,或是将他揉进成自己的一部分。
「别哭了,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他吻著她的发漩,她的前额、眉,眼、
鼻梁,一路吻下她的樱红。
她的下唇微微颤抖。他温柔地吮住它,轻含轻舔,待她的唇湿润如沾雨的丝
绸,再探入甜润的口中。
她分享他的味道,感受手底下货真价实的健躯。他没事了!一声哽咽逸了出
来。
郎云在她的耳畔细慰轻语,低沉的声音发挥效用,她的剧颤终於在他的安抚
中渐渐平息。
他仍然在她的眼前,没有坠入深渊,没有消失。
这一次。终於。
jj jj jj
受尽惊吓的小女孩总算睡了。
小村庄里年近八十的老医生来替她诊断过,确定她除了皮肉伤与会作几天恶
梦之外,没有其他後遗症。
几位关心过度的婆婆妈妈在小木屋里乱转了整个晚上。叶以心帮小女孩洗澡
的时候,她们便挤在各个角落煮饭、烧水、聒嚷。总算该喂饱的人都喂饱了,
该洗的锅碗瓢盆也都洗好了,一群女人才依依不舍地抱几下女孩,回到自己家
去。
郎云从头到尾坐在客厅接受英雄式的款待,并且随时警告自己,不能跳起来
大吼,然后把所有电灯泡全赶出去。
木屋里终於只剩下三个人。他渴望地盯住那张大床,为什么此刻占据半边床
的人不是他呢?
方才替小女孩洗澡时,她自己也顺便洗好了。这是郎云的另一个怨念,为什
么和她—起在浴室里的人不是他?
她的娇颜残留著温润的红泽,他非常相信那是因为自己存在的缘故,一个多
小时前的热水澡不应该来抢功劳。
她咬了咬下唇,终於轻声说:「如果你不嫌那张沙发太小,晚上你可以睡在
这里。」
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处地方是他想躺的,但他不会太试自己的好运。
「谢谢。」郎云懂得把握自己能把握的利多。
她水眸一转,瞄见餐台上的一个物事。
「医生把听诊器掉在这里了,我拿去还他,你帮我看著小卿一下。」她怕小
女孩突然醒过来。
「好。」
女主人出门之後,郎云先估算一下,不动声色把小女孩送到别人家的成功机
率有多少,由於三个人突然少了一个实在太显眼,於是他决定放弃。
他参观了一下木屋。其实太多地方好探索,因为室内完全没有隔间。较让他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她丈夫的影像。倘若心心对那个张国强旧情难忘,为
什么家里一张相片都不摆?
「心心姊……」女孩困乏地揉揉眼睛。
他缓步走到床畔。「心心姊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想不想喝水?」
小女孩一发现他的存在,眼睛瞪得大大的。
郎云知道她很怕生人,也就不坐在床畔安抚她,只是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
女孩定定和他对视许久,眼中有一抹奇特的神情,让他也不知不觉地跟著专
注起来。
终於,她探向衣领间,掏出之前紧握住的幸运符。
链子取下,递向他,郎云接过来细细观察。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一般浪漫爱情文艺片里常见女主角佩戴的首饰,链
坠是一颗可以打开的鸡心,左右两边各放一张拇指指甲大小的肖像。
他想,八成是小卿父母留给她的纪念品,微笑地打开来看。
他猜错了。鸡心的右边是叶以心,照片里的她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好几岁,而
且笑得好开朗,眼眸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幸福,浑然不似现在的轻郁迷蒙。
「这是何时拍的照片?」他的眼神温存。
小女孩怯怯伸出五根手指。五年前。
他探手拍拍她的头,再把视线移往左半边那一格——
然後,郎云发现,他正看著自己的脸!
第8 章
当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打开时,郎霈正在沉思。
坐在总经理办公室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曾经短暂地占据过这个位子,当
时世界在他的四周倾倒,他不足以力挽狂澜。
郎霈仍然不太相信现在的自己可以,可过去半个月,公司一切正常,重要干
部坚守自己的岗位,员工照样尽心尽力,所以他开始想,或许这个位子坐起来
没有他想像中困难。
当然,半个月的时间,也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他把皮椅往後转,望著信义计画区的繁华。父亲晚年来开始信起风水一说,
故很反对大哥将办公桌摆这种方位。根据风水学师父的说法,主事者背後一定
要有一面实墙,靠山才会「稳健不倒」,但大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依然照
自己喜欢的方位摆设。
想起郎云,郎霈的嘴角浮现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