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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渴。”
“渴!水!快拿水给他……哦,克莱德,看不出你的反应这么快。”
萨菲斯的叔叔爱布罗栋亲王从克莱德的手里接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萨菲斯喝水。
像是口渴了几个世纪,他迅速喝光每一滴水,清凉的甘露入喉后,浑身上下疼痛才稍稍减缓。
萨菲斯满足地伸手揩揩唇,这才发觉自己脸上落腮胡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包裹的纱布。
“你的脸受伤了,为了替你治疗不得不剃掉你的胡子。”爱布罗栋亲王一副安慰、惋惜状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胡子再留就有了,总会再留回以前那个威风的模样。”
让大家愕然地,萨菲斯并不感到难过。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略长出胡碴的下颗,笑了笑,“这下她可不能再叫我大野熊了。”
“萨菲斯你说什么?”
“没有。”他摇摇头,有些急切地扬起眼逡巡床榻边的每一张脸孔,在看不到心所系念的那张脸庞,他甚至努力地想透过人群缝隙向外望。
“她人呢?”他喑哑着嗓音低问。
爱布罗栋亲王和其他人有默契地别开头闪避他的视线,“什么人?啊,你是说医生吧?克莱德,快,去叫人请医生过来……”
“尤恩,”萨菲斯蹙着眉打断叔叔的话,“她在哪里?”
被点名的随从在众王族的瞪视下胆怯的扭着手支吾着,“呃,亲王您说什么小的不明白。”
萨菲斯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益发收拢眉心。
“哎,萨菲斯,你伤势还没完全好,还是躺着休息吧!”
“是啊、是啊!赶紧养好身体最重要,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有不少民众为你举行祈福仪式,向阿拉祈祷你的康复呢!”
“还有穆得小姐啊,她尽心尽力的守在你的床边照顾你,让我们大大的感动呐!我看等你伤势复元之后,我们就开始筹备你和她的婚事吧!”
“南宫忆在哪里?”
简短的几个字当场刷冷了热烈的场面。
萨菲斯紧皱着眉头瞅睇所有的人,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你们把她赶走了?”
粗嘎暗哑的嗓音悄悄宜示他的愤怒,让在场的众人即便是辈分此他高的长辈,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凌厉的目光。
尤恩咽了咽口水,“亲王,不是的,是……”
“是她自己买机票走的,我们没有赶她。”爱布罗栋亲王心想,反正她人也已经走了,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呢?不如索性大胆说谎。
“是吗!”
萨菲斯轻哼道,显示他不信,只见他挣扎着想坐起身。
“尤恩,替我拿衣服过来。”他手捂着伤口下令,平静不兴波澜的口吻中,撒着淡淡的愠意。
“亲王!”
“萨菲斯大人,请您不要乱动啊!您瞧,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了!”一旁的克莱德顾不得礼节,按捺不住地开口。
她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担忧与急切,而遮掩在面纱之下的,还多了没被任何人察觉出来的伤心与失望。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的存在,而是满心顾念着那个已经离开的外国女子?
“不碍事,谢谢你。”他轻轻推开克莱德过来搀扶的手,淡淡的显露他的拒绝。
“不客气,萨菲斯大人。”克莱德闻言先是一僵,接着行礼得宜地低着头慢慢退到一边。这是二十多年来传统教育教导她的观念,无论如何都要安静服从父亲兄长和丈夫的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遵守了阿拉伯女子该受的教诲,而此刻她的心却是疼的?
萨菲斯不顾众人的劝阻声,温和而坚持地下令,“尤恩,带我去机场。”
“亲王!”
“我要去找她。”
吃力地伸手撑起沉重的身躯,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已被扯开流血,但是他却依旧咬着牙执意而行。
没有人注意到退到角落的克莱德开始伤心落泪,因为众人正忙着阻止萨菲斯。
混乱中,萨菲斯突然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趁乱凑在他耳朵边低语,“我知道南宫忆在哪里,你别乱动,我会找机会告诉你。”
萨菲斯整个人“砰”的一声坐倒在床榻上,一半是因为他身上的纱布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虚弱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了而倒下,另一半则是因为这几句仓卒简短的话。
“叫医生!快去叫医生过来啊!”
一些人慌乱地往行宫外奔去唤人来,留下的人也全被萨菲斯借言休息而支开,只独留那个方才出声之人。
“尤恩?”是他吗?
尤恩咬着唇、垮下肩,“亲王,您实在太乱来了!”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他还是忍不住要开口骂骂主子。
就为了一个女人,亲王竟几乎不顾自己的性命!那南宫忆真的值得吗?他实在不懂。
萨菲斯眯起眼眸,“是你吗,尤恩?”
“是我。南宫忆……我是说南宫小姐并没有离开沙乌地阿拉伯,我知道她在哪里。”
“快带我去!”
这时一声声急切的呼喊从行宫大门一路传了过来,“萨菲斯你再撑一会儿,医生到了……快啊,医生,你给我跑快一点!”
尤思舒展了眉心,有些幸灾乐祸的望着主子咧嘴直笑,“可能要等一下了,亲王。”
萨菲斯按捺住不耐,“你先告诉我,她安全吗?”
“安全。”
看见尤恩眼底的肯定,他这才低头凝睇自己被渗出的血染得湿透的纱布和伤势。他叹口气,无奈屈服……
“好吧,她没事就好。”
※ ※ ※
南宫忆换下身上的真丝衬衫与及膝裙,换上传统阿拉伯女子的长袍外加密不透风的头巾兼面纱,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成为变装秀的女主角了。
坐在门口处的屋檐下,她支起两只小手无奈也无聊地撑托着两腮,凝睇四周的街道。
自从她在机场被尤恩拦下来之后,他就把自己安置在这个位于利雅德近郊的小城镇里。
尤恩说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爸妈已不在人世上,留下这一间老屋于没人住,他就把她塞到这里来。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没人要的猪啊狗的,反正廉价得惹人厌就对了!
唉,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到十天前,她还是个在天空上飞来飞去的空姐,怎么现在却孤孤单单、落落魄魄的坐在沙乌地阿拉伯的某个小镇发霉!
唉!这岂是简单几声叹息就能道尽所有的辛酸?
都是萨菲斯的错!这个不济事的家伙到底醒了没有?尤恩明明跟她说过,等萨菲斯醒过来之后,就会偷渡她进入行宫里探视那头病熊的,可怎么过了三四天了,却还没有动静?
这时,一颗篮球突然滚了过来,轻轻撞到她的脚边。
她直觉地伸手捧起球,扬起眉睫望见街角不远处的几名男孩正殷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球站起身,拍拍屁股的尘沙,“你们的球吗?”
男孩们一致点头,“丢过来!”他们拍拍手,做出接球的动作。
“等一下,让我投个篮!”
男孩们爆出大笑,“太远了,不可能!”
“赌一个派德(烙饼)!”
“好啊!快,你快点投篮!”
“看我的!”
南宫忆怕是闷太久了,亟欲小小发泄一下,她把球夹在腋下将手掌举到隔着面纱的嘴边频频呵气,那鲁率的纯真模样和她身上那一袭阿拉伯女子装束极不搭轧,惹得男孩们咯咯直笑。
“笑什么?告诉你们,等我投进这一球之后,你们就得付钱请我吃派德,到时候你们哭都没有用。”
“说大话!你快投球,我们才等着吃派德呢!”
“敢瞧不起我?好!看我的!”
话说完,她又是一阵蹲、一阵瞄准的,假动作反复做了好几次之后,才在男孩们的引颈企盼下投出手中的篮球。
“铿”的一声,篮球撞到了篮框,弹出框外。
“真烂!”
一记嘲笑从她身后冒出,懊恼不已的南宫忆立刻恼羞成怒的回头瞪视,“你说谁呀……啊!”
纤纤小手震惊地往前一指,正对着萨菲斯和尤恩,后者脸上嘲笑的表情还依旧未退。
萨菲斯!怔愣得难以回神的南宫忆温和而歉然的浅笑评断,“真的不怎么样。”
她眨眨眼,如梦初醒。“什么?”
“说你的球技啊!”尤恩放开搀扶萨菲斯的手讥诮地看着她,“瞧,人家来跟你要派德啦!”
果然一群孩子们越聚越多,从原本的五六个,到后来的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童,怕是整个社区的孩童全都围过来了!
南宫忆当场抗议,“喂,你们违反规则,我刚刚明明只和你们几个约定的。”
“我弟弟和妹妹也想吃啊!”
“就是嘛、就是嘛!小气儿!”
南宫忆气结!“说我小气?是你们自己犯规的!那好,我问你,如果我赢了,你们真的会请我吗?”
男孩对望着笑开了纯稚的脸,“谁要请你?我们大家跑回家,让你想找也找不到。”
“笨蛋!”尤恩率先哼道,引来孩子们一阵附和。
南宫忆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又好气又好笑!
萨菲斯在这时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自然地搭搂在她的腰间。
她扬首望了望他,细细地瞅睇着他仍旧有些苍白的脸庞。
“你没事了吗?”她轻问。
这话换来他一抹安抚的淡笑,他伸出手,撩整她的头巾,然后轻轻凑在她的耳畔低声细语,“我没事。”
“那就好。”
“尤恩,带这些孩子去吃派德吧!”萨菲斯轻柔笑道。
南宫忆眨了眨眼,没发觉自己望着他时,嘴唇边的笑意和眼帘深处散发的情意。
看着尤恩咕咕哝哝,满心不愿意的领着大群雀跃的孩子离开,萨菲斯这才又俯首凝睇怀里的她。
他温柔地笑望她,伸手掠开她的面纱,“拿下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可以拿下吗?万一被其他亲王看见……”
“我已经找到你了,还有谁能阻止我?”
“但是……”
“放心,没事的。”萨菲斯轻轻扯下包裹着她一头乌黑长发的头巾,他手腕略施劲道的将她拉向自己,接着俯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记温柔亲吻。
她没有发觉自己的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裳。“你的伤势如何了?好多了吗?”
南宫忆说不出自己有多么担心他的话,这种坦率地流露内心感情的言语她说不出来。
她只能紧紧攀住他,无言而悄然地显露她的在乎与关切。
萨菲斯却能体会她沉默之中的担忧,他安抚似的对她抿唇一笑,“我没事。”
“亲王没事才怪呢!”尤恩嘴里咬着一块派德走回来,手里还拿了两片预备给他们两人解馋。“喏,派德!”
“谢谢。”南宫忆接下,又伸出手,“我帮萨菲斯拿吧!”
尤恩顿了几秒钟,一并递出另一块。南宫忆竟然会主动替亲王服务?这代表什么含意吗?“先进屋里吧,亲王不能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