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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著他的肩袖挡住她的脸,宛如乩童做法似的抖呀抖的,未几,他就感觉到肩後衣衫湿淋淋一大片了。
众人再次无言亦无表情地盯住了满儿,她却仍一无所觉地继续向天地借胆。
又过了好半晌,胤禄肩後终於冒出满儿那张比先前胀得更红,泪水亦更淋漓的娇靥,但见她一露面便若无其事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并坐正回自己的身子,两眼始终低垂,死也不去看胤禄一眼,打算就这样当作啥事也没有。
胤禄咬紧牙根重重一哼,两眸唰的一下杀向三个弟弟。
「我说过我已有福晋,阿敏济如何都与我无干了!」
「那我们怎办?」
「自己办去!」
「但是阿敏济看上的是十六哥你耶!」
「我看不上她。」
「那,十六哥,这样好不好?」胤礼说著,两眼忽地瞟向满儿。
「怎样好不好?」
「十六哥还是可以娶阿敏济……」
「是么?」冷笑。「那满儿呢?」
「十六嫂就……呃……」胤礼仍觑著满儿,事实上,大家全都盯住了满儿,相信下面的话肯定会令她火冒三丈,可是他们也顾不得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横竖侧福晋也跟福晋差不了多少嘛,所以……呃?」
没想到满儿不但不生气,反而眼泛趣色笑吟吟地指指胤禄,几双目光狐疑地转向後者,只一眼便各自拉开嗓门惊叫著争先恐後,跌跌撞撞地逃出寝室外头去了——包括干卿底事的塔布和乌尔泰。
独留神情自如的满儿若无其事地对著胤禄微笑,後者那一脸阴狠凶恶的模样,过去她看了不仅心惊更厌恶,可现在她已全然不在意了。
「我可以原谅你们擅闯进寝室里来的无礼,」胤禄知道他们仍躲在门外,冷得像冰渣子的字眼一个接一个丢出去。「也可以原谅你们嘲笑我的脸,但你们若是再让我听见一次对满儿不利的言词,我会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听见了没有?」
没有人应声,不知道是出不了声,还是早就吓昏了?
塔布静静地从外面拉上门关紧。
满儿悄悄栘向胤禄身傍,柔荑温暖地抚向那张流露出无尽阴狠残佞的脸容。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呀!
叹息著,她再次在他唇办上啄了一下,再次宛若小猫似的趴上他的大腿,他则再次轻抚她的秀发,屋里再次回复到原先的甜蜜安详与温馨静谧,「独」属於他们的温馨静……
「听见了,十六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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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回府里来的翌日开始,胤禄身边的一切琐事便全由满儿一肩承担下来了,虽然累了点儿,但她累得很开心,很幸福。
现在才知道原来伺候男人也是一种享受,虽然这跟新婚当时照顾金禄的感觉又自不同,那时她确是在照顾,甚至是哄著一个比她年幼的小丈夫,那种感觉比较类似优越感。如今,她伺候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这可不能再说是照顾了。
即使他怎么看都不太像个成熟男人。
然而在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明白得很,在这表面的幸福底下仍悄然隐藏著令人忐忑的阴影。
凡事她不知道便罢,可既然让她知道了惠舅舅也是反清复明的「叛逆分子」之一,而她的夫婿却是要追杀反清复明叛逆的人,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假装不知道呢?
特别是这回他们竟敢绑架宗室格格与蒙古公主,这更是罪不可赦,朝廷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们,否则不仅皇族朝廷的尊严尽失,而且往後必定会有更多人效法他们,皇室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这回清廷绝对不会轻易恕过那些「大胆叛逆」,其中包括她的舅舅在内。
可是就算舅舅是自找的,也不管外公与舅舅对她如何,他们总是她的亲人,是抚养她长大的恩情人呀!
姑且不论是否她自愿处在这种两边为难的尴尬处境,她天生的血液就注定她无法避免两难的境况,因为她既是满人,也是汉人,她不能背叛满人夫婿,也不能不管汉族亲人,这是她已定的命运,她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就只好面对它,至於该如何做……呃!让她好好想想,总会教她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的!
现下,且由她先伺候好她的夫婿,待他痊愈之後再来考虑其他。横竖反清复明组织最擅长的就是寻找隐密地点藏身,她倒不担心他们会太快被捉到,除非胤禄亲自出马。
而且,此刻她对胤禄这个阿哥的身分实在有点好奇,为何大内侍卫领班得十天半个月就跑来向他作报告?到底报告些什么呢?
「胤禄,大内侍卫不是归领侍卫内大臣统领的吗?」这日,侍卫班领一离去,满儿终於忍不住问出来了。「他们应该去对领侍卫内大臣报告才是,干嘛跑来向你报告?你不是个闲散阿哥吗?」
胤禄稍稍沉默了下,才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大内侍卫虽是由领侍卫内大臣所统领,可领侍卫内大臣却得听我的,所以侍卫领班是听从领侍卫内大臣的命令来向我作报告。」易言之,他才是大内禁卫的「幕後老板」。
更甚者,一方康熙钦赐的「二十四金龙御佩」便可任由他指使皇城里所有大内禁卫,亦可调动整个京师八旗铁骑。
但因为他不喜欢领职官位上朝议事,所以宫里人大都只知道胤禄这位闲散阿哥常蒙皇上在私下里召见,而且皇上虽然百般袒护容忍他的放肆,却从不派任他任何官职。
怔了怔,满儿错愕地惊呼:「欵?!领侍卫内大臣还得听你的?」
胤禄颔首,满儿不禁傻眼。
原来他不仅是个成熟的男人,还熟透、烂透了!
不但专替康熙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又为雍亲王统领血滴子,现在连领侍卫内大臣都得听他的,下一步若他也承认整个京畿铁骑都是他率领的,她大概也不会惊奇到哪里去了。
难怪康熙会对他如此这般容忍,原来他这么好「用」啊!
既是如此,她是不是应该也来「用一用」,才不会太浪费了呢?
乍後,伺候胤禄用过膳喝过药,待他熟睡之後,满儿正准备去满足一下自己愈来愈大的胃口,谁知才刚从寝室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一脸苦相的塔布。
「我哪里惹你了,干嘛摆这种苦瓜脸给我看?」
「又来了呀!福晋。」塔布就差没掉出眼泪来了。
「啊,又来了啊!」满儿不怎么意外地喃喃道。「连续来十多天,她可真有毅力呀!佩服!佩服!」
「福晋!」塔布两眼抗议地瞅住她。
打从爷带福晋回来的那天起,塔布就没喜欢过这个杂种福晋,因为她连根头发也配不上爷,之後她更亲手伤害了爷,他便益发憎厌福晋了;可是当他发现爷对福晋可真是死心场地得连命都不要了,他就告诉自己,得试著去接受福晋才行,否则就别想再继续服侍爷了。
不久,他见福晋为了替爷寻来解药而牺牲自己,於是他又告诉自己,也许这位福晋并没有他想像中那样糟糕;而後,再见她嘲笑爷、讥讽爷,爷却反而对她「亲热」得紧,所以他再告诉自己——
这位福晋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幸好这位福晋并不难伺候,只是有时候随便得教人有点光火而已,譬如此刻,
「哎呀!那位公主好漂亮呢!让你多瞧上几次不好吗?」
「福晋,塔布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那位公主活活折腾死。」塔布严肃地说。
「说的也是,最可怜的是乌尔泰,为了阻挡阿敏济公主闯进後殿里来,他挨了不少活罪吧?」
「那是没什么,乌尔泰皮厚肉硬身体壮,就算拿刀子砍他,轻一点还砍不伤他呢!可问题是,公主会找下人们出气呀!」
满儿蹙眉。「这样啊!那就不能不管了。唔……好吧!我去见她。」
「福晋?」塔布惊恐地往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这不太妥吧?」
「放心、放心,虽然我没有爷那样厉害,可一点自保功夫还是有的,何况还有你们在,公主啃不了我的。」
前殿大厅里,再次见到阿敏济,由於是在自个儿地盘上,满儿便有那心情好好打量这位死缠住胤禄不放的公主。
唉!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鬼嘛!
仔细瞧瞧,眉眼之间稚气尚未脱尽,不过十五岁上下的年纪,犹不懂什么叫喜欢不喜欢,更不理解何谓情情爱爱,她要的仅不过是「最厉害」这三个字而已,这样的话,她自己不就有了吗?
蛮横得最厉害的公主!
「你到底想怎样,阿敏济公主?」
「我要十六阿哥娶我。」
「作侧福晋?」
「胡说!」阿敏济怒道。「我是堂堂蒙古公主,怎能作妾室!」
满儿耸耸危。「可是十六阿哥已经有我了呀!」
「你退下去作侧福晋!」阿敏济傲慢地宣布。
满儿面带戏谵的笑容,螓首微微一倾。「如果我说不,你又能怎样?」这丫头,只要身分不比她低便不会被她压到头上来,这样逗她还满好玩的呢!
「你……」见对方一副轻蔑的模样,阿敏济娇颜顿时气得通红,愤然地空手一扬,好像要甩什么东西,旋即想到鞭子早巳被乌尔泰抢了去,她甩空气过去有什么用?「我……我会叫皇上废了你!」
她以为她是谁呀?
「海怕你不敢呢!」满儿不以为意的扬手一摆;「哪,请!」
「谁说我不敢!」阿敏济尖叫。「我这会儿就去!」
就这样三言两语,满儿便把阿敏济激走了。
摇摇头,「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满儿低喃。「不过……塔布……」
塔布忙哈下腰,「福晋?」
玉手支著下颔,「除了阿敏济之外,都没有其他什么格格郡主们看上咱们爷的吗?」满儿慢条斯理地问。
「福晋,不说内城里认识爷的人不多,即便都认识好了,可皇族与宗室的王公子女大都由皇上指配聘嫁,就算是私底下再如何喜欢也没辙呀!」
斜眼瞄过去,「也就是说有罗?」满儿懒懒地问:
迟疑了下,塔布才勉强道:「是有位宫里抚养的格格很喜欢爷,曾请和妃娘娘代为向皇上转达她的意愿,是爷坚决不肯,未久,那位格格便嫁到漠南去了。」
「还有吗?」
「还有?」塔布与乌尔泰互觎一眼,乌尔泰即转首他顾,塔布恨恨地踩他一脚。「这……福晋,这您最好问爷去,属下……属下实在不太清楚。」
「说谎!」
塔布窒了窒,继而难堪地抗议:「福晋,您这是……」
「塔布,」满儿徐徐转过眼去。「为什么不能说,是因为对方尚未出阁吗?所以说罗!我必须先有个底儿,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位侧福晋搬进府里来,这样才不会乱了手脚呀!」
「这……」塔布想了想。「卑职认为爷不太可能再收侧福晋了,瞧,爷都上二十六了才娶了福晋您进门,可见爷是宁缺勿滥,不得他的心的就甭想进这个门儿,那些格格们早认识爷了,爷不都没理会她们,所以往後更不可能收下她们了。」
「可若是皇上的旨意呢?」满儿很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