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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脾气太坏了。”承治觉得很委屈。大伙儿好像把矛头对准他。“我只
不过说出几句心里话,她就气唬唬地打我耳光!”
直到现在他仍然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狠着她了。
“人家对你掏心剖肺,处处为你着想,你指着她鼻子骂‘外人’也就算了,
居然又指责她水性扬花,若是换成我,赏耳括子还嫌不过瘾咧!”向来护短的
语凝也不得不站在女生同胞的立场,替祥琴说话。
“可是我没那个意思——”
“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反正人家听进耳里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说
了这么多意思,你到底懂不懂我们的意思?或者他的意思?”沈楚天几乎被他
弄得崩溃。承治交上不孟祥琴,下场凄惨的人可不当事人而已,还包括他这个
随娇妻压力的狗头军师呢!
“别吵了。”吴泗桥端出长辈的威严。“再吵也吵不出结果。目前咱们的当
务之急,在于如何把孟祥琴弄回公寓里。”
上个星期祥琴提着大包小包迁回堂姐家中,她的私人物品正式从四B清出,
由此可知,这回孟大小姐的离去确实是玩真的,绝不会和上次一样,过个两、
三天便自动倦鸟归巢。
若是女主角退居幕后,男主角又愣头愣脑,他们这班跑龙套的再如何着急也
是白搭。
“我们去求她回来。一个一个去,求到她回来为止。”唯一未成年的与会者
突然打破沉默。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考虑小路策略的可行性。目光焦点最后集中回
沈楚天脸上,毕竟,论及追求战略的步数,他是在场人士之中最资深的“谋略
家”。
他又开始踱起方步。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无赖外加死缠烂打,属于土法炼钢之
流,但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完善的可行之道。
“好!”他下定决心。“咱们一个一个来。小路先上,承治殿后。”
承治开口想反驳,他洞烛机先,立刻追加一句:“好酒沉瓮底!”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承治小子嘴巴太笨,脑筋太直,届时可别让他们哄得
孟祥琴回心转意,却一句话被那只呆头鹅打回原形。
倘若轮到他出面之前,她率先软化了,自然是上上之策。
对于情节发展的后续影响,祥琴不知自己该怒发冲冠抑放声大笑。毕竟,并
非每个女人都有类似的经验,被整栋公寓的房客“追求”。
她离开公寓的第一个星期天,王鑫上门拜访,还领来一位意外的小访客。
“小路?”她愕然凝睇那熟悉的小脸蛋和雷朋太阳眼镜。“王鑫,你怎么带
他来了?”
王鑫的解释是:“繁红带着小路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恳求我引他来找你,你
说我能怎么办?对小路视而不见吗?”
他不愿倘进他们的浑水,将小路匆匆往她房里一塞,便立刻打道回府,会佳
人去也。
小路鬼灵精的很,漾出甜蜜蜜的笑容。“孟姐姐,我很想你。”
开口第一句话便教她的钢筋铁骨刹那间经为流水。
才离开短短七天,她蓦然惊觉自己对众路房客的思念。每一回身,她常会恍
惚听见吴语凝精力充沛的大嗓门,沈楚天贼忒兮兮的情圣样,风师叔念念有词
的祭法坛,春衫姐忧心愁结的呢喃声,当然,还有承治在实验室里东摸西碰制
造出来的异响。
怎么可能?她才搬进去数个月而已,割舍不下的情怀却教叫自己吃了一惊。
甚至连远在异邦的父母她也鲜少这般切切罹过呢!
“我也想你。”她温柔拥住他。
“孟姐姐,你搬回家好不好?”小路轻晃的柔荑。“你上回的三国演义只说
到一半,我日也思夜也想,就等着听完孔明把周瑜活活气死的精彩片段哩!”
台词太过流利,不免令她怀疑幕后的编剧可能又是沈大公子。既然人家都软
求到家里来了,她的高架子似乎该摆低一些——可是,真正犯着她的罪魁祸首
尚未亲自出马向她认错,倘若她心软得太早,未免太便宜那家伙。她霎时陷入
极端为难的心理挣扎。“小路,我想在堂姐多住一阵子。”
小路垂头丧气。“但是,我已经答应沈大哥和承治大哥,一定带你回去。”
小小年纪便体会到出师未捷的苦楚。
第三道娇娇嫩嫩的嗓门从阳台外的茄冬树飘进来。“咦?真的是你呀?”
小女娃儿成天瞎蹦乱跳,祥琴已经习惯无时无刻知觉她的存在,当下也不分
神。就让婉儿留在外面玩好了,只要她不惹事……慢着!自己的闺房位于二楼,
那么外面不就是——“婉儿!”她回眸发觉小侄女的所在位置,几乎骇得魂飞
魄散。“快进来——不不不,快下去,这么高大的树你也敢爬,如果摔下去怎
么办?”
“安啦,这棵树我从小爬到大。”婉儿跨坐着两臂粗的枝干,随着风波徐徐
摆荡,恍如绿树精灵在半空中荡秋千。
尽管画面充满诗意与美感,祥琴可没有欣赏的心情。
“张、孟、婉!立刻下去,否则我到书房去告诉你爸爸!”紧要关头,唯有
扛出小侄女的克星才能威胁到她。
“好嘛好嘛!”她嘀嘀咕咕地移动身子。告密虫!剥夺她童年的乐趣。
婉儿并未如祥琴预期中往下爬降。相反地,她效法蚯蚓蠕动的技巧,缓缓移
向树枝的前端。
“婉……婉儿……”祥琴吓得腿都软了。
“再两分钟。”枝干前端的圆径较细,她的体重贯注其上,压弯了暗褐色的
枝芽,秋日和风轻拂,她的身子晃荡三两下,探臂搭扶阳台的栏杆,微微一窜,
娇甜可爱的不速之客已然光降阿姨的卧闺。
“如何?身手不错吧?哈罗!你好,好久不见。”一口气问候了两个人。
祥琴咕咚坐进躺椅,打量自己发软的双腿。可恶的小丫头!如果婉儿再敢以
危险的举动惊吓她,祥琴发誓自己会亲手拎着她丢进她老爸的房间,全程欣赏
她被打屁股的精彩过程,并且面带微笑。
“嗨……你好。”小路陡然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小美人,舌头瞬间打结。
“你打算鼓吹我阿姨搬回去吗?”婉儿用肚脐想也知道结论。
“对,你也帮我劝劝孟姐姐好不好?”小路很有自知之明,论及鬼点子,婉
儿的功力绝对比他深厚,由她出面的成功机率马上提高好几倍。
两个小鬼头当着她的面讨论起如何陷害她来着!祥琴啼笑皆非。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婉儿忽然沉下气嘟嘟的俏脸。“我称呼她‘
阿姨’,你却唤她‘姐姐’,辈份上高出我一级,分明想占我便宜嘛!小路‘
叔叔’,恕我脑袋笨,想不出好法子,请多包涵。”
“啊?”小路被她的伶牙俐齿抢白一番,当场愣住了。
祥琴冷眼旁观,察觉小路的惶乱举措相当眼熟。小时候,她家门口也常有类
似的小男生徘徊,只要她出现,便带着同样手足无措的表情结结巴巴。
呵,小家伙恋爱了。论交情,她自然必须替小路制造机会。
“去去去,你们小孩子自个儿出去玩,别来烦我,我的午睡时间到了。”
“你们想去哪儿玩?”茄冬树上出现第二道矫健的身影。她的心脏来得及怦
怦抗议之前,王劬抢先俐落跳进阳台。“孟阿姨,午安。”他弯身行个恭谨的
鞠躬礼。
“午安午安,小老头儿。”回礼的人是小婉儿,她拍拍他的头顶,一副却之
不恭的表情挡在祥琴面前,生受了王劬的大礼。
小路的心内打了个突,迎上小对头的眼眸。他怎么也在这里?两人脑中升起
同样的思绪。
“我记得你,你叫小路,对吧?”王劬和她握手,两个“男人”眯着眼打量
情敌。
喔哦!祥琴暗叫糟糕,看来小路情逢敌手喽!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亲识
交情,偏偏两个都相中同一个女娃娃。她不方便也无法偏袒,难哉难哉!
“唉!太无聊了。小路,慢慢执行你的重任吧!我想去公园打羽先球,谁想
跟我来?”
婉儿蹦蹦跳跳向门口。
“我要去!”王劬和小路异口同声回答,再同时警觉地望向对方。
咦?这可奇了。
“王劬,你最讨厌打羽毛球的,不是吗?”她的邀请对象原本是针对笃信运
动减肥的阿姨。
“我最近培养出兴趣了。”王劬不动声色地回答。
“小路,你明明来我家当说客,想拐走阿姨,哪来的美国时间陪我打羽毛球?”
她接受王劬的借口,转而纳闷起小路的热诚。
“呃,我——”小路被她的问题窘住。怎么办?工作重要,抑或娱乐当头?
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好心替他解围。
“小路,你去打球吧!我想午休了。如果回去之后风师叔他们问起,你就回
答‘孟阿姨’拒绝搬回公寓里。”她甚至替他省下说服的唇舌工夫。
“好。”他松了口气,只要有个答案可以交差,他就能放心陪婉儿打球了。
倒也不是他不希望孟……阿姨搬回去啦!然而,眼前他负有更重要的使命嘛!
承治大哥试图打败情敌,抢回美丽的女朋友,他也是呀!将心比心,他们可怨
不得他分心!
于是,他放心、开心又耐心地随同意中人和眼中钉打球去也。
无疑的,小路的使节身份宣告失败,因为他只顾着自己玩,完全抛开此行的
目的。
“小路,你太差劲了。”素来与他交好的沈楚天面临他搞的乌龙,也无法再
帮他。
于是,大家决定改派曾春衫上场。负责接送的快递信差仍然是王鑫。
又是个天凉好个秋的星期天。
“春衫姐?”她樱唇微启,怔望着王鑫背后的女人。
王鑫的解释和上个礼拜一模一样,无奈的神情也全无二致。“繁红带着春衫
姐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恳求我——”
“引她来找我,而你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她替他说完。
“答对啦!”他绽出满意的笑容。“我的责任已了,祝你们谈话顺利。”
结果,她们并未谈到多少深入的话题。当佣人端来稣黄金脆的奶酥饼干,春
衫姐的注意力和兴趣真正被吸引起来。经由她的引荐,厨师现场在客人面前表
演一套烘烤糕饼的拿手绝活,大伙儿吃津津有味,其乐无穷。
下午四点,春衫姐必须赶回公寓煮晚餐,以免小路饿肚子。她捧着好几道大
厨精心设计的食谱,踩着精神奕奕的步伐离去——祥琴仍然留住堂姐家里。
直到踏进公寓大门,迎上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她才领悟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怎么样?她回不回来?”语凝漾着渴盼的笑容。承治屏息在旁边等着,大
气也不敢喘一声。
“啊……呃……”这下怪了。春衫顾左右而言他。“我……我……我带回一
堆饼干食谱,繁红,以后的下午茶时间我们有点心吃了。”
“方糖呢?”繁红迷朦的美眸勾魂慑魄。“我用完了,请你顺便买两盒的,
在哪里?”
“嗯……我……”糟糕,方糖也忘记买。“饼干很好吃哦!已经吃过一大盘
了。”
大伙端详她欲又止的神情,无论智商如何迟钝的人类也猜得出她此行的成败。
“她拒绝回来,对不对?”沈楚天安慰性地拍拍承治的肩膀。“无所谓,春
衫姐,我们早明白祥琴不会轻易就范的,任务失败并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