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殷无忧从缸里舀水洗去双手的污泥,这一大缸水是她清早亲自从井里打上来的,在这冷宫之中,一名主事的宫娥都比她这个被贬的娘娘地位高,洗衣清扫,就全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工作。
「你怎么不说话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引起了她的注意。
「娘娘,有一件事情小顺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听你说些宫里有趣的事,能让我解解闷。」说著,她回到石桌旁坐好,纤臂支颐,准备听他说好玩的事情。
「我要说的不是有趣的事,而是皇上……皇上要再立后了!」小顺子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
「皇上要再立后」她的心沉了一沉,半晌顺不过气。
「是的,听说就在最近几天会决定新后的人选,这次要从後宫之中挑选,其实皇上好像没多大意愿,不过大臣们说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不能空悬太久,说不定这两天就会决定了!」
「是吗一殷无忧笑眯了眼,隐约可见笑眼中绽出湿红的泪光,「我怎么会讶异呢也该是如此,他是一国之君,当然会有新的皇后娘娘……」
清晨,天边透出微亮曙光,空气里弥漫著浓厚的水气。
殷无忧很努力地转著井架上的轮轴,一桶桶把冰冷的井水打上来,一直到水都满缸了还不感到倦烦。
她的裙摆湿了,绣鞋也湿了,上头还沾染著她昨天晚上翻土的痕迹。
她要努力工作……她一定要很努力工作才行啊!
只要她够努力,一定可以把她心里困扰的烦恼给忘掉!
她一定要忘掉……非忘掉不可!
倒下最後一桶水,终於让整个水缸都满溢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藉口,丢下了木桶,一脸挫败地看著水缸里映出的憔悴面容。
「这就是你吗殷无忧,看起来好狼狈的样子,这真的是你吗」她苦涩地失笑出声,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连忙拭去不争气的泪水,转身往外走去,看著门外的天色犹暗,心想小顺子一时片刻应该还不会过来吧!
她等著他送种子来呢!
她可以种花、种菜,忙些花花草草,找些事情让自己变得很忙,一定就可以忘记炎焰要册立新后的事情吧!
她心里好难过,因为他不但废了她,竟然还立刻要册立新后,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地位,没想到在他心中……她什么都不是!
忽地,她感到小腹传来一阵抽痛,她扶住了门框,忍痛不住地跪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打算勉强起身,这时,她看见了鲜血从裙摆下端渗了出来,揉合著水渍迅速地晕散。
「不会……不会的,是不是事情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是不是」她咬著唇对自己反覆询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底数。
她早就该发现了……当她的月事迟来了十多天时,她就应该发现的!
殷无忧努力地撑起身子,跌跌晃晃地走到大门边,用力地拍著从外面反锁的厚重木门,喊得声嘶力竭。
「救命……救命啊!谁快来救救我的孩子……快来救命啊……」
早朝之後,几位大臣联名要面圣,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皇上及早做出决定。
炎焰原本还以为他们要上奏的事情有多么重要,没想到他们要提的事情就是请他早日册立新后,以稳定後宫。
「经过多门挑选,臣等认为後宫之中有两位嫔妃很符合当皇后的条件,一位就是永宁宫的庄妃娘娘,另一位就是长信宫的崔妃娘娘,她们二位娘娘都出身名门,当初在选秀评等也都是上上之选,一定不会辜负皇上期望才是。」
炎焰笑喟了声,刚俊的脸庞显得有些冷淡,有时候,他这皇帝真不知道这些臣子们究竟是如何揣度圣意的,择立新后之事,他原本就兴致缺缺,当然更不会对那两个妃子有任何期望。
他唯一有所期待的女子,如今已经被他贬入冷宫……
现在就算随便选一个妃子当他的皇后,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或许他应该快刀斩乱麻,从中挑选一个吧!
「那就让——」
他才正想宣布新后人选,这时,大殿之外却传来一阵骚动,小顺子就像只泥鳅般摆脱侍卫的阻拦,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皇上,娘娘她……」小顺子跑得太急,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
「娘娘哪个娘娘你把话说清楚。」管公公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皇后娘娘……不,是被贬入冷宫的殷娘娘,请皇上快派太医去看她,娘娘她……」
「她怎么了」听到殷无忧的名字,炎焰一颗心陡然被提到喉头。
「昨天娘娘说冷宫的院子很大,能种很多东西,请奴才今天给地带一点花果菜种去,她要把它们种下去……」
「说重点!」炎焰怒吼。
「是是……奴才今天送种子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娘娘捧著肚子喊疼,她的襦裙上都是血,奴才听她在喊救命,可是她要救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肚子里的胎儿……皇上,请快点派太医过去!」
一瞬之间,炎焰有种心魂俱碎的感觉,他猛然站起身,对内侍咆哮道:「快去召太医,快去!」
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有恨
迷蒙之中,殷无忧感觉自己就像堕入了黑暗之中,她不是已经认命了吗他将她贬入冷宫对她而言,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解脱呀!
那究竟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恨
是恨他吗
他是君王、是她的丈夫、是她赖以为信仰的天、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她为什么要恨他只因为他同时也是将她从皇后的位置驱逐、贬入这冷宫里过日子的主宰者吗冷宫里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凄凉而寂静的。
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月夜的窗前,脑海里盘旋著一幕幕与他过往的回忆,最常闯进她回忆之中的,是他们初见面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应该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吧在知道她是殷中赞大人的女儿之前,应该有喜欢她吧!
哪怕是一点点都好,他应该有喜欢过她吧!
她不恨他,她深深明白自己并不恨他,那究竟如滴水般不断渗入她心底的恨,是为了谁呢「无忧!」
在她再次昏迷之前,她听见了他的呼唤……
等炎焰带人赶到冷宫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殷无忧已经失血过多,肚子里的胎儿已经确定保不住了,据太医诊断,她应该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应该需要安养的期间,她却过分劳动,也难怪孩子会保不住。
炎焰坐在暖炕边,敛眸凝视著她双眸紧闭的苍白小脸,才不过短短几天,她明显地消瘦了!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她按著肚子,说著梦话,晶莹的泪水溢出眼角,滚落颊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药已经给她服下了,为什么她还喊疼」炎焰一时心急如焚,怒问待守在一旁的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地拱手回禀道:「回皇上,按照道里来说,皇子已经顺利引产了,娘娘虽然会感到不适,但应该不是大痛才对,只是怕……」
「怕什么快说!」
「只怕是娘娘知道自己失去皇子,心里无法释怀,造成玉体也受了影响,才会连睡梦中都仍感到疼痛,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药石罔效啊!」
闻言,炎焰感到心头彷佛被巨石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全都退下,谁也不许来打扰。」他叹了口气,大手抚著她苍白的脸颊,对她充满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疼。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炎焰,他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成了易碎的琉璃。
「对不起……孩子没了,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炎焰低咒了声,刚俊的脸庞有点懊恼,「你向朕道歉做什么?!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朕……」
「是我没有好好注意……是我没有好好看照著,皇儿……就这么消失了,我却连一天……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说著,晶莹的泪水滚落她的颊边,咬著嫩唇,她悲伤得哭不出声。
「不要哭,太医说你才刚小产,心情最好保持平静,情绪太过激动只怕会伤身。」他曲指揩去她的泪水,忍不住更加心痛。
「我的肚子好疼……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孩子还在,他并没有消失,会不会……」她握住了他的大掌,期盼地看著他。
「你别傻了!」他陡然一喝,心痛如绞,「孩子……孩子真的已经没了,你不要再多想了。」
如果,他没有逞一时之气把她废了,她依旧住在後殿之内,享用著属於皇后的尊荣华贵,让御医诊断出她怀了龙种,一国之母傅出喜讯,朝野臣民将欢欣鼓舞,举国欢腾。
但他们第一个孩子,在这冷宫之中,走得有些冷清……
「没了是吗」她苍白美丽的小脸忽然黯淡了下来,放开他的手,唇畔的微笑看起来就像要消失般虚弱。
「无忧,你不要难过,太医说只要你的身子调养得好,以後还可以再有孩子,知道吗」
「可能吗」她笑著反觑他,似乎觉得他的话有点好笑。
她已经不再是皇后,不再是他後宫里的嫔妃,那个失去的孩子……很可能是他们的「唯一」!
看著她唇畔苦涩的微笑,他竟一时无言以对,自古以来,皇帝不踏进冷宫这个犯忌讳的地方,当然,更不可能让被贬进冷宫里的妃子有身孕。
「朕可以……」让她再回後宫,就算不是当皇后,至少,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嫔妃。
但他才开口,她就已经看穿他的意图,笑语打断了他,「你不需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在这里,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朕,是吗」他低嗄的语气陡然一沉,「在你的面前,朕这皇帝就只是一个头衔,不具任何意义,是吗」
「我没这个意思。」
「你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每件事,都在这么告诉朕,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你甚至於对朕的宠爱不屑一顾,不是吗」
「你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她心下一急,想要向他解释,为什麽……他总是会把她的心意给弄拧了「朕不知道!」他语气很冲地回答,霍然站起身,以冰冷的眼神盯著她,「好,既然你一个人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朕就继续让你在这里一个人过日子,谁也不许来帮你,朕倒要看看你的日子会过得多好!」
说完,他拂袖而去,再也不多看她一眼,一行宫人脚步匆匆地跟随他离去,就连太医也不敢再多留,赶著追上去。
殷无忧困难地撑起孱弱的身子,看著他离去的高大背影渐渐被人群给掩拢,她就算想再多看一眼都做不到。
他最後说的几句话,听起来好狠,彷佛等著看她好戏,等著她去求他,承认她殷无忧没有他什么都不是……
这时候的殷无忧终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恨的……是她自己,她是学医之人,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状况,孩子没了,她唯一不想饶恕的人,就是她自己。
一生留在这座凄寂的冷宫里,是她给自己的惩罚……
为什么?!
第七章
炎焰不懂自己上辈子究竟与殷无忧这个女人有什么牵扯,这辈子竟然会数度为了她无法控制自己!
从冷宫回到御书房之後,他的心思无法平静,召来了小顺子问话。
「你是说她听到朕要册立新后之事,神情看起来有点悲伤」
「是的,奴才记得娘娘听到这件事情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