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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他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陌生……而且冷淡?!
“祖奶奶,大哥想必是旅途劳顿,吃睡不好,才会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韦云一阵凉笑打断了令人尴尬的气氛。他下意识地避开兄长凌厉的瞪视,随口吩咐,“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张罗美酒佳馆替大公子洗尘!”
“是是是……”下人们一窝蜂地涌来,也一窝蜂地散去,顿时大厅中就只剩下韦家人如果把已经嫁进门的胡蝶也算在里头的话。
她扬起水眸打量自己的丈夫,他正好转身背对著她,高大宽阔的背影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疏漠感,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心想他跟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出入甚大不,他们简直就是两个人!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还活著,她会以为眼前所看到的是阎王呢!他的神情冰冷得教人心里发颤。
韦家人口口声声对她说,韦驮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虽然做起生意来毫不拖泥带水,个性果断而睿智,最重要的是,他对家人极好。她并不清楚他究竟对家人好到什么程度,但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众人热热闹闹一场之后,很识相地在接近初更的时候,将胡蝶送回新房去,并且千方百计把韦驮也骗进去,出门时,还有人很“不小心”地把房门给锁上,似乎房里有一头“凶禽野兽”生恐它趁隙逃出。
韦驮知道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那头“野兽”没错,他是很生气,但他们料错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可以跟自己的新媳妇儿“聊聊天”,他岂会傻得放弃!
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一个陷阱,他绝对不会与胡蝶圆房,让他们以她为借口,再度将他困在韦家;而区区一个胡蝶也不够资格将他留下,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跟她说清楚。
胡蝶早他一步进房,早就将桃红色的缎杉换下,也迫不及待地将那两支又重又累赘的金凤钗摘下。现在她一身月白色的罗裙,加上棺起的秀发,将她勉强搞得上清秀的容颜衬得白净恬雅。
“喝口水吧!我看你今天被灌了不少酒,喝口水润润喉。”她看见相公进门,便走到桌旁替他倒水。
“我不会中计的。”他冷冷地观了她一眼,再次发现她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娇小,脆弱得像是一捏就会碎掉。他真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小女孩,而不是一个女人。
“你当然不会中计,因为我根本就不想陷害你。”她耸耸肩,似乎很能体谅他的心情。
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好过呀!虽然她是自愿嫁进韦家,当他的妻子,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们能够把他找回来早知道她就说只当挂名的妻子,那么或许她现在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相信她,她一颗心正忐忑不安,像是快要跳出口似地剧烈跳动著,只是她不以为让他知道她的紧张,会是一件好事。
“是吗?”韦驮扬唇冷笑,“如果你不想从中得到好处,你就不会答应嫁进韦家。在我点头之前,你不是我韦驮的妻子。”
胡蝶不想针对这个问题与他辩论,笑吟时地端起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
“先喝口水消消气吧!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高兴……无缘无故多了个陌生的妻子,还被要求负责,任谁都会觉得不痛快。”
“别说好听话,我随时可以休了你。”
“你确实有权休了我,但是此时此刻,你找不到理由休我,要不你早就这么做了。我是你韦家长辈明媒正娶过门的,在你没有找到十足的理由之前,只怕我要一直留在韦家碍你的眼了。”
被她一语道中了心思,韦驮心里不快,“别自作聪明。自古以来,男人可以休妻的名目多不胜数,更何况,我并没有亲自与你拜堂。”
“也对!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好奇怪,就是没有可以用来休夫的七出之条,真不公平,是不?”她挑地回顾他一眼,看见他的脸色顿时铁青。
韦驮不语,定定地注视了她许久,最后,他扬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迎面朝她步去,教她一时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胡蝶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生恐他会对自己不利,更怕他心里正在打歪念头
她才这么想著,就发现他越过自己身旁,两人擦身而过之际,她可以看见他以嘲讽的眼神观了她一眼,似乎在笑她的自作多情。
韦驮伸手在长柜旁探手一触,不知道动到了什么机关,胡蝶讶异地瞪大水眸,看见一面石墙平顺地滑开,一条黑暗的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搬进鬼怒院那么久,她从来没有发现这间房里竟然有此秘道,这时也才正视到他才是这间房的主人,或许,该离开的人是她才对。
她看见他一脚踏进秘道里,急忙唤住他,“你要去哪里?”
“想管吗?”他回眸投给她轻蔑的一瞥。
“你下句话一定要说‘你管不著’。”她摇摇头,闷闷地说,揣测著他内心的想法。
“没错。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说得对极了你这副尊容确实‘碍眼’!”他冷笑说完,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幽暗的秘道里,洞开的门板就在他身后迅速密合。
究竟是谁对她说他是好人?别说是沾上好人的一点边儿,他根本就是一个旷世难遇的大烂人!
胡蝶咬牙忍耐了许久,最后她终于气不过,忍不住冲上去往那扇石门板一踢藉以愤,只是她立刻就后悔了,那扇石门又冷又硬,害她的脚趾痛得要命!
清早,原本应该是和乐团圆的早膳,出乎意料地在凝重的气氛下结束了。
韦云因旧病复发缺席,韦驮则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话,一张原本就冷峻的脸庞看起来更加严酷。
“驮儿,是不是早膳的菜色不合你的胃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娘去教膳房重新替你料理一份,等会儿送到你房里去好不好?”
“不必了,那只是白费心机。我的胃口不好,不是因为菜色的问题,我想这个应该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才对。”说完,他丢下错愕的众人转身离去,似乎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留片刻。
“驮儿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在他走后,祖奶奶悄声问,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就连银白色的发丝都显得有些黯淡。
老夫人看见她意志消沉,连忙打气道。“娘,我们擅做主张替他娶了一房媳妇进门,他当然会有一点点不高兴,不过我想等他气消,就又是以前的驮儿了。”
“是这样吗?”祖奶奶怀疑地瞧了媳妇一眼。
“一定是的。您忘了吗?以前驮儿最孝顺您老人家了,每年您过大寿,他都给您意外的惊喜……就算他跟我们之间有误解,这份心意准错不了的。”老夫人给了婆婆一剂定心丸。
“你说得对!”祖奶奶一张充满岁月痕迹的脸庞顿时又充满了活力,“驮儿就是驮儿,他从以前就是一个贴心的孩子,我老太婆的眼光不会错,把蝶儿许给他是对的,别看她小小个子不起眼,可我看得出来,她刚强的个性绝对不下驮儿,跟他恰好是天生一对。”
在一旁的胡蝶悄悄退下。她听见了祖奶奶的话,心里并不那么认同,心想自己有那么糟糕吗?才会与那位不苟言笑的“阎王爷”匹配?!
既然她的相公闷不吭声,说明昨晚夫妻闺房里情事的任务自然就落到她的头上。胡蝶很有耐心地回答每个人的问题,看他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她就觉得好笑。
祖奶奶派人来问韦驮有没有很生气?她回答“没有”,不过她心想祖奶奶也真是自欺欺人,看她孙子昨晚那张阎王脸,怎么可能没有生气。
老夫人则是亲自来询问!她想婆婆是想问她到底两人有没有圆房,或许是因为难以启齿,说没两句话就红著脸走人,教她这个当事人真是感到莫名其妙又错愕。
而那位提议她与韦驮成亲的小叔则是命人捎了封短笺,内容很简单,就是教她自己好好保重,真是一点儿都不负责任。
韦毓那位小小叔则是受不了酒味,进不了酒窖,才没把满肚子问题丢给她,她也乐得轻松,从早上到现在做了不少活儿。
接近正午时分,她才正在想仆人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翠菊就担任了众人的代表,一步步小心地走下了地窖的阶梯,来到她面前,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才终于开口,“怎么样?大公子他……你们……昨晚……”
“我们没事。”他中途就走人了,他们能够发生什么事?胡蝶耸耸肩,决定不点破事情的真相。
“啊……没事?那不就代表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做?”她失望的神情明显可见,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胡蝶非常明白他们意指的“什么事”是什么意思,但她只是笑笑,从缸瓮里分出了一坛酒,以浅杯嗅闻著香气。
“他很好。看起来挺凶的,其实还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好不容易才隐忍下来,不让自己口出恶言破坏相公的名誉。
“我就说吧!少夫人,你别看大公子一脸酷酷冷冷的样子,以前他当家的时候,我们下人的日子挺好过的,只要我们做好份内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亏待我们。有一年照顾马房的罗大叔家乡淹了大水,大公子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五十两,还给他三个月的假,让他回乡去探亲,嘱咐他把事情办好了再回来。这次大公子回来,罗大叔高兴得又哭又笑,还说他这两年来培育最好的马匹终于有机会给大公子品鉴了!”
“你们大公子很喜欢马?”
“对呀!大公子当家的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养马,那一阵子咱们韦家可风光了,因为大公子养出来的马就连宫里的御马都比不上,其实祖奶奶娘家有人在朝廷当官,我们韦家跟皇室也有一点渊源,有一年大公子以祖奶奶的名义送了一匹汗血宝马给皇帝,皇帝喜欢极了,立刻封祖奶奶为一品夫人,教祖奶奶高兴得好几夜都睡不著觉呢!”
“听起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像那个男人会做的事情。”胡蝶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对翠菊所述说的事情不以为然。
“少夫人,你刚才说什么?”翠菊纳闷地搔搔头,凑近耳朵试图听清楚主子的话。
“没事。翠菊,你来这地窖还有事吗?如果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现在要出门去办点事。听说酒厂火烧的残骸都除尽了,再过两天要开始动工,我没空陪你了。”
说完,她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不待翠菊有意见,一溜烟地离开地窖。
她知道自己再留下去,绝对会听到更多赞颂韦驮的话,但在昨晚与他争执过后,说实话,她没有心情听任何人说他好,因为她实在不忍心伤害好心的韦家人,告诉他们那位大公子根本就不是善良可亲的好德行。
翠菊还有满肚子的话想问,欲言又止地看著少夫人的背影,心里觉得奇怪。
少夫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走起路来微跛?少夫人究竟在哪里弄伤了脚,她怎么没听说呢?
延命院。
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就是想要住在里头的主人可以长命百岁,不用多想,这里当然就是二公子韦云的居所。他从小就身体病弱,长大后似乎也不太硬朗,能活到二十有四,韦家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对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