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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走了。”梁知夏转过身,想要立刻离开。
“喂。”白恩露却唤住了她。“你……没事了?”他问。
梁知夏回首望住他。
“……嗯。”她用力点头。
听到她的回答,他一笑。
“那就好。”
看见他笑,她心脏漏跳一拍,脸又变得更红了。
她快步走下楼梯,睇见刚才的那个女同学正在前方,和身旁的朋友说话——
“没想到白老师不错呢,我跟他说我觉得自己没有考到水准,他完全没有责怪我考坏了,只跟我说还有机会,还拿了升学参考资料给我,叫我随时都可以再去找他谈。刚刚不小心在他面前哭了,好丢脸喔。”
“那个资料不是之前给过了吗?”
“对啊,好像他看到我哭了,有点手忙脚乱。”
“之前没跟他混熟,快毕业了,好可惜……”
两个同学叹息现在才发现导师人不错,但是和他相处的时光已经没剩多少了。梁知夏跟在她们身后,只听到这里,然后两人就往校门走去,她也就朝办公室的方向继续前进。
把志愿调查表交给自己的导师,导师一副没想到的表情,还说了几句欣慰的话。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三年级的导师,也正在跟班上学生讲话:这种场面不稀奇,她也不像刚才那样,出现相同的情绪。
所以,她并不是在嫉妒别人的导师比较好。
不晓得为何,脸颊发烫起来。她跟导师致谢之后,走出办公室,赶忙想着其它事好转移注意力。
很久没加班的父亲今天出差,所以不会在家;大概是担心她误会,父亲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表现出不想去的样子,还请了那位女性友人的儿子来家里。
父亲的女性友人之前偶尔会带着儿子来吃晚餐,后来可能是觉得已经不需要她来维持气氛,就没再来拜访了。
因为那女人今天晚上刚好要值班,所以小男孩放学会直接到她家,父亲嘴巴上说是请她帮忙照顾小男孩,实际上是要他们两人一起作伴,才不会有事发生。
小男孩在电话里说下午去过外婆家之后就会来,所以,她今天要早点回去,决定晚餐煮不辣的咖哩饭;她回教室整理东西,拿起书包后就离开学校。
她离去没多久,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校门口。
门口警卫发现他,问道:“你有什么事?没大人带你吗?”
小男孩一副小大人的成熟表情,说:“警卫叔叔好。我想找三年级的梁知夏姊姊。”
“嗄?”警卫抓抓头。“是你姊姊吗?三年级……”
正迟疑着要不要打电话帮忙广播,有个背着书包的男学生经过校门听到了,遂停下脚步。
“三年级的梁知夏?啊啊,我认识,我跟她同班,我带他去找吧。”男学生跟警卫说。
警卫看看他,的确是本校三年级学生,便道:“那谢谢你了。”也省去他一桩事。
“不客气。”男学生一笑,对小男孩努着下巴,道:“走吧。”
小男孩因为警卫叔叔点头了,所以没有怀疑的就跟男学生进入校内。
男学生带他到某栋建筑物,然后开始爬楼梯,在前方一直走着,都没有回头;小男孩虽然跟他跟得气喘吁吁的,但是没有喊累,只是认真地往上爬。
男学生在四楼停住,指着某间教室道:“就在那里。”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笑着道谢,随即小跑步到那间教室门口。
里面好像没人。他困惑地探头进去察看,真的没有半个人。
他回头,想问刚才那个大哥哥,对方却已经不见人影。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小孩子。
他正准备要下楼找人,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另外一间教室传来声音,于是他想着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大哥哥指的地方,于是往走廊底那间发出声音的教室走去。
没看见人,一样空空的教室里却一直有着“扣、扣”的声响,小男孩走进去,在窗边木柜发现已掉落的夹层,因为被风吹,所以打在墙壁上才制造出了声音。
他眨眨大眼睛,转身正欲离开,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忽然从未关的窗户吹进,“碰”地一大声,把这间教室唯一的门给关上了。
小男孩上前开门,却转不动门锁,没有办法打开。他又试了几次,小手握拳在门板上敲着。
“大哥哥!”他对着外面喊道。“我被关起来了……警卫叔叔……”
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偏僻且无人经过的建筑物角落,没有人可以听见。
因为一直等不到门铃声响起,梁知夏翻了电话簿,先打电话给小男孩的妈妈,但是在医院工作的女人并未接电话;之后她查来电记录,和小男孩的外婆家联络,外公外婆却说小男孩早就已经离开了,临走前还说想去大姊姊的学校看看。
她怕老人家担心,没敢多说什么就收线了。上次小男孩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的确有跟她聊到学校的事:他说以后会念附近的国中,好奇问她就读的高中在哪里,她指着窗外告诉他在很近的地方。
他是搭公车来的,学校离站牌不远,他是直接去学校找她了吗?
但也不会花这么久的时间啊!她没有办法确定,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外头西落的夕阳,逐渐有一点不安起来。
应该坚持去接他的。小男孩跟她说外婆家并没有很远,坐一班公车就可以到她家,还说他常常自己一个人搭公车,所以没关系,不用麻烦她接送,她那时只觉得小男孩表现得好懂事,所以顺了他;要是那时坚持去带他就好了。
她手中握着话机,满心后悔与内疚。父亲在别处出差工作,小男孩的妈妈依旧没有接电话,只不过失联几个小时,警察也不会理她,不知该找谁求援。她忐忑心慌,最后她拜托隔壁邻居帮忙注意,若有小孩来按她家门铃就通知她,之后就拿着手机和钥匙冲了出去。
一边沿着河堤奔跑着,她一边按下输人手机后没打过的那个号码。
“喂?”
通话那方传来白恩露接起的声音,梁知夏道:“老、老师!”
“……是你。”他有点迟疑,但还是认出来了。“什么事?”他问。
“老师,我、我……”她也不晓得为什么要打给他,只是、只是因为她很害怕,所以想跟他说话。
“什么?”他疑问道。
“我……啊!”她一路奔至学校,远远地就看到白恩露人坐在脚踏车上,正在学校后门的路口等红灯,于是她想也没想,喊道:“老师!”
“嗄?”他一脸讶异,转头看到她,又望向手中的手机。
原来老师还在学校没走。梁知夏停在他面前,拚命地喘着气,一手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袖子。
“老师。”她唤,连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充满依赖。
“怎么了?”他瞅着她。
“我……”她深呼吸几次,总算可以好好说话。“我……在找一个小朋友,他可能到学校来找我。”发现自己拉着他的袖子,她脸一红,悄悄放开手。
“是吗?”他回头看了校园内一眼。“我没见到什么小孩子……小朋友多小?先去问一下警卫。”他提醒道。
“嗯。”她点头,总算没那么慌张无措了。
边跟上他,边告诉他小男孩是小学四年级,还大致形容了一下外貌以及事情经过;两人走到前门的警卫室,不巧警卫已经准时五点下班,天也暗了,连操场上打球的学生都已经回家,学校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
“伤脑筋……”白恩露一手拉着背包的带子。“……你确定那个小朋友有来?”
“我……”不确定。梁知夏低下头,但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我明白了。”他只说一句。“不要那种表情,我会帮你找。”
“咦?”什么表情?她抬起眼。
“不然,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他睇着她问。
她……不知道。梁知夏只能望住他。
他似乎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稍微移开目光,将脚踏车暂停在门口。
“别发呆了,你去那边找。”他指着某方。
“好。”她应道,然后看着他往反方向跑开去。
她也没有停留,转过身去找人。
虽然她根本没办法确定,也许只是太紧张而已,但老师还是愿意帮她;胸口泛起一股温暖:心情却还是沉重的。她不认为小男孩是那种会玩到忘记时间的孩子,希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找了第一和第二教学大楼,都没有收获;她又绕到建筑物后面,平常白天就只有想要抽烟的学生会躲来的偏僻地方,在天色变暗后更是有一股阴森的气氛。
她想起之前自己晚上爬到教学大楼顶楼,那时与其说不害怕,不如说她是什么都不在乎。
后来,又遇到那些神奇的事情,她相信有另一个世界。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怕,但是现在,她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大楼后方是一团低矮的树丛,她正想跨进去,就听到上方传来呼喊的声音——
“大姊姊!”
“咦?”她一愣,很快地抬起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小男孩贴站在四楼的水泥墙外边,立足处只有几十公分的狭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十分惊险。
她错愕喊道:“你不要动!等我!”
在楼梯间狂跑着,她掏出手机按下白恩露的号码,只紧急说了地方。飞奔到楼上,她停在最后一间教室前,门是关住的,她转动门把,却坏掉卡住不会动,用力往内推了两次,还是不行,于是她退后助跑,使劲用肩膀去撞,“砰”的一声,总算把门顶开。
她冲到窗户旁边,立刻抓住窗框往外看,小男孩就站在外墙边缘处,正好在两间教室的中央。
“大、大姊姊,对不起。我被关起来了,因为一直打不开门,又没人听到我的声音,天都要黑了,所以、所以,我才想从外面爬到隔壁……”
小男孩白着一张脸,明明很害怕,连嘴唇都在发抖了,却又极度勉强自己,表现出没事的模样。
梁知夏也告诉自己要镇定,朝他站的地方,将手伸长到极限,她安抚道:“没关系,把手给我。”
小男孩很努力地把小手伸给她,指尖彼此碰触到的那刻,两人同时都松了—口气;也因为这一刹那的放松,小男孩脚微软,身体就那样失去平衡。
好像慢动作的镜头一样。
梁知夏看见小男孩脚步不稳就要跌下去,她想要抓住他,却只摸到他的手指。
一瞬间,她眼前出现的是自己和妈妈当时车祸的景象。
那个时候,她也摸到妈妈的手了。
“不行!”
梁知夏大喊一声,手臂一撑,整个身体已经离开窗户。
她想到的并不是自己将会如何那种事情,而是如果她眼睁睁看着小男孩摔下去,她一定会极度自责和懊悔。
就像她亲眼目睹妈妈在她面前被撞一样。
她不是奋不顾身,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只是、只是不能也绝对不要再看到那种事情而已。
坠落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她只能紧紧握住小男孩的手,甚至连想要护住他都办不到。
从四楼掉下去,一定会很痛吧。她闭上双眸想着。
然而,她却重重地摔进一副温暖的胸膛之中。
“什——”
梁知夏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腾空停在二楼的高度,和小男孩一起,被一双手臂牢牢护抱着。
她抬起视线,看见白恩露的脸。他满头大汗,一脸紧张。
是他。又有些不一样了,他的瞳眸变成金色的,背上甚至有一双雪白的翅膀。
他们,就这样飞在半空中。
她思绪一片空白,不觉开口道:“老师……”
“小心!”
他才将她的头按在肩膀上护住,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