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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尔联想到,黄少贞和母亲在某些方面竟然有几分相似。
“前几天千草夫人来家里喝茶,提到你拨了越洋电话给千草老爷,请他弄来
几份交换学者的官方文件,真有这回事吗?”石藤纪江优雅的拿起餐巾,轻拭
唇。
“是的。”他啜了一口咖啡,视线仍然凝聚在资讯版。
眼见儿子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她状似不经意的猜问:“我怎么也猜不出来咱
们家的生意和交换学者有关,是不是你从国外特聘了专业工程师回来了?”
石藤靖和放下报纸。
“母亲,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相信美季子已经向您通风报信过了。”他
扬起嘲弄的笑弧。
女管家美季子在石藤家服伺了二十多年,对母亲大人忠心耿耿。母亲应该早
就获知黄少贞的到临,甚至连她的“微妙情况”也一清二楚。
石藤纪江瞪儿子一眼,抗议他的粗鲁直率。
“美季子确实提过,昨夜家里来了一位娇客。”她在红茶中加进两匙糖,动
作仍然慢调斯理而优雅。“你……对这位黄小姐有什么打算?”
“黄小姐会在家里寄住几个月。等时候到了,我们自然知道该有什么打算。”
石藤靖和轻描淡写的说道。
也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人都没有谈及结婚的话题,即使是权宜性的婚约也没
有,所以母亲的问题他还真答不出来。
石藤纪江举起茶杯,掩饰懊恼的神色。那个中国女人的孩子终究出自于石藤
家的血脉,她必须接纳这个事实,不能任他流落在外,但是孩子的母亲又是另
一回事了。
“石藤夫人”主持棒子她握得很顺手,短期之内还不准备交出去。在没有弄
清楚那个女人的重要性之前,她无法安稳。
“早安。”柔和的问候声从门边响起,黄少贞踩着平稳的脚步加入他们。
她似乎偏好与自己姓氏相同的颜色,今天仍然穿着一袭鹅黄的休闲服,简单
的V字领与合身长裤,脚下踩着一双黄色的亮面凉鞋。
洒浴在晨光中的她鲜嫩极了,娇艳欲滴,令人想捉过来,在水嫩嫩的粉颊上
咬一口。
“昨晚睡得还好吗?”他为她拉开右侧的座椅,从这个角度可以透过落地玻
璃,赏尽满庭院的鲜绿繁荣。
“很好,谢谢。”她坐定后,对餐桌上的另一位妇人微笑,以眼神示意他为
两人介绍一番。
石藤靖和险些笑出来。
她的眼神不是温和的请求,或者像她外表上的礼貌优雅,而是热辣辣的“我
猜得出来她是谁。你的介绍若是敢怠慢我,待会见就有你瞧的。”
“母亲,这位是黄少贞小姐,我的好朋友。她在一间大学担任教职,同时也
是略有名气的专栏作家。”她尊奉如仪的为两位女士介绍。“贞,这位是我母
亲石藤夫人,母亲经常出国旅行,可以用简单的英文与你交谈。”
那声“贞”唤得黄少贞的鸡皮疙瘩起立唱国歌。
“初次见面,石藤夫人。”她有所保留的微笑。
“等了一天一夜终于有幸和黄小姐见上一面,打上一个招呼,真是幸会。”
石藤纪江纡尊降贵的点了点头。“目前为止还住得习惯吧?”
老夫人虽然低头啜饮咖啡,然而锐利的词锋分明暗示她这个客人太大牌迳自
入睡而轻慢了主人。
“我住得当然习惯。石藤一氏不愧是名门大户,待客之道也不同凡响,果然
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备受欢迎的程度,犹如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样。”她笑吟吟
的还以颜色。
“咳咳!咳咳咳……”石藤靖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不要紧吧?我帮你拍一拍。”黄少贞走到他背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捶他。
敢偷笑以为我没看到?!揍死你!
“没事、没事,不要紧!”再捶下去就出人命了。他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
量嘀咕:“脾气还真坏,借笑一下也不行。”
看来留她与娘亲大人单打独斗,绰绰有余。哲学圣人有言,切勿处于女人的
战争中。他还是速速退场为宜。
“既然两位互相介绍过了。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聊。我该上工了,不打
扰你们用早饭。”他向角落的仆人示意,取过手提箱和西装外套。
“我送你到门口。”黄少贞嘴里仍然温柔甜蜜。
难道刚才她还打不够?他苦笑,乖乖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无人的长廊上,一记白眼立刻飞过来。
“令堂对每位访客都这么‘友善客气’吗?”还下马威呢!幸好她天生伶俐,
没让他娘占了便宜。
“我看你应付得很好啊!”他微笑。
“那是我机伶。假若被你们这些倭寇骑到头顶上,我承受五千年的中华文化
薰陶,岂不是白费了?”她得意的扬高嘴角。
“又来那一套仇日民族论!”轮到石藤靖和瞟她一个白眼。“我走了,你多
休息。明儿个我安排医生为你做定期检查。”
“顺走,不送了。”她往墙上一靠,百无聊赖的挥挥手。
石藤靖和走出两、三步,忍不住回头。她寂寥的眼神活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你待在家里很无聊吗?”
“废话!”他没精打采的踢踢腿。“报纸杂志我也看不懂,电视节目我又没
兴趣,连一个打电话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他一颗心登软了。
“如果休息够了,让雅子陪你去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他从皮夹里抽
出几张钞票。“这些先拿去用,你应该有很多私人用品必须添购。”
黄少贞没有接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有钱。”她怎么可能向他伸手?这是尊严问题。“你去上
班吧,不要理我,我会想办法打发时间的。”
问题是,她那副脆弱又孤独的小老百姓模样,就是教人走不开啊!石藤靖和
烦恼的耙着头发,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两对视线无言的胶着在一起。半晌,她终于放松颈项,靠向他的胸膛,聆听
那令人安稳的心跳声。
柔缓的吻印在她头顶心,抚慰她显而易见的孤单。她太骄傲也太独立了,无
法勉强自己向任何人发出求援讯号。
黄少贞抬起头,又盛住另一个落下来的吻。
她品尝起来似清晨的露珠,清洌甜美,让人不自觉想多啜饮几口。
单纯的吻迅速变了质。她不由自主的倚向他,开启双唇迎进他探索的舌尖,
热浪迅速在两个人之间延烧。
“啊……对不起!”一声惊呼声响起,又飞快退回某间房内。
黄少贞困窘的推开他。
“快去上班!”她临时又想到一件事,连忙拉住他。“我的房间除了靠走廊
的拉门,其他几扇门怎么都没有锁?如果隔壁的人闯进来怎么办?”
“隔壁的人不会闯进去的。”刚刚偷香得逞,他的笑容犹如找到蜂蜜的维尼
熊。
“你怎么知道?”她不服气的蹙起柳眉。
“因为我就住在你隔壁。”
黄少贞闻言,瞪住他得意洋洋的笑容。“那我就更需要一个锁了!”
“何必麻烦呢?我又不会窥伺你。”他回以一个无害无邪的笑容。“事实上,
隐私权被侵犯的人反而是我,因为卫浴附属在我这间。”
“我可以使用走廊尾端那间盥洗室。”她今天早上便是如此。
“相信我,等冬天一到,你就不会那么坚持了。”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冬
天的夜晚,连走廊的木头地板也冷得像结冰,对一个习惯亚热带气候的人而言,
可一点也不好受!你确定你想舍近求远,与寒冷的天候对抗?”
“你不觉得现在操烦冬天的事,稍嫌太早了一点吗?”她明白这家伙打什么
便宜主意,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另外安排就是了。”他耸了耸宽肩,把手提箱交给她。
“我真的该走了,这个东西留给你。”
黄少贞莫名其妙的接过来。“给我做什么?你不是要上班?”
“短期之内,欧亚原型大概会是你唯一的朋友,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他一
手插进口袋里,笑容可掬的走出去。“答应我,尽量不要和它吵架好吗?”
她被人窥伺着。
身后多了一双眼睛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对古宅的环境不
熟悉,以致产生疑神疑鬼的第六感;后来又以为是她的贴身女佣雅子,来探探
女主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然而询问过后,雅子发誓自己没有偷窥她。
长达一天下来,黄少贞几乎快被疑神疑鬼的感觉逼疯。好几次她猛然回头,
那种被监看的感觉又倏然消失无踪。但是有一、两回,她着实逮到格子门及时
被拉拢的声音,确认了有人偷窥她的假设。
到底是谁呢?石藤夫人该不会这么无聊吧?她不禁懊恼。等石藤靖和回来,
她非得好好质问他不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一点多,男主人终于加班回来了。隔邻的灯透过窗棂纸,
晕亮她这一侧。
她忽地从被子中矫健的坐起,眼神一扫,发现向着庭园的拉门开了一道小缝,
一只眼眸亮炯炯的望进室内。
“是谁?”她轻喝一声。
对方和她惊恐的杏眸对上,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陡然也愣住。
黄少贞眼睛一花,没看到对方做什么大动作,便突然消失了。
阴风冷呼呼地从门缝卷进来……
鸡皮疙瘩一阵一阵浮上来,她连滚带爬的奔向床尾,用力推开格子门。
“石藤!石……”眼前的景象又让她傻住。
美男出浴的他,仅在腰间系上一条白毛巾,随时有曝光之嫌。古铜色的胸膛
完美得不像上班族,更像终日在户外接受阳光洗礼的建筑工人。湿漉漉的黑发
仍然滴沁着水珠,一条毛巾罩在头上,双臂肌肉正随着揉擦头发的动作而上下
起伏。
电光石火间,那个热辣辣的吻袭回她脑海里。
“怎么回事?”正常情况下,石藤靖和一定不会放过戏谑她的机会,但她眼
里的惊恐阻止了他。
她回过神,慌乱的指向屋外。“有……有人从院子里偷看我。”
他扔下毛巾,火速从她身畔掠过,往庭院的方向追了出去。
黄少贞不敢回到阕黑的卧室,心头惴惴的盘坐在他的被褥上等待。
半晌,他终于折回来,先替她房里捻亮一盏灯,才回进到自己这一侧。围住
腰臀的毛巾形同虚设,随时打算向她滑开男性的风光!
“哇!你先把衣服穿好!”她掩住双眸尖叫。
“现在你倒害羞起来了,方才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怎么不害羞?”他大爷还
有闲情逸致调侃她。
看样子情况应该不严重。黄少贞自动推出结论。
“到底是谁在偷窥我?”确定他已经穿上体面的睡袍后,她才放下双手。
“没什么人,你多心了。”石藤靖和捡起榻榻米上的毛巾继续揉擦湿发。
他又不是被人神秘兮兮窥探一整天的人,当然说得轻松。
“如果你不希望小孩子从一个疯女人的体内生出来,最好老实告诉我。”她
的神色不悦。“那个人已经盯了我一整天,我快发疯了。”
石藤靖和差点忘了,怀孕妇女心神不宁是会影响到胎儿,应该尽量避免。但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的脾气不太好,他不想惹动她的肝火,尤其他今晚尚未尝
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