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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到底看著黑子往哪里去了?”妈妈急得快哭起来。
“他说山那边有云彩在打架,他去看看。”外公努力回忆著道,“可我就看见他跑到大路下的田坎,随后就看不见他的影子。我以为他就在那块田坎下玩,也没有在意。”
“您怎么不看清楚仔细点啊!田坎下我都喊遍了,哪看得见他!”妈妈不禁埋怨起外公。
“月影,别著急、别著急,让我想想……”楚爷爷将黑子所说的看云彩打架与以前黑子对他说笔架峰上有黑白云朵的事情联系起来推理,他怀疑黑子是去笔架峰找那打架的云彩去了。
日头已经沈下山峦,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楚爷爷决定去笔架峰山下的人家询问一下,舅舅却大泼冷水,“你们是不是太惯黑子了?一个小孩子去外面玩也要去找,没事干!”
正在这当儿天空突然亮闪几下,一会儿几声可怕的炸雷在头顶响起,看样子要下暴雨,舅舅更加有理由说风凉话:“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就不相信下雨了黑子还不回来,他一定是怕你们骂就在哪里躲了起来。”
楚爷爷没有理会舅舅,返回房里拿了手电筒和雨伞沿著去笔架峰的路边走,边叫喊著黑子。
月影也跟了上去,黑子那在隔邻刘家村的大姨夫一家也闻讯在他们自家附近寻找起来。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皮倩倩突然捂著肚子直叫痛,豆大的汗珠顺著脸往下掉,脸色苍白之极很是吓人,舅妈给皮倩倩喂了一锭止痛药后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可皮倩倩的肚痛反而越发厉害起来,舅舅急忙抱起她来到镇上小医院,这个医生检查断定这是急性阑尾炎并发肠梗阻,必须马上动手术;没想就在这当口突然停电了,倩倩的病不能拖延,舅舅只好连夜租了一部车赶往县城大医院。
第七章
如果说黑子看到黑白云朵打架是一桩怪事,那么更怪的事情紧接著开始发生,整个黑山村民养的鸡鸭鹅竟像著了魔似的,任凭主人如何吆喝都不肯回到鸡舍。黑子的同学二牛子喂了一只大鹅,平素里这鹅对他特别亲热,当楚爷爷和黑子妈找到二牛子的时候,正巧看到二牛子正在对这只鹅发脾气,“快去、快去吃东西!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再不吃你就饿死!”
这只鹅长得非常漂亮,也非常通人性,二牛子总是对黑子吹牛说它能听得懂人话,叫它干什么它就会干什么;可现在一反常态围著二牛子拚命地叫唤,二牛子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寸步不离,就像一个打不走骂不走的孩子,还不时的张开翅膀扑扇。
二牛子挥手赶著这只鹅,对黑子妈妈说道:“姨,黑子今天没到我这儿来,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他吧,说不定他到河对岸的猪耳朵家去了,猪耳朵家就住在笔架峰下,他也对猪耳朵说过,说要去笔架峰上玩。”
看到二牛子扭身要走,这只鹅更加怪异,“嘎嘎嘎”撕心裂肺的叫著,飞奔到二牛子跟前,挡住他的去路,甚至还伸嘴咬住二牛子的裤子,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让二牛子心痛不已,不知拿它如何是好。
二牛子对它说遍了好话,它就是不松口,二牛子脾气上来了,抱起鹅把它关在屋里,领著楚爷爷和黑子妈向猪耳朵家走去,大鹅死命地嘎嘎叫唤著,声音破空而来,似乎在预示著即将大祸临头的恐惧。
猪耳朵的爸爸是个用马车搞石料和砖瓦运输的车老板,在他家发生的事情更加怪异。两头平日极其温驯的骡马,忽然间变成野性十足的烈马,刨蹄子打响鼻,使劲甩头想要挣脱系在柱子上的缰绳,不进食草料还大声嘶叫,声动四野,看上去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显得焦躁不安。
猪耳朵刚刚回答说黑子没有来找他玩,也没有看见黑子经过,两匹骡马就突然前蹄飞扬高高立起,竭力将头脖一甩,硬生生把缰绳挣断,撒腿向大路奔去;猪耳朵和他父亲顾不得客人,气急败坏地追去。
一道道闪电在天边在山岳之间划亮,隐隐雷声沈闷地滚动在天地中,路上的野鼠四下奔跑,把妈妈吓了一跳,看著这越变越坏的天气,又担心起还没有回家的黑子,不禁泪水滚落,“你说他究竟去了哪里啊!难道就不知道家里在担心他吗?”
“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不过就是顽皮罢了。”楚爷爷觉得今晚所见到的一切透著邪门、透著蹊跷,怪诞得很,就像现在身边的鱼塘一样,虽然说下雨之前鱼儿会浮出水面透透气,可现在满池塘的鱼儿看上去就像水中有怪物一般,劈里啪啦地跳跃扑腾著水面把鱼塘搅得像一锅沸腾的开水。
“等会儿就要下大雨了,月影,你身体不好,不能著凉,快带著二牛子先回去,看看黑子有没有到家里,我再到这附近人家问问。我认识路,再过个把小时我就回来。”
妈妈觉得楚爷爷说的有道理,说不定黑子已经回家,也就急匆匆的赶回去。楚爷爷接连问了几个遇见的村民,村民都说没有见过像黑子那样的小孩。
一头大黑狗狂吠著从一栋房子里冲出来,飞速地从楚爷爷身边窜过,一个村民站在门口嘴里大声骂道:“你这疯狗!发疯开始咬人了!竟然敢咬你老板,老子一棒子打死你吃掉算了!”
大黑狗跑开一段距离后站立不动,这个狗主人叫骂一通之后,又往家里走去,黑狗竟然又冲上去咬住主人的腿,随即又冲进房里把主人的孩子咬了几口,就连主人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主人这下真生气了,抡起一根大木棒追去,黑狗一边跑一边很凄厉的叫著。
此时,神圣的天球和满天繁星早已无影无踪,天空中乌云密布,大地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各处房屋中蜡烛和油灯在挤出奄奄一息的光芒,天空中不时有夜鸟惊恐的鸣叫。
怪哉!怪哉!今天怎么全是看见这样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楚爷爷努力回忆著自己所看到过的书籍,试图找出有关此类怪事的描述。
楚爷爷把这一切资讯联系起来思考,“黑子失踪,黑白云朵打架,家禽牲畜行为反常,莫非这真是天神即将下凡的迹象?那为什么飞鸟游鱼的表现看上去却似乎是因为它们感到大祸临头呢?”老人尽管是大学教授,依旧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楚爷爷用尽力气叫喊著黑子,茫茫原野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激烈的风声。也许黑子已经到家了吧!还是回去看看再说,如果还是没有回来的话,那再上山去找。黑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况且身边带著神圣的天石,应该不会有什么灾祸。楚爷爷盯看著眼前黑森森、巍峨的笔架峰,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天地交接之处闪电越来越频繁,那沈闷的雷声也越来越近,楚爷爷走到回家必经的那条石桥上,他站在石桥上又冲著黑水河试著叫喊:“黑子、黑子!回家了!黑子,黑子!”
突然间一道贯彻天宇且奇亮无比的闪电划亮天际,天地顿时一片刺眼的银白!
猛地││无数的炸雷在半空中炸响,无数道闪电在空中耀亮,刚猛无匹的狂风裹挟著沙石草叶和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疯狂扫荡著黑暗的人间,整个大地在无法想像、巨大的力量面前摇晃起来。
地面在刹那间弹动起来,诡异地扭曲,地面竟然有如怒海狂涛般将楚爷爷高高抬起,恶狠狠地砸在地上!
糟糕!地震!
楚爷爷在这一瞬间记忆起来,他曾经在一本一千三百年前一个古代学者沈名秋所写的书上看见过有关地震的描述,那里面是如下记载的:
天历四八六年,秋水之南,眉山以北,余祖居附近方圆百里江河池塘千鱼闹水,丘峦险峰万鸟鸣空,无论禽畜鼠兔,皆不得安生。电光雷鸣不绝于耳,风沙雨雹肆虐八方;是夜三更,忽天地崩摧,危崖裂断,大地裂开,房屋家居有如狂海孤舟,顷刻坍塌;山洪奔泻,泥石塞路,地动山摇,天翻地覆,平地突现深壑,瞬间平息,复又再起,如是有三,死伤人畜生灵无数,房屋摧毁万间。
五日后,瘟疫猖獗,人人易子相食,其灾祸惨烈之状不忍相言。因战祸绵延,典籍早已焚毁,村俗故老口碑予以相传,今余有幸得见昔年天宝将军墓中笔劄,称此为天神与被锁囚的九幽魔皇相斗,天神震怒之下降祸于凡间,遂录于本书并谨将此祸名为地震,以表敬天畏命之诚。
是!是!这就是地震!是天神震怒而降临凡间的地震!
小石桥喀嚓断裂成几截,楚爷爷拚命抱住一根石柱,却不受控制地被石柱带入翻滚的河流,河流可怕的沸腾著,湍急地滚滚流去。
突如其来的齐天大祸在这极短暂的一瞬间发生,这令所有的人都无法防备。除了那些钢筋水泥非常结实的房屋之外,其余的几乎在一瞬间倒塌。大多数已经上床休息的人们,当场就在梦中被砸死,黑子的舅妈和小表弟皮定国就成了其中一员;皮定邦稍稍幸运一些,他刚好要去喝水,一声炸雷吓得他马上钻到桌子底下,于是地震引起房顶垮塌的砖石木柱砸在了桌上,他万幸只有右腿被压住,把腿压断,立时痛晕过去。
正在堂屋里焦急的等待著楚爷爷和黑子回来的外公、外婆被地震波骤然弹起,又重重落在凳子上,砖石猛地砸在老人身上,两个老人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已经不能言语。
地震发生前,妈妈一直顶著风沙站在院门口,手里摇晃著手电筒,她是在给归来的儿子和楚爷爷指路,嘴里也一直在带著哭腔叫喊著黑子的名字。在前所未有的闪电炸雷过后,她猛然间感觉天旋地转,彷彿感受到强烈的电流冲向她的双腿,紧接著砖瓦就向她砸来,但她一点都没觉得疼痛,只意识到那种魂飞魄散的恐惧。大地发出更加恐怖的呜呜之声,在她的心彷彿要从口里蹦出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已身在半空之中,大地已不在她脚下,那银亮的闪电就刺喇喇地从她面前劈过!
她恐慌之极,凄厉无比的对著狰狞的天地撕心裂肺地喊道:“黑子││”
伴随著天地间连绵不绝的炸雷闪电,黑子胸前挂著的小布袋里的天石,渐渐像拥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很快这几颗天石轻微的碰撞,传出叮咚叮咚奇特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脆,也越来越急促,黑子的耳里被这珠圆玉润的声音充斥著,完全不受那震撼天地的雷声惊扰,他依旧陶醉在眼前的幻象之中,嘴角露出顽皮的微笑。
就在地震爆发的那一刻,黑子猛然惊觉过来,眼前的幻象顿时消失,藉著激颤的闪电,他看到高高的笔架峰在响彻天宇的隆隆声中突然凭空断折,发出恐怖的巨响,亿万颗碎石劈劈啪啪的从山顶滚落,在这巨大动力下就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子弹,飞速地向他扑压过来!
黑子本能地撒腿欲跑,却无法挪动脚步,他脑海中顿时意识到:完了,完了,天塌下来了。我要死了!我要被石头砸死了!
黑子肝胆俱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胸前的天石突然爆亮,射出万千缕黑色的光芒,光芒结成黑而发亮的光网,将黑子重重包裹起来,紧接著黑子脚底的山洼裂开一条深不可测的大缝,黑子立刻全身失重,坠落山缝之中,山缝又在隆隆轰响中闭合。刹那间,那亿万颗碎石和那坍塌的山体狠狠地砸在这片山洼上,继而又滚向峰下的村庄,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寸草不留。
黑子万没想到自己逃脱了被石头砸死的磨难,却又落得被摔死的下场,在这一瞬间他想到的就是他最爱的妈妈,他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