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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力齐一听,简直震怒地甩下胶带。
“难怪小秀突然搬走,原来如此,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好,算你没人性,为了初音排挤她。就算她是没血缘关系的外人,一起住了六年总该有点感情,没想到,算我看走眼……可怜的傻丫头,你怎么不告诉力齐哥哥,我可以带你走啊,这些旁杂人算什么?鸟他们做什么?你才是哥哥的心头肉呀!”展力齐怒横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父亲,低头又狂塞东西。“趁我忙得没日没夜,虐待我一手带大的宝贝,死老头,这笔帐,有朝一日我展力齐一定加倍奉还!”
“我岂敢啊!儿子,拜托你做回文明人,你要明察秋毫啊!”冤枉呀!大人。
展力齐沉溺在宝贝饱受委屈的悲痛之中,自顾自念念有声:“当初我答应从老房子搬回你家,我们协议过哦,绝不能让我的心肝宝贝受到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的委屈,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
话怎么愈说愈严重了?“天地良心啊?儿子,我真的把小秀当女儿在疼啊,你真的误会我了。”什么你家我家,老房子新房子,将来还不都是他的?
什么答应搬回他家,讲得好像他这个父亲哭着跪求他回来一样!明明是当年儿子答应管老弟请求,自愿接手照顾小秀,又怕大男人带了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不方便,自己大清早抱着小秀跑回来,当众宣布要搬回来住,好让他老婆或家中下人随时照料伤心欲绝的小秀。
有求于人的明明是儿子,为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拗成这样?又为什么展家着名的文质彬彬、文明基因没有过继半点给儿子?真的太蛮了。
“你扭曲老父高尚的人品没关系,公司是无辜的,儿子,请别抛弃它。”想到儿子对自己认识如此不清?做人失败的展中延不禁悲从中来。
“死老头,你当我展力齐是谁?”展力齐火冒三丈,一脚踹开箱子。“我不像你背信忘义!本少爷一诺千金,承诺的事一定办到,不会丢下你的公司不管。除此之外,你我再没瓜葛了,别挡路,闪一边去!”
“儿子,我真的是清白的!”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的错估形势,完了……
他这个野蛮儿子真是伤脑筋,心情一恶劣就蛮不讲理,乱发火。展中延头大地在儿子身畔走来走去,烦恼之余,还得设法不去挡到他的路,免得更加触怒他,不慎被体魄惊人又处于盛怒中的儿子一脚给踩扁。
“儿子,你要去哪里?”
“少废话,当然是搬家!”行李一收好,展力齐立刻下楼走人。“小秀被你赶走了,无情无义的地方,待下去没意思!”
没意思?他是他唯一的老父耶!这儿子有理说不清的,他竟不如一个没血缘的小女生?呜。儿子,你要偏心也别偏心得如此明目张胆,给爸爸留点面子啊!
“搬去小秀那里吗?”展中延苦苦地尾随其后。
“不是!”那丫头这回做那么绝,有心事不找他,串通那六只背叛他!展力齐忿忿不平的心又涌起妒意恨意,久久不退。在她心底,那些不入流的下山烂货色竟比她的力齐哥哥重要?奇耻大辱,他不会轻易饶了她!“你滚回去,不必送了,我自己知道臭老头家的路!”
要去结拜大哥那里啊……展中延稍稍安心了,至少不是回桃园娘亲那里,他五十三岁,(奇*书*网^。^整*理*提*供)实在承担不起娘亲一开口就停不住的诵经声了。
“伯伯,我回来看你们了。”夏秀穿着一袭青花白底短洋装,青春可人,踏着夜风款款而来,手上拎着小糕点,大老远就淡淡地打着招呼。
正在使力塞行李的展力齐壮躯一紧,趴在越野车后车箱的姿势不变,飞快扫了缓步走上斜坡的小女生一眼。她笑容清清淡淡,但是,好美好可爱。没有他的六天,她怎么可能还是如此可爱?展力齐心中爆起无名火,一举就将塞半天塞下进去的箱子捶进去。
救星出现,展中延差点喜极而泣。“小秀!伯伯正好非——常思念你!快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瘦一点。”救命恩人,快过来救老头三叩,快点。
“力齐哥哥,你要出远门吗?”夏秀看着越野车上一箱又一箱的行李。
展力齐对她视若无睹、听若未闻,不愿跟叛徒说话,他本来可以跟她一起搬到老房子,只要她开口,结果她却撇下他,独自走人……叛徒!
“力齐哥哥,车速别飙太快哦。”夏秀对他恐怖的白眼不以为意,挽起展中延进屋。“伯伯,伯母今天在家吗?我带蛋糕请你们吃,我自己烘培的。”
“儿子,听到小秀说的话了,请务必减速慢行。我晚点打电话向老大哥告罪,”陪罪陪了五六天,儿于蛮横到底,自艾自怜的老父只好放牛吃草。
展中延正要将大门关上,门猝然被向内推开,展力齐大军压境般逼到老父身前,低头掹瞪他,不言不语,直瞪到如坠五里雾中的老父发了一身大汗。
“需要为父效劳的地方,你不妨直说。”展中延只盼儿子别以恐怖尊容、魁梧体格惊吓他了,他年过半百,身体机能真的在退化,受不起折腾了。
“叫叛徒把我的给我,”带火的鼻息瞬间逼近惊恐的老脸。
“啊?”
“这里。”夏秀主动帮呆住的展父解围,拿出最大的盒子,递到凶神恶煞面前。“我顺便帮你打了杯果菜汁,加了很多苦瓜,可以退火,不会苦。”
知他儿子,莫若小秀也!他儿子此刻亟需退火,
“哼!”展力齐硬是不瞧笑容满面的叛徒,迳自瞪着汗涔涔的可怜老脸,将夏秀递人手中的盒子一抓。
碰!来去像刮台风,怒火中烧近一个礼拜的蛮人甩上大门,忿忿走人。
不出所料,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小秀,我们可以下楼了。”接获下人通报,展中延收起不到一半的西洋棋,喜上眉梢。“你力齐哥哥回来了,还记得伯伯交代的话吗?”
“伯伯有交代什么吗?”夏秀轻挽展中延伸过来的手臂,满眼狡黠。“力齐哥哥不是刚加班回来吗?”
“好孩子,这些年在伯伯调教下,你果然耳濡目染,聪慧得恰如其分,吾心甚慰矣。”事关蛮横大王,展中延不放心又补充几句:“我们不仅要忘记他越野车上的行李,他怎么演,我们最好随机应变着配合他。近来有几项重大工程同时开工,我儿子工作过度,脾气焦躁、火气大,最糟糕的是容易恼羞成怒,说不得,我们要多忍耐。”忍耐。
“我们还必须忍得很自然,对不对?伯伯。”
“吾心甚慰矣,甚慰矣!你应该是伯伯的女儿才对呀,得女如此,父复何求。”展中延拍拍她灵巧的头脑,刚步下楼梯,临近客厅的大门正巧轻轻打开。
“姨丈,我们回来了。”和展夫人呵呵笑着相偕入门,后面跟了个脸色阴阴沉沉的大块头,月见初音以生涩的中文致歉:“阿姨叫力齐哥哥载我们,耽误公事,对不起。”
“别跟姨丈客套,我儿子精力充沛得很,你尽管使唤。”
“展伯母、初音,好久不见。”
“你好。”月见初音闻声甜笑僵住,仰脸凝睇着展力齐,脸上闪过忧愁,
“小秀,你今天要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展夫人惊喜地小跑步过来,拉着她东摸摸西看看。“快考试了,你准备得如何?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上夜大后,回到家大概要十点半,以后可能要假日才能回来看伯母伯父,还有力齐哥哥了。”
踩着重重的脚步,帮忙将两个女人十来袋购物听得提上去,展力齐闻言在楼梯中间一顿,恶狠狠地瞧着楼下某颗不知死活的脑勺。
“你以前不是都由力齐和他那些明友,或者老大哥接送上下课吗?”因为对小秀搬家一事知情不报,惹恼了儿子,展中延决定将功赎罪,尽可能帮脸色难看到极限又与小女生闹睥气的别扭儿子发问。
“学校离捷运站很近,通勤很快的。”夏秀凝视手上的茶,看着茶中那张淡然的脸。“总不能麻烦哥哥们和司机伯伯一辈子,我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国中最后的一学期勉强毕业后,她在展家待了两年,因为力齐哥哥担心神心涣散的她无法上课,答应展伯伯接手的营建公司又忙。那两年,如果可以,他就带着到她到各个工地去监工,就算让她在一旁搬砖块玩也行,只要能让他看见她;也唯有亲眼看着她,他才能安心。
直到他觉得她应该上高中了,才安排她上夜补校,理由还是他不放心。
白天他依然带着她全省、甚至出国监督工程,笑着看她头戴工程帽、砖块到处搬,晚上才和七壮士哥哥们或司机伯伯轮流陪她伴读,不知力齐哥哥怎么跟学校沟通,他们几位整整伴读了三年是事实,那是何其漫长的三年呀,盛情难却的她,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早日独立,想下到更好的回报方式了。
乍然失去挚爱的哥哥,是有种失去全世界的无依感,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堆亲人,而且都是很好的人呢。虽然双亲远在异国,归期不定,她并不孤寂。偶尔也会想起十四岁那年,也依然感伤,但她相信日子会愈来愈好……
“我预计等时间宽裕了,还要去学开车,然后自己买辆车子来开,就不必麻烦大家了。”夏秀笑着补充。
到底谁说她是麻烦的?正要上楼,展力齐眼神倏沉,缓缓扫视展父与展夫人。
被人逼迫不得不走,跟自己翅膀长硬走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码子事!他虽然对他老子隐瞒小秀搬家的事很不满,但也知道死头子是真的疼小秀,何况她背后有他儿子撑腰,谅他也不敢委屈她。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力齐表哥?”站在楼梯顶端的月见初音轻唤着底下的大个子。
“力齐,初音在唤你,你没听见吗?”展夫人对展力齐比比楼上。
“我自己若会开车——”夏秀侧转头,直视停步不前的展力齐,对他笑得温柔又无奈。“力齐哥哥和其他哥哥们就可以把时间留给女朋友,早点成家。”
展中延面容和煦,眉开眼笑地瞧着夏秀沉静的侧睑。由眼角余光发现对座一双近乎老谋深算的审度眸光,夏秀浅浅一笑,无畏无惧地回眸迎视。
“还是女孩子家心细,小秀的顾虑很周到呢。”像是满意极了,展中延慈爱地倾前拍拍她。“我家儿子三十二岁了,早该定下来生个胖小子,让展伯伯早点含饴弄孙。臭小子,你听到了吧!”
“老爷说的有道理。”展夫人怜惜地拉起夏秀双手轻轻拍抚,柔声笑道:“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是该各有自己的交友圈。力齐,你不为自己,也该为小秀着想,别增加她的心理压力,害这孩子老以为是她耽误你们几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你说对吗?小秀。”
感觉背后的逼迫感未曾稍减一分,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夏秀只好转头迎上展力齐终于肯看她却是迹近刺探的犀利冷瞳。唇畔浅泛一抹苦涩的笑,她轻描淡写道:
“是呀,会有压力。”
真的是她吗?可能吗?小秀为何不说?展力齐状似不经心,瞥了眼展夫人热切得很温婉的笑脸,冷淡的瞳眸锐光一闪,接着扫向满眼无辜以示清白的他老子。大略得出心得后,展力齐调回寒冷的眼神,拾步上楼,态度冷硬地抛下一句:
“本少爷不是三岁小孩,我的终身大事自有安排,不必列位操烦。”
展中延决定小小修理一下狂妄任性的好儿子,对夏秀语带鼓励道:“先是搬出去住,接着自行上下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