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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鬼又惊又怒。杀人如麻的魔物,谁敢对她这样放肆?她马上将前爪向后一撤,可不知怎的……
不知怎的,她的手动了一动,竟无力地停留下来。
是的,不知不觉地,她恢复了人类的外貌,连自己也不察觉。一身黑衣的女人,跪坐在月光下,仿佛神秘地消失在夜的底色中,只有一张皎洁容颜像一朵白莲花于黑沉沉的深潭之上,悄然开放了……那瓜子脸、丹凤眼、一头长发直披到地,微微有点弯曲,流泻着月光的黑玉色的波浪……
QQ流下泪来。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发出声音。景雅丽,她杀人不眨眼,可面对这个放肆的该碎尸万段的小子,突然之间,心慌意乱。
好象全身的气力都溜走。如坚冰融化成春水,她有一万种杀戮的手段,却一种也使不出来。心底里咆哮着的那头兽不问她的意愿,自顾悄悄沉睡了。
从没试过这样的软弱。
只因面前这双温暖的眼睛吗。景雅丽心乱如麻,她见识过男人所能表现出来的任何眼神。凶残的、卑劣的、贪婪的、猥琐的、好色的、算计重重的、甜言蜜语的。她见过在被杀死之前乞怜的眼色。在商场谈判中,精明而疑心地瞅着她,一分一厘地自女人手中争抢多一点点的利益,毫不让步。好逸恶劳的小青年向她放出万种柔情,过于明显的讨好掩不住他们嗅到金钱腥味的兴奋。还有她的下属们,当面毕恭毕敬,一转身,“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屈居女人之下的男人们,鄙夷的目光发泄不尽悻悻的不得志……
就连那个人。他也只会用成分复杂的抱歉的眼神注视着她,对不起,雅丽,我今天得陪她过生日。对不起,雅丽,下星期家里有点事。对不起,雅丽,我们还是分手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总是用无尽的歉意笼住她,最后,用同样的眼神推开她。
她没有想过人类的爱情是不断重复的抱歉与原谅。那个男人,他对她说得最多的三个字是对不起,不是我爱你。
人与人之间,必须你欠我、我欠你吗?扯不清的感情债,她好累。她身上背的债已经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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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看到过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长在一个成年男子的脸上。他们的眼里总是容纳了太多东西。
而眼前的这一个,天神般威武的面孔上生的是一对天真透明犹如婴儿的眼睛。他流了泪,冲洗得更明亮。明亮得让人想起那个词儿,“赤子之心”。风把他咖啡色的长发撩起,像只温暖的手,在她脸上一撩一撩,痒梭梭的。犬鬼不由得低下头。
他的大手将她的手包容在内。古铜色肌肤,露出女人的一截皓腕。
景雅丽望着男人的眼睛,静默无言。
时光仿佛于此地暂时停顿。一男一女对望,各自心中都有无限汹涌,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
白玉唐向汪丹挤挤眼睛,两人无声地坏笑起来。
“真没想到今天老娘不但蹦出来个这么大的儿子,貌似连儿媳妇都要进门了,哇哈哈哈,管闲事管出个既漂亮又手段高强的儿媳妇来,这也不错……”
“这么厉害的儿媳妇,要真进了门,你搞得定吗?自古以来,婆媳大战可从来没停过,我看你这个婆婆不好当。”
“有什么不好当?我最慈爱了!小丽一定会和我相处融洽的!”白玉唐不当自己当外人地已改变了对犬鬼的称呼,跟着把汪丹一拧,“我警告你!你这个色胆包天的老禽兽,要是敢打咱儿媳妇的主意我可饶不了你……”
突然,被冷落多时的小乖一声欢呼,它发现了倒在角落、因伤重已昏迷在儿子身边的九头鸟。
“大鸟!大鸟!我发现了,我找到了,我要吃!”它兴奋得忘记了自己的“天后”身份,不顾形象地撒丫子狂奔而去,嘴里胡说八道兼流着哈喇子,“喵~~~~~~红烧翅膀,我最喜欢……”
“小乖!站住!”汪丹二话不说,扑上前揪住了猫尾巴死不撒手,“你知道那是什么嘛!”
小乖尾巴被揪,四爪不甘心地原地乱刨,委屈地呐喊:“我不管!反正我要吃!是我发现的!一只好大好大的鸟,好多肉肉,还有好多头啊!嗯嗯,是一只……一二三四五六……好多头的鸟!”
汪丹呻吟:“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又来一不识数的!小乖,你不能吃那位九头鸟老太太,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小乖奋力扭动,“它从咱家窗户外边飞过去,我发现的!我和QQ弟一起追了它好久,QQ弟都答应不和我抢,这只鸟全部是我的!把拔欺负人!我们追它追得累死了,死鸟,它半路偷跑,我和QQ弟迷了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来的,QQ弟还吓哭了呢!”
“……”正和美女执手相看的QQ陡然被揭老底,脸腾地一下红了。
小乖不依不饶:“你说是不是嘛!QQ弟,你是证人,你跟把拔说,这大鸟是不是我先发现的?你是不是答应不跟我抢、全部归我吃?我们是不是追得很辛苦,还迷了路?你哇哇大哭,是我安慰你说一定能带你找到把拔妈咪,不会把你丢了的……你哭了半天,还差点吓得尿裤子,我……”
“嘘!嘘!”QQ连使眼色,恨不得扔块石头过去堵住猫嘴。
小乖却丝毫不懂察言观色,它慷慨磊落地大声说:“嘘什么?本来就是嘛!你别嘘啦,再嘘,你又要尿裤子了……”
“小乖!”盼望儿媳妇进门的夫妻俩心意相通,不约而同地向小乖扑去双双去捂它的嘴。小乖尾巴得了自由,觑个空子,从四条手臂的空隙中一跃而出,向九头鸟飞奔,一边任性地叫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红烧翅膀,就吃!就吃!”
一道黑光凌空划过,QQ陡觉手里一空,还来不及失声惊呼,景雅丽已飘飘掠过众人头顶,随手一挥,狂奔中的小黑猫向后一溜跟头,肚皮朝天摊在地上。
“你干吗!”小乖跃起,瞪着这个胆敢跟自己抢食的女人,伸爪朝九头鸟一指,“那是我的!”
“还轮不到你!”景雅丽微微一笑,掌心发出一道光芒又把刚站起来的小乖打了个跟头。她身形顿展,如离弦之箭向双双躺倒在地的车家母子掠去。
“不要啊!”汪丹与白玉唐急忙抢上阻止,但犬鬼去得好快,一眨眼已来到九头鸟身边,冷笑着举起一只手掌。
“这个男人有了家室还要玩弄别人的感情,他们骂我下贱,他们全都该死!我现在杀了他们,我看谁敢插手!”
小乖气得肚子鼓鼓的像只蛤蟆,它用后腿站立,两只前爪一叉腰:“我的翅膀!你敢动!”
小黑猫脸上现出抓狂的神情,它深吸一口气,肚子越来越鼓,终于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从小小猫嘴中冲口而出:“嗷~~~~~~~~”
QQ狂喊:“景小姐——”
与此同时,犬鬼的手掌向九头鸟击落。老鸟失血过多,早已昏迷不醒,眼看就要丧生在犬鬼这重达千钧的一掌之下。
“娘……”
在小乖风云变色的嚎叫声中,景雅丽根本听不到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可她看得到。
车建强,整个晚上任凭旁边打得天昏地暗始终连眼睛也没睁一下的失魂人,他仍是紧闭双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没了魂魄的人,一切动作都犹如梦游,僵直而缓慢,月色下他惨白的脸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具僵尸。然而他站起来了,向天伸着双臂,接着,直挺挺地向景雅丽跪下去。
“娘……求求你……别杀我娘……”
车建强的嘴巴一翕一张,在狂暴的猫叫中失去声音。巨响响到极处,反而有种奇异的寂静。景雅丽呆呆望着跪在面前的男人,他说什么,她完全看得懂。那是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双唇,在这世上或许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它们,即使是他的妻子。她曾那样地爱过他!
她知道这张嘴每一个动作所发出的音节。
那是,曾经说过我爱你,说过对不起,也说过决绝的嘴唇……
“求求你……别杀我娘……”
男人惨白如尸的脸上淌过两行泪水。从紧闭的眼帘下。他僵直地向景雅丽磕下头去。一个,两个。
在男人的眼泪滴入泥土时,她的眼中也有水淌落。鬼的眼泪,在人间是无法存在的。就像一朵六月天的雪花,景雅丽的一滴泪自她的凤眼中滚出,滑过面颊凝聚于尖尖下颏,晶莹地一闪。
然后蒸发。在落地之前枯萎消失的泪水无法证明它自己的存在。
人说,犬鬼是嗜血好杀的魔物,是没有感情的。
她的手掌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去向。景雅丽的手臂停滞在空中,她望着那个卑微地跪倒在尘埃向自己磕头的男人,忽然牵动嘴角,笑了。那一刻她的眼中盛满了这个人间能容纳的所有沧桑。
“人。这就是,人……”
她蔑视而又怜惜地扫了他一眼,左手一扬。
十点微弱光芒从她手心飞出,像一些飘忽的磷火,三朵冰蓝,七朵暗红。它们在空中盘旋一阵,仿佛找到了归巢,倏地没入车建强的头颅,就此失去踪影。
车建强倒下去。他的身体覆盖住地上的巨鸟。
“景小姐!”
景雅丽慢慢转头。身后气喘吁吁站着的是那个棕发英挺的男子。QQ傻傻地张大嘴巴,竭力试图用口型告诉她:“我、不、想、看、到、你、伤、心!如、果、他、让、你、难、过,为、什、么、一、定、要、爱、人、类、呢?”
景雅丽笑了笑:“不爱人类,难道我可以去爱同类吗?”
“啊——我、想、没、什、么、不、可、以、吧!”QQ愣头愣脑地,显得更傻了。
景雅丽又笑了一下,低下头,那终年苍白如玉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一抹红晕。
“QQ!傻小子还等什么,快上啊!”白玉唐赶过来,用力在QQ背上一推。他一个踉跄,朝前栽去。
“救命啊——救命啊!”当景雅丽伸手扶住他的时候,QQ闭着眼睛没命地大叫起来。
“该说这孩子傻呢还是聪明呢?”白玉唐看着像八爪鱼一样吊在景雅丽身上的QQ,叹气道。
与此同时,汪丹历尽艰险,终于在被震倒的凉亭废墟里按住了正在嚎叫的小乖。它的声波还在以凉亭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如果汪丹再不成功,眼看车家那幢别墅也要玩儿完。在汪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捏住猫嘴之前,景雅丽听到它“唱”的是这样一首歌: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油阿卖馊破撕打!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唔唔唔晤……坏把拔!嗷嗷嗷~~~我要吃红烧翅膀!油阿卖馊破撕打……”
“油阿卖馊破撕打?”景雅丽喃喃地诧异道。
“你主宰,他崇拜,油阿黑撕馊破撕打。”背后响起一句和小乖同样荒腔走板、同样难听的英文,她抱着QQ转身,看到一脸慈爱地望着他们微笑的白玉唐。
一星期后。
在广安小区二十号楼406房间,一家三口正在看电视。一对男女一左一右被挤到沙发两端,中间舒舒服服地趴着一只小黑猫,它四脚都伸得笔直,占据了大部分沙发,猫脸前还放着一只食盆,小黑猫正边看电视边惬意地用前爪拈起里面的鱼干往嘴里送,嚼得叭嗒叭嗒的。那对男女无奈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玉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猫背:“小乖,妈咪跟你商量个事……”
小乖专心地在盆里拨拉来拨拉去,挑选着大个儿鱼干,头也不抬:“不行!”
“我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