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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和潜力,超过了一切人类的神童。他现在只有两岁多一点,但是受教育的水平相当一个高中毕业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学完了小学到高中所有的课本,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用常见的词汇表达一些复杂的意思,这很了不起。我有一种预感,鲁克的出现将改变整个半妖人的历史进程,他应该受到特别的对待。」
「这的确很了不起,不过,鲁克再聪明,他还是我们研究所里的一只小白鼠,他怎么能够改变半妖人的历史进程呢?」
「我们对半妖人了解得很少,尤其是他们的社会制度和生活习性。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半妖人也是群居性的社会动物,在研究所里出生长大的半妖人就像是狼孩,我们不可能通过研究狼孩来认识人类这个种族──脱离了具体的生活环境,他们什么都不是。」
「妳的意思是我们的研究没有什么价值?」
「我们研究这些豢养的半妖人,只能取得生理学方面的第一手资料,比如说他们的饮食习惯、生长发育周期、器官的功能以及细胞组织情况等等,这些还远远不是全部。我们把半妖人宣扬成愚昧野蛮的种族,但是魏所长,我想我们都清楚,半妖人是有智能的生物,就像我们人类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社会和军队,有商业活动和科研机构,只有到沼南城去,我们才能彻底地全面地了解他们。」
魏毅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咯咯」发响。他努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瓮声瓮气地说:「我同意妳的看法,我们在黑暗中摸索,恐怕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不过沼南城是一个封闭的碉堡,没有任何人能够混进去。许博士,相信我,半妖人的脑袋顽固得像水泥,在他们眼里,人类是奴隶,是食物,妳所说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有任何人能够混进沼南城,那么鲁克能不能做到呢?」
魏毅记起了黄文渊的话:「也许我们能够培养一个半妖人的间谍,打入他们的内部,了解他们的弱点,进而消灭他们。」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反问她:「妳的意思是把鲁克培养成一个间谍,打入沼南城,取得有用的情报?」
许胜男点点头:「是的,我正有这个打算。你是不是觉得很疯狂?」
「妳知道就好!」魏毅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来,「不过这并不是绝对行不通,问题在于如何控制鲁克,确保他不会背叛我们。」
许胜男开始说违心的话了:「这个你不用担心!鲁克出生在西昆研究所里,他就像一张白纸,单纯,热情,还没学会欺骗和忠诚。一个无知的少年。如果我们告诉他半妖人是邪恶的,他是被选中打入敌人内部,帮助人类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英雄,他一定会欣然接受的。我会说服他,使他相信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他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去完成它!」
魏毅仔细品味着她的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使他相信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什么意思?」
许胜男长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在欺骗他,欺骗他背叛自己的同类,背叛自己种族!」
「妳的想法很危险。半妖人是我们的敌人,绝对不应该同情敌人!」魏毅不满地纠正她说,「不过这个计画值得尝试一下,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将是一个巨大的胜利。……我必须向上级请示,事关重大,不能仓促就下决定。你能不能拟定一个详细的计画?要有可操作性。」
「好的,我马上着手去办。另外,能不能给鲁克换一个环境?我想趁他的思想还没有形成以前,给他一定的自由,接触一下社会和自然──如果继续关在观察室里的话,难保他不会怀疑我们的用心。」
魏毅把十指交叉在一起,托着下巴沉吟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妳把这一点也列在计画里。嗯,暂时不要让其它人知道,注意保密!」
许胜男如释重负地答应下来,告辞一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她迈着轻快的步履向观察室走去,心想:「这是一个机会,鲁克,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你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要回到沼南城,你就自由了!」
第一集 实验牢笼 第九章 逃脱计画(1)
许胜男把自己的想法一古脑地告诉鲁克,她像一个啰嗦的母亲,叮嘱他一定要表现得单纯而热情,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思想。
她激动地说:「你要让他们相信,你是可以被控制的,你愿意为了人类而牺牲的,你能够胜任这个艰巨的工作,你能潜入沼南城,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情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摆脱试验品的命运,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鲁克,离开人类的城市,到沼南城去,那里才是你的世界,在那里你才能获得自由和尊严!」
鲁克静静地聆听着许胜男的教导,他抬起头迎向她那对充满了期待的眼眸,一针见血地指出:「妳对我说这些就是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许胜男惊呆了,她双膝发软,慢慢地瘫坐在地上。
她被这句严厉的指责彻底击垮了。长久以来,她不自觉地把鲁克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抚育他,爱护他,教育他,为他设计美好的未来,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是一个人类,而鲁克是一个半妖人!
她想要鲁克摆脱既定的命运,获得自由,所以她欺骗了魏毅,把自己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天平的一端是母性,另一端是人性,孰轻孰重,怎样取舍呢?许胜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
鲁克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知道许胜男是一片好意,但是他不能够接受。他深深吸了口气,说:「妳不用担心,我知道等待我的是怎样的命运。许博士,谢谢妳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我会永远记得妳的!」
听到这几句话,许胜男不禁泪流满面,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跟鲁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人类对半妖人的仇恨,就像眼前的这块防弹玻璃,无情地阻断了两颗心的交流。她在心底无声地狂叫着:「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永远记住我!」但是她出不了声,只能用泪眼目送他转身离去。
鲁克开始重新观察囚禁自己的牢笼。
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久了,往往会忽视很多细节,鲁克以为自己对这间生活了一年多的观察室很熟悉,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经过仔细的搜查后,他发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针眼摄像机,高科技产品,探头只有黄豆大小,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天花板上,草丛里,香樟树的树干上,到处都是。原来他的私人生活从始至终都暴露在人类的监视下,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鲁克愤怒地捣毁了这些摄像机,用石头砸,用指甲掐,用牙齿咬,但是对安置在天花板上的摄像机,他却无能为力。防弹玻璃滑不留手,就算是壁虎也爬不上去。不过鲁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摘下一些香樟树的叶子,塞进嘴里嚼成糊状,然后准确地丢了出去,正好把镜头给蒙住。
许胜男、孙耀祖和金砺留在控制室里,通过监视器观察他的举动,随着针眼摄像机被逐一捣毁,鲁克的身影一个接一个从屏幕上消失,他们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鲁克继续在观察室里搜索着,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最后三个摄像头,他裂开嘴笑了一下,然后举起一块石头用力砸了上去。
许胜男注视着一片雪花的监视器,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她喃喃说:「算了,让他去吧,他有权利拒绝我们的监控。」
金砺吐了吐舌头:「这些高清晰的针眼摄像机价值好几百万,这下子研究所可亏大了!」
许胜男转而把监视器切换到其它的半妖人,她吩咐孙耀祖把过去十天的记录调出来,询问凯萨琳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天色黑了下来,鲁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着手进行第二步计画。他以惯常的姿势坐在池塘边,背靠着香樟树,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他的右手不易察觉地插进了泥土里,五根手指慢慢变形生长,像树木的根须一样不断向下延伸,最后穿透三米深的土层,接触到冰凉坚硬的地板。
他的手指越伸越长,在地下无声无息地摸索着,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泥土下面是一整块高强度的防弹玻璃,找不到一丝缝隙。鲁克收回了手指,他没有气馁,人类的防备果然很严密,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渴求自由的心。在苦苦思索了三天三夜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逃脱计画。
鲁克脱下了身上的衣裤,叠好塞进草丛中,然后赤裸裸地站在一棵香樟树前,呼吸越来越微弱,渐渐进入了一种神游物外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突然把双手深深插进树干里,用力吸收着其中的养分。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那棵香樟树迅速枯萎凋落,树干、枝叶和根须化作一缕淡淡的轻烟,消失在空气中,地面上只剩下一个两尺多深的洞穴,向外冒着热气。
鲁克慢慢踏进了洞穴里,膝盖以上的身体露在外面,他的皮肤上泛出一层晶莹剔透的油光,眼眸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鲁克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双手双腿慢慢溶进了身体里,皮肤上裂开了一道道木质的纹路,像一张粗糙的树皮。紧接着,他的面目也变得模糊不清,头顶上不断窜出了粗细不一的枝条,无数嫩绿的幼芽迅速生长,舒展成一片茂盛的枝叶。
他变成了一棵树!
鲁克并不像黄文渊和许胜男设想的那样简单。他们认为半妖人的幼儿遗传到父母双方的基因,这些基因经过剧烈的重组和突变,以潜伏的方式保留在身体里,当他们长到一定程度,某一种基因就决定他们属于哪一类型的半妖人,另外那些基因就继续等待着下一次遗传和苏醒的机会。
对于大多数半妖人来说,情况的确如此,但鲁克是一个变异的特例,在他身体里同时有两种基因苏醒了,一种是人类的基因,另一种是树妖的基因。
黄文渊许胜男他们观察到的只是鲁克貌似人类的一面,他们并没有发觉他作为树妖的另一面──这给了他逃出牢笼的机会。
魏毅正为经费的问题而烦恼,黄文渊还在匣子沟的地下基地研究着多核细胞,西昆研究所里只剩下许胜男、孙耀祖和金砺三个,由于凯萨琳正面临生平第一次分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鲁克。
所以直到第二天清晨,许胜男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鲁克已经像空气一样的消失了。
第一集 实验牢笼 第十章 逃脱计画(2)
她顿时吓了一大跳,绕着观察室飞快地跑了一圈,大声呼喊着鲁克的名字,但是得不到任何响应,只剩下十几棵静默的香樟树,再也找不到鲁克熟悉的身影。
她第一个念头是他躲在了池塘的水面下。她三步并两步奔回控制室,调出过去二十四个小时的录像带,这才想起鲁克已经破坏了摄像头,什么记录都没有留下。
许胜男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她额头上冷汗涔涔,颤抖着双手给魏毅拨了一个电话:「鲁克消失了!」
魏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消失了?」
「我是说鲁克,半妖人鲁克凭空消失了,找不到了,不见了!你快过来看看吧!」许胜男的声音焦急万分,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魏毅立刻赶到观察室,两条浓密的眉毛锁在一起,眉心中间拧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