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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水?冷气机装置?没关紧的消防水龙头?
都不是,是血,蓝色的血,来自地狱亡魂不死之躯的血。
街边一辆小汽车打着明晃晃的车头灯,从巷口驶过。雪亮光芒宛若闪电掠过,惊虹一瞥间,如雕像般凝固不动,分别以背相向的医生和刑警分别猛然发觉了……
将后巷笼罩起来,不容任何东西任意出入的结界,已经消失。
地面上一滩蔚蓝水迹正在蜿蜒流动,不断增加着自己所占地盘。医生手指间本来光洁如雪的手术刀,此刻正在灯光映照下,发出一抹蓝汪汪的刀芒。忽然,在“喀”地轻响中,它彻底崩解碎裂,化作尘埃。
地狱亡魂不死,却会痛,也会受伤。
医生徐徐站起,冷笑着霍然回头。暴露人前的,是一张半边牙齿尽脱,血红皮肉在雪白颧骨上翻卷而开的脸。
他的半边脸庞,赫然已被超压缩灵弹的强大威力炸烂。
刑警仍不动,本来握着〖隼〗的手,如今紧捂在脖子上。蓝色的血仍源源不绝从指掌间渗出。身上的灰色风衣,至少有一半已被染蓝。他的脖子,已被切断了大半。左半身也失去了一切感觉,无法再使用。
“四柄刀。今天晚上,我使用了四柄刀,以前,从来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应该为此感到自豪么?”
医生深深吸口气,竭力把话说得能让人听清楚:“确实应该如此。而且,你最好祈祷我不要再拿出第五柄刀。否则的话,结局是怎么样,我们都心知肚明。”
“未必……一切都能如你所愿!”
凝固的雕像猛然如虎扑出,回身举起〖隼〗瞄准医生扣动扳机。另一发超压缩灵弹呼啸射出,似要将那剩下还算完整的半边脸庞,也一起炸烂。超越了预料以外的攻击,如迅雷不及掩耳,医生霎时呆若木鸡,呆呆站立当地,竟似连连闪避的念头,都不曾在脑海中出现一丝半毫般,完全束手待毙。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无论谁,无论对自己所做的事多么有把握,都最好永远不要放松警惕。
医生没有被击中。千均一发之际,他终于使出了第五柄刀。刀锋破空,其中蕴藏的强大地狱能量于灵弹相碰,炸出漫天眩目火花,把沙文添身影完全笼罩其中。
正是刑警所希望得到的效果。
一条细细钢索随着挥手动作而骤然从衣袖内飞出。黑色的钢索,直径还不及一厘米,可是极牢、极韧。钢索末端,是锚形爪钩,爪钩飞出钉在墙壁上,沙文添借力往内拉,整个身体仿佛大鸟般凭空飞起,越过了医生身边,向夹巷之外闯去,企图将自己隐匿于G 市繁华璀璨的夜空之中。
然而,飞翔只持续了不足零点五秒。崩紧的钢索倏然断裂,鸟儿折翼,随即便被惯性重重抛在高墙上,恍若破米袋般跌落尘土,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伤疲交煎的沙文添,再无法抵抗那强力麻醉剂发挥力量。
左手在墙壁上拂过,依旧插在水泥之上不住颤动的第五柄刀消失,只留下一个极深极窄的小洞。医生徐徐转身,走到晕迷的刑警身边,俯身把他抄起夹在胁下,迈开了脚步。
最后一盏明灯也熄灭了,夹巷之内,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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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手 第五章:冒诊(一)
六:冒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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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我小子们哪,我将这些话写给你们,是要叫你们不犯罪。若有人犯罪,在父那里我们有一位中保,就是那义者耶稣基督。他为我们的罪作了挽回祭。
不是单为我们的罪,也是为普天下人的罪。我们若遵守他的诫命,就晓得是认识他。人若说我认识他,却不遵守他的诫命,便是说谎话的。真理也不在他心里了。
摘自《圣经。约翰一书。壹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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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03:15、圣托马斯大道
随着那轻微的“嘎吱”一声过去,这辆在车身刷上了〖G。P。D 〗字样的浅绿色小汽车,因发动机不再转动,而停止了那来自工业文明结晶的嘈杂喧哗。凌晨三点的圣托马斯大道,再度恢复了它一贯所保有,带着神圣肃穆的庄严沉寂。
司马影姿把发动钥匙收进手提包,推开车门走下,疲惫地伸个懒腰。下午时分的突发事件,让长久以来茫无头绪的案件,终于得到了突破性发展。紧崩的精神放松下来后,半年多以来积累的疲劳,几乎是一下子全面爆发。本想留在警视厅继续工作,但到达极限的身体,却完全不予合作,用强烈头痛发出无声抗议。
迫不得已之下,她惟有乖乖回家,打算好好地休息一夜,什么事情也留待明天再说罢了。
汽车停泊点离司马影姿所租住的独立公寓并不远,步行二、三分钟就到了。阵阵晚风迎面吹拂而来,轻柔凉意,教人身心都为之舒展。然而,因为职业关系而被普通人灵敏许多的感觉器官,却立刻就嗅到了那隐藏在空气中,极淡极淡的血腥气息。司马本能地站定,脸色陡然一沉,伸手入怀,握住了随身携带的零点三八口径左轮手枪,目光如炬,借助街灯的光芒四下搜寻。然后,她立刻就发现了那具俯伏在自己公寓门阶前,一动不动的躯体。
冷哼着把手枪从衣服里抽出,拉开保险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把枪口对准了地上的人。司马影姿低声喝道:“起来。”
没有反应。司马影姿伸出腿,用脚尖轻踢了那躯体一下,心中却忽然产生了某种疑惑。双目余光迅速在周围地下扫视一遍。一部浸在蓝色鲜血中的移动电话,猛然进入了视线以内,司马影姿瞳孔剧烈收缩,“啊”的惊呼中,她迅速把手枪收回,跪下扶起那具冰冷的身体,用力将他的脸扳到灯光之下。
“沙!?”强烈的晕眩感涌上,司马影姿脑海里天旋地转,手臂一软,任由失去意识的沙文添倒在自己怀里,浅黄色的女式西服,立即被尚未干透的血迹,染成近乎黑色的蓝。
迅速恢复过来的司马,用力摇晃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沙文添,不断拍打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暖的脸庞,试图把他唤醒。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尝试,沙仍然毫无反应。正在这手足无措之际……
“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让她在毫无准备之下被吓了一跳,目光犹豫着,循声转向了身旁那部浸泡在蓝色血泊中的移动电话。几番思量,她咬咬牙,俯身舒臂将电话抓入手心,打开了机盖。
绿荧荧的屏幕上,没有显示出任何号码,只有一个倒置的黑色五芒星。
司马影姿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按下通话键,拨开头发,把电话凑到耳边,开口说道:“喂,找谁?”
“P。C ——017 ,你在哪里?我需要你的帮……等等,你不是P。C ——017 ,你是谁?”话筒里钻出一句反问,冷得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骤然听上去,竟和沙文添有几分相似。司马影姿心神剧震,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死死攥住电话,沉着道:“你找的P。C ——017 ,就是沙文添么?”
“沙文添?哦,对,他好象是用了这个名字,他在哪里?他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又是谁?和P。C017有什么关系?”
“我是沙的朋友,你呢?你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哼哼……死人,也有朋友的么?”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冷冷笑了两声,道:“我是汉尼拔尼古拉斯,也有人称我为〖医生〗。从普通人的意义上说,我和P。C ——017 应该算是同僚。不过那些都和你无关,既然他不在……”
“等等,不要关电话!你说自己是沙的同僚,那么,你也是地狱刑警?”
“你知道地狱刑警?”
“是。沙现在受了重伤,既然你是医生,那么请、请你……”
“对不起,每个人都必须照顾好他自己,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了,那么别人也没有义务照顾他。不过,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不会再死,你尽管放心吧。”
“不,请再等一等。医生,你本来想要找沙干什么?告诉我,或许我可以代替沙帮上忙,但是拜托,请过来替沙治疗伤势,可以么?”
“我本来想找P。C ——017 一起追寻一个名叫〖红鸦〗的犯罪团,不过,你只是普通人吧?〖红鸦〗里所有成员,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普通人还是不要牵扯进去比较好。”
“红鸦!?”司马影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她用力按着自己急速起伏的胸膛,缓声说:“医生,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司马影姿,隶属于G 市警视厅〖特殊罪案调查课〗,阶级是督察,目前正负责调查关于〖红鸦〗的连续屠杀事件。而且,刚刚得到了许多关于这个犯罪团伙的重要情报。如果你想找他们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出一句问话:“那么,司马警官,现在妳在哪里?”
“我自己的公寓。地址是南区、圣托马斯大道61号,”
大国手 第五章:冒诊(二)
〖医生〗汉尼拔慎重地把沙文添脖子上的伤口缝合完毕,以纱布包扎好,站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从他那件白色的大褂内,掏出一个扁平金属盒打开。几管充满了药剂的注射器,就正并排躺在盒中。医生从中取出一管,装上针头弹了弹,确认所有空气都已经被挤出,抬起沙文添右手,把那一百CC浅蓝色,发出荧荧微光的针剂一滴不留,全部压进了他的身体内。
“可以了,我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也给他注射了迅速补充力量的药剂,接下来,只需要让他好好休息,过得一段时间,他自然会苏醒。”
“感激不尽,医生。”司马影姿恭身向医生鞠躬道谢,悬了半天的心,至此才稍微放下一点。
“不用道谢,因为这只是一宗交易。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部分,那么,接下来该妳履行承诺了。”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司马影姿向床上依然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沙文添看了一眼,说“还是出去再说吧,在这里谈话会打扰需要休息的人。”
医生颌首同意,一言不发地把所有工具收拾好,迈开轻捷的脚步向外就行。两人并肩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分别坐落。
日光灯照耀下,那张挂在客厅墙壁上,怀抱主耶苏基督的圣母玛利亚画像,立刻同时映入二人眼帘。医生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着那慈爱的笑容,口中轻轻哼唱起了一首歌颂的圣诗。
司马影姿冷眼注视着医生,心底里忽然产生了一丝奇怪的不协调感。和沙文添相识了整整一年多,似乎,她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过任何关于信奉神,崇拜神的言语举措。
“我还以为撒旦的仆人,对基督都没什么好感呢。看来,即使同是地狱刑警,也有很多不同的想法啊。”
“地狱刑警只是一份工作,我没有必要为了工作,而出卖自己的信仰,不是么?”医生停止哼唱,自嘲地笑笑,道:“不过,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这首乐曲的旋律而已。闲话就到此为止吧,警官小姐。关于〖红鸦〗,妳能告诉我什么?”
司马影姿略微整理一下思路,道:“坦白说,现阶段的话,除了他们就是近大半年来连环屠杀案的真凶,以及他们一直和〖秋水仙私人综合医院〗的院长卢汰渔,在私底下做人体器官交易这两点已经可以确认以外,包括这组织的规模大小、成员名单、首领来历、是否还和其他人或组织有接触等等其他部分,警方完全一无所知。”
“〖秋水仙私人综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