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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上轰隆地打了道雷,突然听见声惨叫,那瘦枯的人影摔倒在水泊里,隔了一会又跌跌撞撞地爬起,举着颤抖的手,仰天叫道:“天哪,我瞎了!那孩子竟然算准了!”踉踉跄跄地行走,溶进雨夜中。
大地笼罩在夜色大雨下,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四周的景色都模糊不辨。屋檐上郎当郎当的雨击瓦面声,宁正平将冰冷的脸贴在孩子细嫩的小脸蛋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老头是胡说,是个江湖骗子,孩子,你放心,无论怎样,爸爸都会保护你。”可他不能解释这素未谋面的江湖骗子为什么要骗他,又要骗他什么东西呢?他不敢去细想,因为结果会一步步走向真实,最终得出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是实话的结论,这会使他看似坚强的心承受不起打击。
他彻夜不眠。
正 文 少年宗师 第四章 广成仙派
这件事,宁正平并没打算让妻子知道,悄悄藏在心底,事情溢满了诡异古怪的气氛,妻子知道的话一定会夜不成寐。抓周的冥纸,自称道家广成派的医生,奇怪的蜡笔画还有远方来的算命先生,这些事的矛头齐指向孩子,孩子太小了,才仅仅五岁,不应该遭受到这些无端的猜忌。其实有很多事都是巧合而已,首先冥纸的事只不过是刮过阵风,恰好抓到,况且抓周的事也作不得准,只是顺着老人的意思办。其二,医生当时已经很劳累了,即使一时眼花也是正常的,何况平常饱受道学的熏陶,更是容易疑神疑鬼。而那张蜡笔画只能说明孩子想象力丰富,老师的胆子又太小了。至于算命先生,多半是虚言恫吓,报纸上不是常有此类的报道吗,某地江湖骗子欺骗信徒有大灾祸,借解灾为名乘机榨取钱财。宁正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重重地舒了口气,揭开白瓷的茶盖,茶叶颗颗淀在褐色的水里,举起来抿了口。
房门推开,阳光将姚芳疲惫的身子剪出个投影,她无力地靠在门边,手一松,菜篮也掉了,几个西红柿从篮子里滚落出来,散了一地。
宁正平吃惊地望着妻子,妻子缓缓道:“今天我去集市买菜,无意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个老师死了。”
“哪个老师?”宁正平一时间没想起。
“就是那天来家里告状的幼儿园老师。”姚芳缓缓转过头看着丈夫,眼神空洞,可以看出她心里茫然又恐惧。宁正平心中一凛,揽住妻子,安慰道:“没事,没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任谁也料不到以后的事。”姚芳抖嗦了下苍白嘴唇,“听说那个老师死得很离奇,昨天下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今天早上却发现死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家人疑心有人暗害,便找法医解剖,但却找不到致死原因,有人便说是撞邪了,现在厂里传得厉害。”宁正平联想起孩子那幅画,脊背上像爬上一条滑腻的蛇,冰冷可怕。透过窗格的阳光阴渗渗的,窗户上似乎蒙着层怎么也抹不去的灰尘。夫妻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彼此都感觉对方身上的寒意。
宁正平突然想起件事,老师生前很可能将蜡笔画的事告诉了其他人,现在老师暴毙,会不会有人迁怒到宁一刀身上,情绪激动下很可能会不利孩子。他想到此处,心急火燎,连忙披上件外套:“快去接一刀!”
等夫妻二人赶到厂属幼儿园,孩子已经不见了,带孩子的女老师也慌张得不知所措,吓得嘤嘤抽泣。宁正平苍白了脸望着园中空荡荡的滑梯,仿佛见到平日孩子站在那里笑得甜蜜。姚芳眼里泪花翻滚,期待地望着他:“正平,你说,孩子会到哪里去了?”宁正平茫然地望着妻子,艰涩笑笑。
郊外,一栋废弃的木制建筑外停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
鲁大成把宁一刀从车上抱下来,伸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头,“乖孩子,吃完还有,伯伯给你买。”宁一刀乖巧地舔着棒棒糖,半点也不畏惧陌生人。鲁大成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笨,摇摇头叹气。
门开了,幽暗的光线从顶棚漏隙落下,几十个全身黑衣,胸背绣有八卦的男女泥塑石雕般跪在地上。一口漆黑沉重的棺椁停在古老的符形中,接受信徒的顶礼膜拜。一个脸上瘦削无肉的女人见鲁大成抱着孩子进来,起身迎接,“三师兄,带来了。”鲁大成眼里触及棺椁,两眼放光,点头:“来了。”又问道:“大师兄呢?”瘦女人努努嘴,“在那边呢,正等你的好消息。”她所指的方向,跪在前排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生硬,好像由生下来就不曾笑过,此时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诵什么经文。
瘦女人附到他耳边低语,他霍然睁开双眼,向棺椁恭敬地磕了九个响头,才肃然起身。他威严地望着鲁大成:“你确定没有看错?”
鲁大成点头:“绝对没错!我观察了他整整五年,这孩子一定是极奇怪的命数,当时整个产房都被红光放透了,他肚皮上的道字,我记得清楚,仿佛还在眼前。”他一边把宁一刀的衣服捞起,手指在白嫩的肚腹上画着范围。
大师兄的目光停留在宁一刀面上,点点头:“的确不同常人,我们已经苦等了多少年,现在祖师的灵柩又已寻到,更没有理由不试一下。”这话一出,满屋的气氛变得炽热,每个人眼里都有狂热的愿望。
大师兄环视四方,向门徒们宣告,“众所周知,我广成仙派自古以来人材辈出,第三十七代的祖师天成子更是其中翘楚,对练气化神之术有独到的见解,功成圆满,得道飞仙。遗下的骸骨就保存在这神圣棺椁中。历代以来,每代掌门逝世时都传下一个口讯:总有天,天成子师祖会再次醒来,带领我们登临仙界,得成正果!”
众弟子齐声应道:“登临仙界,得成正果!”
“这些年来,诸位历尽艰辛,在各地寻觅仙童和灵棺的下落,有道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如今便是大功告成之时!”大师兄冷硬面孔,话语却掩饰不住激动。众人又虔诚诵道:“白日飞升,广成大德。妙法因果,驾气飞仙。”
“大伙分散四方,也许有的弟子对事情的达成并不了解,为了表示对大伙辛劳的尊重,在此,我略微大致上介绍一下行动的经过。”手一引,指向前排跪着的一个富态肥胖的中年人,“这位是我们的凌虚道友,以前经营着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得到陕西出土一个道教墓葬的消息,据信就是我们广成仙派祖师天成子的棺椁,他散尽家财,重金收买了盗墓人,费尽周折才得偿所愿,为了表示谨慎,又私请研究所对棺椁进行了整体的X光透析,大家请看。”他手里高举着一份X光照片,方形的空间里,一具骸骨安睡其间,显得神秘莫测。“有人想必就要问了,怎么单凭一副骨架就知道是祖师呢?请看。”他又举起一张,是张局部放大的图片,“据说天成子祖师天生异象,背生一双翅膀,请注意骸骨的背部,虽然压在锦缎里,但仍可以勉强看出些许轮廓。”众人凝目望去,果见黑影下又凸出些异物。大师兄接道:“根据综合的判断分析,最后得出确为祖师灵柩的结论。”
“当年在山门中,祖师像前起乩算得仙童会降临在这个城市,无数弟子下山寻找,鲁师弟就是其中之一,他深知己负寻觅仙童之重任,思来想去便在妇产科里替人接生,这样是不是仙童,刚出生就经过他的眼手辨认,几年里他考察十多个孩子的一举一动,最后得出肯定的结论。”大师兄举高双臂,高昂道:“万事俱备,我们即将要追寻祖师的足迹,白日飞升,登临仙界!”
正 文 少年宗师 第五章 飞仙
大师兄向鲁大成颔首:“开始吧。”
鲁大成表示理会,用块黑布蒙住宁一刀的眼睛,骗他道:“乖孩子,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宁一刀欣然应道:“好呀。”鲁大成捏住他的手指,用根银针刺破稚嫩指头,挤出几滴殷红的血,宁一刀竟不知呼痛。鲁大成觉得银针尚未及指时,孩子似乎提前感应到了,微微地勾了下手指,最后却没有躲避。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如果不是的话,这孩子的心机委实太深沉。大师兄提起管大羊毫沾了血,在棺椁上描符疾书,符形歪曲如蝌蚪,最后两拇指盖印似地一按,吐气开声:“起!”棺椁起开,露出里面的棺材来。所谓椁就是棺材的外套,通常用上好木材制成,古时丧葬,富贵人家要有内棺外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用。《论语·先进》上说:“鲤死,有棺而无椁。”鲤是孔鲤,是孔子的儿子,孔子也没为其置办外椁。
里面的棺材用黑漆反复涂抹七七四十九道,以金线勾云绘兽,亭台楼阁在云中隐现,一派氤氲飘渺的光景,赫然便似人口传中的仙境。众人欢欣鼓舞,似乎仙界已触手可及。棺材四边皆有古老的黄符封口,棺材上方头部的位置上有幅锦缎,上用朱砂录文。鲁大成离得较近,得以见识。由于在地底历时经年,锦缎早已腐坏,早前启开椁时带起的气流卷走了边角,全文已经不详,只辩认得:
“。。。天成子急功近利,受诱妖魔,堕落魔道,终成祸患。危害一方,流毒百里,人畜损,及至二年春,荒野白骨,群鸦蔽日。茅山有贤者泰德真人与之恶斗三昼夜,始除此害。恐其不僵,遂封符棺椁,葬于镇邪之地,令其永世难生。后世若有人启之,切慎,切慎!”
这番话完全和广成仙派自己的传说截然不同。文中叙述的情景极其骇人,由于妖魔作祟,荒野上白骨遍地,乌鸦因为吃食尸体繁衍,飞起时黑色的羽翼密麻得连太阳都掩盖了。鲁大成脑海里幻化出血海滔滔的鲜活景象,机灵灵地打了个寒噤。这锦缎很显然是份警告,虽然不敢肯定上面叙述的是否属实或是对祖师的恶意诋毁,但事情总有些不简单,他不免稍微迟疑。大师兄鼓腮吹去,那锦缎本已毁朽,一吹便化飞灰,其他人就没能见到上面的内容。大师兄瞪眼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快让仙童揭开封符。”
按照广成派的传说,要启开棺椁的封印让师祖复生,必请仙童揭开封符,灵气能催尸新生。鲁大成望及众弟子狂热期待的目光,心知无可回避,尽管隐隐觉得不安,还是引着宁一刀的手指到黄符前,故意道:“伯伯看你是不是有力气,你能撕破这些纸吗?”宁一刀犹豫了一下,鲁大成这时候突然希望他说个不字,虽然他无法剖析自己的心思,但可以肯定他对祖师的传说有些怀疑了,万一,万一从棺材里放出来的东西和锦缎上叙述的一般会怎么样?宁一刀让他失望地应道:“好啊,我扯得破,你买糖我吃呀。”鲁大成苦笑道:“你要吃什么伯伯都给你买。”
黄符一张张在小手里扯破,在场之人呼吸急促,眼里发光,不自觉地围了上来。封印尽破,棺材通体一震,棺缝里喷出几股黑气,几个离得近的人瞬间两眼翻白倒在地上,头发迅速变白,容貌急剧衰老,最后连呻吟都发不出了,嗓子眼里堵了满嘴脱落的牙齿。
棺木吱呀响了声,沿着边一分分移开,漫长得让所有人错觉时间凝结,紧接着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指骨攀住了棺沿,整个棺盖飞了出去,一具白骨直挺挺坐了起来。骨骼上爬满了褐紫色的血丝,像一堆蚯蚓相互挤压扭动,吱溜有声,迅速地繁衍生息。一会儿白骨表面都覆盖了这样一层潮湿丑陋的东西,尸骨背上突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