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树在哭?”我骇异道。
周巧巧正视着我的眼睛:“是的,它们在发抖、在害怕、在呻吟。”
树叶应和似地唰唰响了,如同水沸腾的声音。
“也即是说。”我若有所思道,“除了老材以外,树林里还有一个?”我心里猛然一震,脱口道:“张金花!”
林子上空恍惚响过一声尖厉的笑声。
树叶落得更厉害了,密密麻麻得像下雨,晃眼四周的景物也模糊难视。我当机立断拉着周巧巧不停地后退,直到背部撞上一株大树,才稳住身形,警惕地观察四周。我拉住周巧巧的手,低声安慰道:“别害怕。”周巧巧的手触指冰凉,这时前面林间有人焦急喊:“宁一刀,你在哪里啊?”我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周巧巧!那我现在拉着的这只是谁的手?全身顿时僵了。
缓缓扭转僵硬的脖子,身侧并没有什么东西,手里不知何时也空了,手上微微有些麻痒,有东西略略地经过手背上的汗毛,抬手借着树顶漏下的幽光一看,上面蠕动着几条游丝般的蛆虫,慌忙抖手去掉。
我跑过去,一把拉住呆立不动的周巧巧,“小心点,跟紧我,别乱跑。”
我发觉她的纤手冰凉哆嗦得厉害,就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她低着头,咯咯咯地笑了,笑声诡异,让人毛骨悚然,我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几乎跳起来,失声叫道:“周丝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低着头幽幽叹了口气:“想不到你还是记得我的。”
我全身冰冷再也说不出话来,难道周丝丝和周巧巧根本就是一个人?
我勉强笑:“好久没见了,呵呵。”
周丝丝仰头道:“那你想我了?”头发柔顺地滑往耳边露出清秀的苍白脸庞。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回答说是,万一她信以为真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那就惨了;若回答否,又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何况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又相当孤寂可怜,总之,这个问题不能正面回答。
我就岔开话题,问道:“你妹妹呢?”
周丝丝眼里闪过丝怨恨,“不知道,这小贱人心地险毒,你千万不要被她表面的单纯所迷惑。”
我看着她有些发怔,她不像是在演戏,莫非真有两个人?真是一双孪生姐妹?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正 文 腥唇 第三十四章 奇门之阵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一时语塞,片刻道:“这里很危险,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周丝丝叹了口气,道:“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你却没有看出一件事。”
“什么事?”
“这是一个阵法。”
“阵法?!”我握紧了拳头。
“所以无论你怎么努力也冲不出去。”
我极目四望,满眼皆黑压压的林木,无边无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森林。
凡是阵法都是依照奇门遁甲九宫八卦所布,只是其中的变化莫测,演化出无数的阵法,
“莫非这些都是幻象?”
“假亦真来真亦假,当你认为一件事是真的时候,却往往是虚假的。”
我心中一动,细细咀嚼其中的滋味。
周丝丝却笑了:“你在发什么呆?”
我也笑了:“不管是什么阵,我只想换个角度看问题。”手脚并用,攀上一株大树。
周丝丝眼睛一亮拍手道:“看来你虽然笨,总不至笨到姥姥家。”
由高处看,是不是能看出一丝阵法的破绽?
我和她并肩坐在大树伸出的枝干上,明月自铅灰色的乌云层钻出,在林间的空地泻下一片水银,耳边林涛阵阵,恍若身处寂寥山中的森林。
森林望不到头,像人心中的恐惧连绵无穷。
我默不出声,心里不停地反复几个问题:“什么阵?这阵是谁布下的?是杀董宽的凶手?为什么引我到这个阵里?是不是也要杀我?”手心里抓了把冷汗。
周丝丝心情愉快地荡着双脚,却像是来秋游的。
我忍不住问:“看你的样子好象是来旅游一样,难道你就半点不害怕?”
周丝丝抿嘴一笑:“好久没人和我一起看月亮了。”声音里透出无声无息的寂寞,对于孤单的人来说,有时候寂寞甚至比死亡更可怕,看过一篇新闻报道,有个探险家达到黄河源头,因为那里冷旷空阔、无边无涯,猛然袭来的孤寂感差点让他精神崩溃。
寂寞的人是可怜的,值得同情的。
夜空月亮皎洁,自古到今照耀过多少人,又有几人不感喟过人生如月的阴阳圆缺般无常,我为什么就不能陪一个可怜人看看月亮?何况今天的月色真的很美,因为夜很黑。黑才能衬托白,可是又有几个人几样事物是黑白分明的呢?
我轻轻叹口气:“看吧,今夜的月色真美。”
在这危机四伏的情景里,我心里出奇的一片坦然。
前面隐隐传来吼叫喝骂声,夹杂着树木折断歪倒的轰然巨响。
一个人影仓皇地从林子里窜出来,到了林间的空地,仰头望了月亮,声嘶力竭地吼叫:“这到底是什么阵啊!”
这个人居然是欧阳去疾!
他发疯地四面挥舞着双拳,像是驱赶身旁看不见的妖魔。
他突然静止不动,两手捂住眼睛,指缝里溢出血来,良久,他松开手,颤抖着身子仰天悲笑:“哈哈哈,我瞎了,我的眼睛瞎了。”
我跳下树去,他听见脚踏树叶的悉索声,侧脸怒道:“好狠毒,你终于肯现身了。”迅猛地一拳打来,这一拳劲风猎猎,我连忙大喊:“欧阳同学是我!”拳头距离我鼻尖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拳风涨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发丝直往后飞。
“宁一刀?”他侧着耳朵疑问,两目中鲜血泊泊而流,样子诡异又凄惨。
“是我,你出什么事了?”我又惊又怒,伸手扶着他。
他一挥手挣脱我的搀扶,悲愤道:“哈哈,我怎么了?我瞎了,瞎了,我中计了,哈哈。”我忙撕下衬衣的一幅衣袖帮他在眼睛上蒙了一圈,勉强止住血流。
“我们一起走吧。”
“走?怎么走?这是个阵,好怪异的阵啊!”欧阳去疾咬牙切齿道。
“只要找到阵枢就好了。”
阵枢就是一个阵法的死角,也就是一个阵法的开关。
欧阳去疾颓然摇头:“要能找得到,我还不找吗?”他自负出师名门,见识和道行都让我望尘莫及,他自己都找不到出阵的办法,难道凭我一个道行浅薄之辈却能找得到?
正 文 腥唇 第三十五章 心惶
我突然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刚才我在树上的时候已经瞧见了。”
“瞧见了谁?”
“张金花。”如果找到她,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破阵而出的办法。
欧阳去疾手掌一紧,抓得我的腕骨生疼,嘎声道:“她?她在哪里!”言语中满怀恨意。
我轻声道:“刚才我看见她悄悄跟在你身后,然后隐入一株树里不见了。”
欧阳去疾脸色一变:“唉,怪我一时大意,被她引进阵来,看样子她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
我目光闪动,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豁然连接起我将续未续的思路。
有脚步声,轻盈又灵巧。
欧阳去疾头一侧:“谁?!”作势欲扑。
我忙喊:“慢,自己人,我朋友。”
欧阳去疾抽动鼻子,满脸狐疑:“你。。。你朋友?”拳头却已握紧。
周丝丝怯生生地躲在我背后,露出半张脸:“这个大哥好怕人啊。”
欧阳去疾沉默不语,像是说不出话来,他大概已看出周丝丝的不同寻常。
树林间漾着黑雾,有愈浓之势。
三人慢慢地行走在布满树叶的地面,耳朵里只有自己鞋底和树叶接触的声响,四周漆黑,只借微薄的月光察看路径。
这些大树都是被一拳打断,表里脉络寸断,好厉害的拳劲,我暗暗惊心。
欧阳去疾凝神道:“果然在这附近,我已经嗅到尸气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你能找出她来吗?”他眼睛已经瞎了,只有凭借嗅觉和听觉来寻找敌人。这让我想起冬夜荒野的孤狼。
他薄嘴唇自信地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没问题。”这牙也亮得像等待撕咬猎物的狼牙。
“在那边!”欧阳去疾身形暴起。
这时一团黑气迎面扑来,我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面目,黑气一闪而没,四周景物如前,但欧阳去疾却已经不见了。
我暗叫一声古怪,侧耳倾听了半点,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欧阳去疾整个人像是凭空蒸发掉了,莫非他已遭不测?身上禁不住微微发抖,如果以欧阳去疾的实力尚连一个呼喊的机会都没有,那对方岂非强大得可怕!
怀里扑进一个柔软芬芳的身体,周丝丝颤声道:“一刀,我好害怕啊。”我听她的语气,心里一震,升起股寒意:“你。。。你是周巧巧?”
周巧巧浑身微颤,清澈的大眼睛满是困惑,却让人感到她的天真和纯洁,“如果不是我还能会是谁?”
这话问得让我有点想哭又哭不出,周巧巧在这里,那周丝丝又到哪里去了?
我深深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半点的蛛丝马迹,她仰头凝望我,我能感觉她轻柔的鼻息,她有些着急地说:“你。。。你是不是见到我姐姐了,她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
我勉强笑:“傻丫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手心里已是潮湿冰冷,我委实看不透这个迷一样的女孩。
周巧巧柔嫩的手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害怕地紧闭着眼睛,有时候长睫毛颤动着又悄悄睁开一丝缝,看看我的脸,然后又安心地闭上眼睛,显然已把自身的安全尽寄于我身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强烈地有想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感觉,真是一个人见人怜的女孩子。
而,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但又不能不走,生像推磨的驴子,屁股后总有根恐怖的鞭子驱赶,没有目的地绕着固定的螺旋回转,永远也别想走得开。除非,有奇迹降临能碰巧找到出口,虽然明知这样的机率比中彩票还要小,却总比坐以待毙高明。
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浑不知道身在何方,像汪洋大海中央的一块漂木。
黑茫茫,雾漫漫,月色凄迷。心里觉得已经走了很远,腿肚子都累得抽筋,最后才发觉仍然处于原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全身冰凉,都觉得对方的手心里满是湿湿的冷汗,脸上的笑容再也挤不出来,就僵在那里,比哭还难看。
正 文 腥唇 第三十六章 伤女自有亡恨
幽暗里慢慢现出一张脸来,像是冲洗的胶片逐渐在水里显影,轮廓渐渐清晰,不断有黑色的气体凝聚成团,我和周巧巧又惊又疑,等看清楚,我们几乎是触电般跳起来,不约而同地失声骇叫:“张金花!”
尖叫声里充满了恐惧,发自内腑的恐惧,声音瞬间被四周的漆黑吞没,像在密闭的空间里,任何声响都传不出去。
张金花披着一头乱发,青中带黑的脸上早已没有一丝人色,皮肤浮肿起皱,像是张纸湿水揉搓过一样,眼圈下有一轮淤积的死血,碧光炯炯的眼睛直勾勾地瞪人,身上散发出浓烈腥味,中人欲呕,周巧巧犹如处身冰天雪地,全身打着寒颤,牙齿上下咯咯打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拼命咬紧牙齿,感觉舌头上尝到血液混合唾液的淡淡咸味,由于太过紧张,竟然咬出血了,强自镇定了一会心智,总算忍住刺鼻腥臭,脸色苍白地呻吟般道:“张金花,你已经死了啊,你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