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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陈潜冷笑起来,道:“夏二公子说这些话是何意思?莫非是想要推翻这比武结果?”
对面的夏飞剑闻言一滞。
陈潜不等对方再言,就继续道:“你莫要扯那些大道理,我陈潜年浅识薄,听不懂!咱西北这里,从来讲究交手切磋、生死各安天命,况且杜虎、李追览招式凶猛,我若不全力以赴,恐怕倒下的就是自己,如今胜负已分,按照你之前所说,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夏飞剑听得眉头皱起,只感到眼前这陈潜简直不可理喻:“我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只是……”
“好!夏公子快言快语,说到做到,是个好汉!相信夏公子重诺的名声,很快就会上达天听!”陈潜忽的出声打断了对方言语,然后居然迈开步子,向着夏飞剑走了过去。
“无礼之徒……”被打断了话语,夏飞剑不虞之sè更盛,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含义却让他心头一跳,不过陈潜不断靠近,也让他暗自戒备起来。
陈潜径直走到夏飞剑身旁、那位端着托盘的男子身边,指了指盘中的残品朱果,笑道:“我是否可以将这个赌注拿走了?”
他这话一说,四周立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就连郭厚,都觉得陈潜可能是因为意外得胜而有些忘形了。
“这朱果只是夏飞剑的借口,如今杜虎二人意外落败,已扫了其颜面了,对方不恼羞发作已是大幸,怎能真的索要朱果,这可是虎口夺食啊!真拿了,这夏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郭厚是老实人,在他看来,能保住镖局就足够了,并不奢望其他,可是陈潜却很清楚,这夏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镖局的,退缩毫无用处。
况且,他这次行险一搏,为的就是这颗残品朱果,如何能够放过?
夏飞剑也没有料到陈潜竟堂而皇之的索要朱果,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口中情不自禁道:“陈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没错,在夏飞剑看来,陈潜没按照自己谋划好的被打败、被杀,陈家镖局没能按计划到手,这种行为就是欺负自己!
而如今,对方还敢索要赌注,那就是欺人太甚了!
陈潜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怎么?夏公子这是要自食其言?”
“不要污蔑我,”夏飞剑脸sè一变,冷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须知朱果不是你这小小镖局能够承受的了得,如今我大张旗鼓而来,朱果之事,旱州城人尽皆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真的拿了,那……”
“不劳夏二公子cāo心,小弟心中自有计较。”陈潜看似随意的说着,话语中他完好的右手忽的如灵蛇探头般一闪而出!
灵蛇出洞!
他这一出手,显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以至于当陈潜将朱果拿到手上时,近在咫尺的夏飞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随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陈潜张开嘴,将那圆滚滚、红通通的朱红果子一口吞下。
第十九章 雕上人
咀嚼。
果实碎裂,津汁满口,温热的气息从中扩散而出,充斥口腔。
仿佛一团柔和的火焰在嘴中燃烧,温和、但隐约能感到其中的灼热。
下咽。
吞咽声中,陈潜感到一团火热顺着食道滑下,咽喉、脖颈、胸口逐渐温暖。
这火热最终消失在腹部,随后他感到自己的整个人,四肢百骸中,隐现丝丝热感,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内视,体内的具体变化无从得知。
况且,现在也不是静下心来感应自身变化的合适时机——
在陈潜身边,一双有如刀锋般冷厉的目光,正直视着他。
而四面八方,大量的视线依旧集中在陈潜的身上,视线的主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显是被陈潜再次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惊呆了。
“我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视,我看到陈少镖头一口将那朱果给吞下去了。”
“我也出现了幻觉……”
“我也是……”
诸如此类的对话此起彼伏,就连郭厚、王氏,以及众镖师,也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好像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
当然,心中最惊讶的,夏飞剑为一众人,他们一个个愣在原地,其中几人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夏飞剑,注意到其脸上的惊愕和愤怒后,立马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摸样,暴喝起来。
“大胆狂徒!”
“你这是自寻死路!”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夏飞剑还没有吭气,再加上之前陈潜以一敌二的战绩,所以尽管看到陈潜已重伤在身,但这些人也没打算真的动手。
叫喊声充斥双耳,陈潜不为所动,在jǐng戒的同时,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这朱果果真不凡,一吞下去,立刻就有了反应,之前消耗的体力已有所回复,差点松开的毛孔也重新锁紧,这样一来,无论是战是逃,都有了余力。”
他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夏飞剑。
“如果夏飞剑真打算撕破脸皮,说不得我只能带着师兄双亲,杀出重围了,横竖一死,反正这朱果已经入腹,已然赚了,若是活命逃出,就重振旗鼓,早晚回来报仇!不过一旦到那种情况,就尽力先把这夏飞剑斩杀当场!”
越想,陈潜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居然有些蠢蠢yù动。
好像是有所感应,被他盯视着的夏飞剑忽的心头一寒,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令他原本陷入暴怒混乱的头脑清明几分。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已毫无声息的杜虎、李追览,夏飞剑冷笑了一声,回头对陈潜点点头,道:“真是yīn沟里翻船,居然让你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间,占尽了便宜,又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倏地收起笑容,一脸狞笑的转过身,如刀双眸在王氏、郭厚、镖局众人脸上缓缓扫过,道:“不要得意,今rì本想给你们陈家镖局一条康庄大道,未曾想,你等无福消受,也罢,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言罢,他一甩大氅,衣袍飘荡间,转身向着镖局大门走去!
夏飞剑身后,众人毫不迟疑的紧跟而上,没有任何意外之s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镖局大门鱼贯而出。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群人都没向瘫倒在地的杜虎、李追览看上一眼,仿佛二人已不存在。
只是他们不管,陈潜却不能不管,他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镖师道:“刘叔、李叔,麻烦将这两个家伙丢出去,地面上的血迹清洗一下。”
陈潜像往常一样称呼着二人,二人闻言脸sè一变,略显拘谨的回道:“遵少镖头之令。”话落,尽管看向杜虎二人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畏惧,但二人却丝毫不敢耽误,匆匆上前,抬起杜李两人,就向外走去,只是心中还有着一些嘀咕——
“好家伙,这杜虎身子已经僵硬,许是死了,少镖头平rì里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出手这般狠辣!”
“不知应将二人放于何处,若是送到夏家武馆,那我二人可真是找死了。”
好在二人还没走出门,陈潜的声音再次传来:“将这两人送到附近医馆门前丢下,其他不用多管,诊费不须我们cāo心,去吧。”
“是!”
望着远离二人的背影,陈潜将左臂上破破烂烂的衣袖一把扯掉,接着冲着四周还沉浸在峰回路转局势中、没完全缓过劲来的围观众人一拱手,也不说话,但那股送客之意任谁都能感受出来。
众人已不敢小觑眼前年不过束发的男子,纷纷回礼,各自散去,对他们来说,已然不虚此行。可对于陈家镖局内的众人来说,事情并没有结束。
随着周围人的离开,镖局内一时静了下来。
一众镖师表情各异,有的表现出庆幸,有的则是忧sè不减,只是他们看向陈潜的目光明显与往rì不同了。
对此,陈潜没有丝毫理会,他心中早已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真正能够依靠的。
“这些镖师,各有家室,有各自利益牵扯,不会毫无保留的与镖局站在一起,真正危急时,不足为凭,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所以他们所思所想,无须多虑。”
想到这,感受着体内越发明显的灼热感,陈潜迈开步子,向着屋舍走去。
行到中途,一脸忧sè的王氏和郭厚上前,想要和陈潜做交谈,后者摆摆手:“娘、师兄,有事稍后详谈,我先要先稳定下体内的朱果药力。”
话落,他加快步伐,进入房内,留下满面忧愁的众人。
另一面,距离陈家镖局不远的一处街道上。
夏飞剑一行人纵马飞驰,将沿途的行人惊得纷纷闪躲。
过了好一会,一行人才随着夏飞剑渐渐缓速。
“二少爷,这事您到底如何打算的?今rì这事要是传到老爷耳中,怕是有损少爷你的威名,再加上那陈潜若真不是凶手……”那原本捧着托盘的男子见势出声问道。
夏飞剑闻言面sèyīn沉:“哼!放心,本少爷已有定计,这次是陈家镖局不识抬举,陈潜虽摆脱了凶手嫌疑,可冒犯于我,同样取死有道,可将原本计划提前了,你回去即刻传书刘三刀,让他挑个rì子,诛灭陈家镖局。”
“是!”那人抱拳领命。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离。
旱州城,仿佛忽然间沉寂起来,只有几声嘹亮雕鸣声不时从上空传来。
空中。
“真是没想到,这武力低微的西北地界,热闹到不少。”
淡淡的声音响起。
高空上,层层云雾中,两只足有一人大小的巨雕缓缓盘旋着。
雕背上,各自盘坐着一名男子。
第二十章 有山龙首
“天儿,西北虽武力不济,但并非无一丝可取之处。”
巨雕背上的二人打扮相似,身着宽大的白sè直裾,御风盘坐,发丝飞扬,一片仙家景象。
二人一人据一雕,装扮相似,但年龄却有不小差别,最先开口之人,年不过弱冠,一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而后开口之人,虽头发乌黑,但面容看上去已为不惑,为一中年。
但武学之道,改血换气、延年益寿,真实年龄往往比外貌要大上许多。
此时,被称为“天儿”的青年微微一笑:“师叔,这下方众人,连气血境都没达到,交手之间丑陋无比,状如南蛮野人,有何可取之处?”
那师叔闻言摇摇头:“天儿,你天资不凡,进境神速,但最近几年困于气血境巅峰不得寸进,缺的就是一股纯粹的拳意,心意不够纯粹,对气机把握不准,如有下方青年那般勇猛心智,自能突破瓶颈,一举晋升周天境!”
“师叔,”青年笑了起来,笑容里自有一股自信和高傲,“不急,我西门应天虽困在气血第三层任督层巅峰一年多了,但以我的资质、机缘早晚必定突破,别说是周天境,就算是先天秘境,也定可踏入,而这下方青年即便今rì看来拳意纯粹,可毕竟俗事缠身,又不得名师,终究一平庸路人尔!”
“你啊,”师叔笑着,语气淡然,“也罢,师叔我也只是想借此点化你一番,看来是多此一举了,不说别的,就凭你这份自信、从容的心志,就非池中之物。”
师叔侄二人言语间,对下方旱州城内之事了如指掌,显是之前在巨雕上观望所得,只是这巨雕展翅翱翔,距地不下三四百仗,二人居然还能看个分明,单这份眼力就不是常人可有。
“说起来,国朝入关时,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