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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知的这句话真是大爱,张扬端起酒杯道:“顾伯伯,我敬您!”
顾允知喝了他敬得这杯酒,而后又道:“我离开之后的平海,矛盾始终存在,又始终没有激化,政坛如同一座不定期爆发的火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发一次,喷发或小或大,可每次新老交替的时候总会喷发,只有喷发之后,才能再次进入平静。”
张扬道:“其实哪里都是这个样子,我看应该更像是地震,省里大地震,省内各地市内部发生小地震,总有劫后余生的,总有被糊里糊涂给砸死的。”
顾允知哈哈笑道:“你好像有些开窍了。”
张扬道:“在中国当干部不容易,不但要抓好经济,体谅民生,还得时刻做好斗争的准备,就算咱不想坑谁害谁,总得防着千万别被误伤。”
顾允知意味深长道:“没有人永远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
张扬道:“很多事我都看着不舒服,孔源那个老色鬼为什么能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坐得这么舒坦?高仲和为什么能从南武市过来担任公安厅副厅长的职位,荣鹏飞无论能力还是成绩都很出色为什么不能出头?还有……”
顾允知笑着阻止他道:“这些轮不到你操心!”
张扬道:“我看不懂省里的干部选拔标准。”
顾允知道:“因为你喜欢凭感情去看待问题,等你学会用理性看待问题的时候,你会了解别人的做法。干部当到一定的地步,都要培养自己的班底,选拔干部的标准,我可以打个比方,为什么有些地方并不是最有能力的人选担当?领导看不见吗?”顾允知摇了摇头道:“看得见,可是一个班子首先是一个团体,第一要素是什么?是配合,虽然某个位置不是最有能力的,可是他恰恰是最适合这个班子的,你想想,我明明在做一道淮扬菜,你非得给我放上两颗朝天椒,你说这道菜是不是被你毁了?”
张扬愣了一下,顾允知所说的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顾允知道:“做事不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如果把我们这些官员比喻成一个个的厨师,我们做菜并不是给自己吃,而是要给大家吃,我们就要考虑到大家的口味,什么该放,什么不该放,即使这道食材再好,再美,可是照顾到大家的口味也唯有舍弃。”
张扬眨了眨眼睛:“可您这样想,未必别人都有您的境界!”
顾允知微笑道:“相信党,相信人民,党和人民的眼光不会错的。”
张大官人心中对顾允知的这句话很不服,要是没错,就不会有这么多作奸犯科的干部。
顾允知又道:“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干部,他虽然在魄力上有所欠缺,可是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平和,干部队伍中需要这种人。”
张扬知道当年顾允知舍弃常颂选择了周武阳,他故意道:“您觉着常颂怎么样?”
顾允知笑道:“我在任的时候,他就是颗朝天椒!”
张扬跟着笑了起来,常颂的脾气的确有些冲。
顾允知道:“不过他现在年龄也不小了,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也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省里应该会用他。”
张扬道:“乔书记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说的。”
顾允知微笑道:“江城新机场和南锡深水港两件事能够看出振梁同志的能力,很漂亮,希望他和怀明同志能够早日找到默契,我相信他们的任期内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张扬憋了半点劲儿方才又问出了一句很没有水准的话:“那啥……顾伯伯,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顾允知这次并没有笑他没有水准,端着酒杯抿了口酒:“两个小孩子如果打了架,被父亲看到,父亲会怎么做?是帮着儿子去打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伸手打自己的儿子?”
张扬有些明白了:“当然是打自己的孩子!”
顾允知微笑道:“很多时候,打也是一种保护,可还有一种情况,客人来了,你打自己的孩子,打在孩子身上,客人却很难堪。”
张扬道:“那,我究竟该怎么做?”
顾允知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当真长进了,现在看来,还是过去那副摸样。”
张扬道:“您就教我一次,把我当孩子看!”
顾允知喝了那杯酒,深邃的双目盯住张扬道:“别当那个倒霉孩子!”
张扬离开顾允知别墅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心情好了许多,常颂是颗朝天椒,自己何尝不是?顾允知的话让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与人斗其乐无穷,张大官人是个天生的斗士,可斗士也有疲惫的时候,他应该成长起来,是时候不当那个倒霉孩子了。乔振梁、宋怀明斗与不斗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喜欢斗,也要选择可以斗争的对象。
张大官人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佳彤打来了电话。其实是张扬前脚刚走,顾佳彤电话就打到家里,从父亲口中知道张扬去她家的事情。
顾佳彤道:“你陪我爸吃饭了?”
张扬道:“是啊,我这次来东江专门倾听顾书记教诲来了。”
顾佳彤格格笑道:“他老人家未必愿意指导你!”
张扬道:“每次面对你爸的时候,我总感觉他是大海,我是小溪!”
顾佳彤啐道:“你啊,是一条被污染的小溪!”
“这么糟蹋我,等我见到你非收拾你不可!”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最近忙得很,蓝海和药厂两边都要问,明健完全上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张扬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过去你对明健就是管得太宽,经历了这么多,他应该已经吸取到教训了,我看能够放手的,还是应该放手让他去做。”
“知道!对了,我听说许嘉勇死了!“张扬道:“是,死了!”
顾佳彤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你打算在东江呆几天,我大后天回去!”
张扬道:“应该会多呆几天,这样吧,我等你!”
“等我干什么?”顾佳彤明知故问,情人之间有些时候就喜欢在这些简单的问题上弯弯绕绕。
张大官人道:“就是干没有什么!”
顾佳彤啐道:“要死了你,不耍流氓不会说话是不?”
张扬乐道:“我觉着这样有情趣!”
“低俗!你小心点儿,咱们国家可是有流氓罪的!”
张扬道:“没事儿,我是党员,关键时刻还能抵三年呢!”
顾佳彤道:“越说越不像话,不跟你聊了,回去再说!”她心底深处当然是希望张扬留在东江等她。
张扬道:“别急着挂啊,我还没说完呢。”
顾佳彤道:“客户来了,回头再说!乖!”她冲着手机悄悄亲了一下,然后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被顾佳彤的千里一吻,吻得心花怒放,可这一走神,没留意前面的道路情况,只听到蓬!地一声,张扬意识到出了事情,慌忙去踩刹车。可他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张扬看到路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这年月但凡一点热闹都能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张扬暗叫倒霉,也担心撞到了人,慌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却见右前轮下一片血泊,可看清之后,张大官人稍稍放下心来了,被他压死的是一条狗,一条苏格兰牧羊犬,虽然是狗,可毕竟是条生命,张扬也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注意力不集中,边打电话边开车,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张扬挠了挠头,正准备寻找狗的主人,却听到一个人痛苦哀嚎道:“宝贝,宝贝,你死了让爸爸怎么办!”
张扬听到这话又吃了一惊,我靠,难道我还撞着别人了?他又低下身向车轮下看了看,不对啊,只有一条死狗,没有啥孩子啊!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了张扬的衣领子,按理说张扬没那么容易让他抓住,可这会儿张大官人心亏啊,把人家的狗压死了,他的确不占理儿。张扬赔着笑,握着那男子的手腕道:“大哥……大哥,不好意思,我没留神,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男子怒视张扬道:“说你妈!你他妈把我的宝贝撞死了,怎么说?怎么说?”
张大官人听到他张口爆粗,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我说你嘴巴干净点儿,不撞也撞了,大不了我陪你钱,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那男子瞪着他道:“赔我钱?你他妈赔得起吗?我这条狗是稀有品种,花了我三万多块,钱还是小事,我从小看着它长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它拉扯大,我把它当成亲人对待,你弄死了我的狗,赔钱就算了?我在乎钱吗?”
张扬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对方情绪激动也可以理解,可能他真把狗当儿子待,刚才听到他自称爸爸来着,自从许嘉勇死后,张扬时刻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冲动,他不想多生事端,可今天事情还是找到头上了,张扬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那你说怎么办?”
“跪下!你他妈给我的狗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们再谈赔偿的事情!”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下)
张大官人觉着这世道真是有些怪了,现在的人莫不是都疯了?不就是撞死了一条狗,居然让自己给他的狗下跪,至于吗?换成平时张扬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可现在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微笑道:“太过了吧!不就是死了一条狗吗?我赔!”
那男子抓住张扬的衣领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扬起拳头一拳朝着张扬的脸上砸了过来,口中恶狠狠道:“你他妈赔得起吗?”
他压根没看清怎么回事,张扬已经从他的手中逃脱出来,闪电般来到他的身后,只是轻轻一推,那男子就失去平衡,蓬的一声,脑袋撞在张扬的皮卡车上,立时肿起了一个大包。
他揉着被碰疼的脑袋,用力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张扬还是笑着:“有话好说,你别动手啊!”
那男子咬牙切齿道:“今儿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跟你姓!”
张大官人笑道:“我可不敢让你跟我姓,狗是你儿子,谁敢收你这样的孩子啊?那不是找骂吗?”
周围人群哄然大笑起来,那男子又羞又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会儿又有他的几个同伴赶了过来,他原本就住在附近,相熟的街坊朋友不少,看到来帮手了,那男子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他挥拳向张扬打去。
张大官人一闪身躲过他的拳头,这厮一拳砸空,蓬!地一声砸在张扬的车门上,车门被他砸出一个凹坑,痛得他呲牙咧嘴。张扬笑眯眯道:“你他妈倒霉了,我这辆车可是价值百万,你打坏了我的车,等着赔钱吧!”
“赔你妈!”这厮扬起拳头又是一拳,张扬一把拉开车门,挡住他的这一拳,然后用力将车门关上,将这厮的胳膊夹在其中,痛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嘴里不干不净道:“我操你……妈……”话刚一说完,张扬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张大官人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抽完一个嘴巴子之后感觉心头舒坦了许多,于是张大官人接连又赏了他几记,打得这厮两颊高高肿起,嘴巴肿的连骂都骂不清楚了。
刚才跟过来的几名街坊朋友,看到眼前情景,没一个赶上前的了,有人慌慌张张去报警。
张扬原本是不打算跟这种惫懒人物一般见识,可这货的嘴巴实在太不干净,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