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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川一旦喝多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他鼻子有些红了,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张市长……我觉着你这人不错,可交!”
张扬呵呵笑道:“余总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余川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过去一直都看不起我……”
张大官人听出这厮喝多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余总,我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一直都把你当朋友待。”
余川笑着用食指指点着张扬道:“虚伪!呵呵,你们当官的就是虚伪。”
张扬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官,一个副处级干部,我跟你玩什么虚伪?犯得着吗?”
余川道:“其实人都有得势的时候,也都有失意的时候,得势的时候啊,尾巴不要翘的太高,失意的时候,也不要太沮丧,小老弟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好嘛,这会儿改称张扬为小老弟了。
张扬也没跟余川一般计较,其实余川这句话说的也在理,自己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确是失势了,过去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现在这层关系没了,在一般人的眼里,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大打折扣,余川喝多了,可说的是实话,说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张扬笑道:“说得有道理!余总,你对我什么看法啊?”
余川喝了口酒道:“你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担任了县级市的副市长,心高气傲是在所难免的,说实话,过去……我对你那么客气,不是冲着你和马力认识,主要是冲着你身后的那些关系,可你啊,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小老弟,我比你大几岁,走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都比你吃得米多,你说是不是?”
面对喝醉的余川,张扬没动气,只是觉着好笑,他点了点头道:“是是是,余哥,那你就指教指教我!”
余川道:“知道今晚怎么没人过来吗?”不等张扬回答,他重重敲了敲桌面道:“那是因为你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过去跟你一起玩,跟你称兄道弟,全都是冲着你未来岳父是宋怀明,宋怀明什么人?是咱们平海省的省长,平海的二当家,别人跟你套交情,对你好,不是因为你多牛逼,而是因为你有个牛逼的未来丈人。”
张扬喝了口酒,余川的酒话虽然刻薄,可是很有道理。
余川意犹未尽道:“知道我过去的感受了吧,我请你吃饭,你不给我面子,那是因为你得势,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种小商人的存在,你请我吃饭,我感谢你,其实我也清楚……你啊,只不过是喊我来凑数的,你请得主要客人根本不是我。”余川这话可没说错,张扬请他过来吃饭的确是有凑数的成分在内。
张扬道:“我请你是感谢你帮我的皮卡车保养。”
余川笑道:“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儿,说透了没劲,没劲透顶,我帮你保养车是巴结你,想通过你多结交一些关系,如果不是你现在失意,你也不会跟我坐在一起喝酒,也不会谈得那么推心置腹。”
张扬笑道:“余哥说的话在理儿,咱们再喝一杯。”
余川跟他又碰了一杯,舌头都有些大了,他叹了口气道:“小老弟,我知道你们混官场的不容易,可是你看看凡事能当大官的人,必须要注意到细节,咱们党中央总书记大不大?国家主席大不大?人家还能够深入群众,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呢,你啊,想要在官场上走得远,就必须要注意到这些事,一定要平易近人,哪怕是装的!”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原本他因为请客没人来还挺郁闷的,不过被余川说了一通之后心情突然舒畅起来了,虽然余川说得是酒话,可张扬仔细品味了一下,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有些时候的确不太注意细节,甚至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余川是个小商人,自己过去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今天他接着酒劲说出了这么多的话,足以证明自己在不经意之中伤害到了人家,没有顾及人家的感受,如果在过去,张扬肯定会想,我凭什么要顾及你的感受?可现在想想,如果稍稍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能让对方舒服,自己其实也能舒服许多。他和楚嫣然之所以走到现在这种境地,其根本原因也是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余川看到张扬半天没吭声,以为他心里难过,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老弟,你也别难过,你还年轻,有的是大把机会,做官你比我有经验,可做人我比你有经验,想做好官,首先要做好人,你过去的那些朋友,未必是真朋友,真正的朋友无论你成功失败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其实你挺可怜的,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张扬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像余川说得那样不堪,不过今天太巧了,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张扬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要好好检讨自己,以后啊要多多注意别人的感受。”
余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好你!”
此时南国山庄的总经理任文斌从门外走进来了,看到包间内就张扬和余川两个人,也不由得一愣,愕然道:“就你们两个人喝啊?”
张扬笑道:“余总跟我探讨人生呢!”
余川喝得有些多了,呵呵傻笑。
任文斌乐呵呵在张扬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怎么?今晚你的那帮哥们呢?”
余川接茬道:“都他妈现实,看到张扬走背字儿,都不来了……”
任文斌一听就知道余川喝多了,笑道:“哪有的事啊!”
张扬道:“被余总一说,我感觉还真没面子,我现在就打电话,这帮人必须得来一个不能少!”
任文斌乐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就是忽然有种感触,任经理,你怎么来这么晚?”
任文斌道:“南锡常务副市长常凌空刚好下榻在我这里,我刚去敬了几杯酒。”
张扬笑道:“原来是他啊!”
张扬给丁兆勇、袁波打了电话,让他俩忙完自己的事情多晚都得过来,不为什么,就是想证明给余川看看,自己交的朋友并不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打完电话张扬想起了梁成龙,张大官人有些时候也是很轴的,被余川说了一通,他也觉着自己最近是在走背字,今晚这帮朋友不过来捧场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张扬也需要证明一下,虽然很无聊,可细节决定成败,虽然是小事可以看清事情的真正本质。
梁成龙接到张扬电话的时候正在南锡工地呢,接到张扬的电话,他不禁笑道:“怎么?今儿恋上我了,没我在你喝酒是不是不香啊?”
张扬道:“事情办完了吗?”
梁成龙道:“办完了,我明儿一准回东江,请哥几个好好喝一场。”
张扬道:“你现在回来吧,我在南国山庄等你!”
“都快八点了,回去得九点多奔十点了。”
张扬道:“我现在特想哥几个,今晚啊,特想跟你们聚一聚!”
梁成龙愣了一下,马上就道:“成,我这就过去!”
张扬打完这个电话发现余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任文斌微笑望着张扬,他见惯了行行色色的人物,对张扬他始终了解不透,其实他和余川也抱有同样的观点,他认为这就是现实,无论是友情和亲情在现实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张扬究竟在证明什么?
张扬一个电话又打给了陈绍斌,然后他笑眯眯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道:“任经理,今晚帮我多安排几个房间。”
任文斌点了点头。
第一个过来的是袁波、然后是丁兆勇,梁成龙在接近十点的时候抵达,最后到来的是陈绍斌,他走入包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一进门就嚷嚷着:“我说张扬,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非得让我从上海赶回来?”
张扬笑了,他端起了一杯酒,仰首就干了,然后上前拥住了陈绍斌,搂着他来到梁成龙他们的身边,一手搂着梁成龙一手搂着陈绍斌:“你们知道吗?人活在世上,什么最他妈宝贵?”
梁成龙和陈绍斌都有些惊诧的看着他,这厮是不是喝醉了?不可能啊,张扬的酒量哪有喝醉的时候?
张扬道:“友情!人活在世上,最他妈宝贵的就是他妈的友情!”
“你醉了!”丁兆勇好心道。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我没醉,我没喝醉!我只是想证明,我、你、他、你们、我们这帮人之间并不是纯粹为了利益而活着,我们的关系不仅仅为利用而存在,我们可以活得很单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梁成龙望着陈绍斌,他们眼中的不满和敌视在瞬间消失了,陈绍斌大声道:“其实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已经很累,我们哥几个就别给这世界添堵了!”
梁成龙道:“绍斌说得对,我最不单纯,我他妈最不单纯,可以后,我发誓我会在哥几个面前活得单纯,不然,不但你们会看不起我,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他端起了酒杯。
丁兆勇和袁波也端起了酒杯,向来很少说粗话的丁兆勇大声倡议道:“为了他妈的单纯,干杯!”
“干杯!”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世界本不单纯,他们又怎能单纯,可是他们渴望单纯,渴望单纯的友情,渴望单纯的爱情,渴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机心,没有利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藏在张扬心底深处的东西,也正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渴望,在他们共同饮下这杯酒的时候,心中都充满了激荡,久违的热血澎湃。
南国山庄总经理任文斌目睹了这次奇怪的晚宴,一场从两个人开始的晚宴,喝着喝着,多出了这么许多,有两个还是专门从外地赶来的,具体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了解,他不属于这个圈子,很难了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发生了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简单,而张扬恰恰是把这帮人聚在一起的力量。
余川虽然很想走入张扬的圈子,结识张扬的这些朋友,可当这些朋友聚齐的时候,他却已经喝多了。
当晚每个人都喝了很多,喝到最后,梁成龙和陈绍斌相互搂着对方的肩膀,梁成龙道:“绍斌,我对不住你!过去都是我的错。”
陈绍斌道:“成龙,我也对不住你!”
梁成龙道:“你没对不起我!”
陈绍斌道:“我对不起你,清红……”
梁成龙虽然喝多了,可一听到老婆的名字,两只眼睛就瞪大了:“陈绍斌,枉我把你当成哥们,你把清红怎么着了?”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陈绍斌苦笑道:“你别误会,清红借给了我八百万,我原本打算翻本就还给她的,这次不巧,又给套进去了,估摸着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还钱。”
梁成龙松了口气:“靠!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钱吗?钱跟咱们哥们的感情相比算个屁!咱们兄弟的感情能用感情衡量吗?”
张扬一旁叫道:“不能!万万不能!咱们单纯,钱他妈脏,太脏!”
梁成龙道:“我渴望单纯,等我死了,我他妈把所有的钱全都捐给社会,不,我要捐给真正需要钱的老百姓,我要一张一张的发到他们手里,把肮脏的东西全都发出去,我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将来一定要死得单纯!”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这一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