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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坐在宾馆里有点心思不宁。
打简桐的电话,竟然从中午起打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打通。她关了电话干嘛?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他跟他分开极少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这一次却离开了几天,尤其还是在两个城市,这样遥远。
还没离开时已经在想念;如果他将来必须要走得更远,他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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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惊魂一刻(第一更)'VIP'
简桐带了个小小行囊走下火车,熙熙攘攘的月台上人头攒动。简桐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在人群里看见明寒。
不过只是一个眨眼,那个身影已经不见。简桐心里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果是人家弄棋没事儿将别人看成明寒还行,她这是哪跟哪啊。要是兰泉知道了,估计又是泼天一顿大醋意。所以她待会儿可得记住,千万别在兰泉面前说走嘴了,千万千万不能提。肋
不过——方才那个人真的太像明寒了。明寒的气质独特,纵然在万人当中依旧能独树一帜。再说他那样的长发,还有总是穿中式对襟丝绸衫褂的习惯——估计全中国这样的人也没几个吧。
简桐只能摇摇头,以为自己看见了海市蜃楼。
东樱集团在华北分支机构众多,华北总部更是就设立在长春市。兰泉三个人这几天一直在等一个批文,因为涉及外资融入,所以有几个地块的审批要延长一下周期。趁着这几天等待,梨本英男自然要去东樱集团的华北总部看看。
苗艺也被她在长春的亲戚接去吃饭,也郑重下帖子邀请兰泉,兰泉托辞不舒服没去。
等梨本英男和苗艺都离开,兰泉谨慎出门。后头有人跟着他,他知道。不过他一切显得轻松随意,还带了相机,四处走走拍拍,就像惬意的观光客。
兰泉走进当初刺青的那条巷子去。
这片城区曾经也是规划齐整的日式民居,坚硬而厚重的墙壁,街道俨然。几十年过来,渐渐被住户住满后向外扩张,整齐规划的墙壁外开始盖起小偏厦、搭建起小仓房;街道上空也如同蛛网一样拉起横的纵的许多电线。
兰泉向街巷深处走去,正好听见一家院落里一位老太太在抱怨,“日本人盖的这房子就是中看不中用!外头看着万年牢,可是地板里面爬满了虫子;冬天更是又冷又潮,真想不通市政府怎么想的,为什么还不拆了改建!”
老人家的愿望单纯而朴素,对于她来说,也许安居才是最重要。普通百姓想要的不过是安居乐业。
兰泉沿着记忆去找那刺青的房子,应该就在附近,却因为突然冒出来许多小偏厦和小仓房,所以一时倒是找不见了那个房子。
兰泉走着,忽然慢下脚步来,他听见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就跟在他身后,已经跟了很久,绝不会是巧合的同路人。
之前从宾馆出来,兰泉有见到有人在后头暗暗跟随,不过走进这迷宫一样的老城区,兰泉很轻松地三弯两绕就甩开了那人。可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难道还另外埋伏着人?
兰泉皱眉,脚步无声隐入一处墙壁转角,屏息等着那脚步声靠近……
沙沙,沙……他停,那脚步声也停了。仿佛跟丢了目标,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所以一时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去。
兰泉皱眉。心说这人怎么不再向前走一步啊,那人再走一步,正好在他出击范围之内,他能一个手刀就将他击晕;可是那人现在的距离就让兰泉比较尴尬——如果兰泉此时贸然出击,有可能不但打击不到对方,反倒暴露自己。
兰泉咬了咬牙,觉得这也许是个很警觉、很不好对付的对手,便不由得加倍小心起来。
双方在沉默中僵持,时间一秒一秒滑过,兰泉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虽然手机是调成震动,没有铃声响音,但是那嗡嗡的震动声在宁谧的巷子里也能传出很远!
形势一触即发,兰泉决定冒险一击!
——就在兰泉准备冲出去之前,忽然“吱”的一声,从他脚下窜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来!
原来兰泉方才站的地方,墙壁上要死不死地正好有个老鼠洞!
旧城区比较乱,地面上的垃圾正好成了老鼠们的乐园,所以这里有很多老鼠——那老鼠“吱”地一声窜出去,兰泉屏息凝听的那个方向“嗷”地一声尖叫!
紧接着,凌乱的脚步便猛地想兰泉的方向冲过来!
兰泉想都来不及想,一把将那人的颈子用手肘卡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连贯得连兰泉自己都来不及去看清那个人的脸。
等兰泉垂了眸子去看那被他卡住脖子的人——兰泉惊叫起来,“怎么是你!”。
简桐心里虽然惦记兰泉,可是她还是公务为重,从火车站出来就直奔长春市电视台去,将公务交待清楚。长春电视台的同仁知道简桐的来意,便介绍他去采访几位老人家,说他们当年曾经参与了S城的建设,心里肯定记着许多市志上都没有记载的好故事。
简桐便一路沿着老城区寻来。找到那位老人家,跟老人聊了会儿。正赶上老太太拎着笤帚满屋子地打蟑螂。
老式的日本房子,都铺着很厚的地板,地板下头是空的。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老房子又阴暗潮湿,所以地板下头就生了蟑螂等虫子,每天张狂地四处爬。简桐就也坐不住,起来跟着打。说实话,简桐也挺怕蟑螂,所以大气都没敢喘,屏息跟着用脚踩。
采访完了老人家,简桐忽然想起兰泉说过他的刺青就是在长春纹的,忍不住跟老人家打听下,知道不知道哪里有人会日式的纹身法。
按照老人的指点,简桐一路寻来,可是到了那个地方,却找不到老人说的房子的特征。简桐只能呆住,东南西北看着蛛网一样四处延伸的电线,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简桐觉得有点泄气,就想放弃,先去找兰泉再说。可是打他的电话,电话明明已经接通了,可是那个家伙就是不肯接电话!
简桐这个气,以为这家伙又是跟苗艺在一起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墙壁拐角处猛然窜出一只尺余长的大老鼠!
天啊——简桐实在没办法蛋定,尖叫着就冲向前去!
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人卡住脖子给一把推在了墙上!
天啊,她几乎就要被掐死了……谁来,救救她……
难道是她快要去见马克思了么?不然怎么会将那个杀她的凶徒看成是兰泉的脸——兰泉的眼睛、兰泉的唇,就连声音都是兰泉的。
他问她,“怎么是你?”。
两人中间仿佛有一层水幕,“哗啦”一下散开。兰泉长臂一转,从之前卡着简桐的脖子,变成将简桐直接拥进怀里!
“我的天,怎么是你!”兰泉抱住简桐,身子都在颤抖!他怕死了,刚刚如果他再用一点力,伤到了简桐该怎么办!
他怎么不小心,他怎么这样该死啊他!
简桐被卡得半天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力呼吸着,难受地含了眼泪望兰泉。
兰泉心疼死,连忙托住简桐后脑,深深吻住简桐的唇,以人工复苏术的方式帮助简桐恢复呼吸。
简桐嗓子里“咕噜”了两声,终于能够恢复正常呼吸,面色缓过来。
兰泉的眼泪却下来了,他抓着简桐的手,狠狠抽向自己的面颊。一下,又一下!
简桐哪儿还顾得上自己,拼了命地挣开自己的手,抱住兰泉哭出声来,“兰泉你干嘛呀!”
兰泉眼泪一颗一颗落得好凶。简桐还是第一次看见兰泉哭成这个样子。他哽咽凝着简桐,“我刚刚差点杀了你!我还没保护到你,还没能让你幸福,我却差一点先伤到你!”
“你胡说什么呀!”简桐哭得快要无法呼吸,“你刚刚一定不知道是我,对不对?你以为有危险,所以才会那样用力,是不是?你这次来长春,根本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么简单,什么商务出差、测量土地,你根本知道你身边危险环伺,是不是!”
兰泉收住眼泪,生生被简桐的直觉惊到。他并没有给简桐任何一点线索,简桐竟然能猜到!就算简桐不知道此行的核心事件是什么,但是简桐已经预知到了他此行会有危险。
兰泉连忙擦掉自己的眼泪,再给简桐抹掉泪水,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简桐的后背,“嘘……,我的小老师,别乱担心。没事。我真的只是商务出差。”
“那你刚刚对我,是怎么回事?”简桐哪里肯信。
兰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刚刚有个大老鼠……我也被它吓着,正好你就尖叫着跑过来,我一紧张,一下子手里就没了准儿……”
简桐眼里还有泪,却已经不再哭泣。简桐只是清清淡淡听他胡掰——她肯信他才怪!
从小就跟着部队战士摸爬滚打,十六岁就参加过丛林生存训练,兰泉还会怕一只老鼠?!
就算要骗她,拜托也给她一个靠谱的理由行不行?
不过简桐不戳穿。他不给她答案,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瞒着她,而是怕她担心——他正要做一件大事,也许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才不告诉她。
简桐直接抬头望他的眼睛,“既然没有危险,那让我陪在你身边。”
兰泉正要再找理由阻拦,身畔小院柴扉一开,一位老妈妈鞠躬微笑,“你们小两口在我们院子门口又哭又笑,我看了半天,没好意思打扰。现在看你们破涕为笑,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二位来这里找人么?还是,有什么事情?”。
“民族”是一个奇妙的概念。有些东西是根植在骨髓里的,甚至不随着你在哪里出生、长大、生活而改变。兰泉和简桐一看那位老妈妈含笑说话、下意识深鞠躬的样子,彼此目光一撞,便都笑开。
兰泉连忙也躬身回礼,“老妈妈,我来找一个人。有一位李爷爷曾经住在这里,是么?”
一听兰泉寻找的来人,那位老妈妈面上一哀,“孩子,你来晚了,先夫已经去世。”
兰泉眉间便是一颤。
简桐向老妈妈鞠躬,“请问您就是李爷爷的妻子,是么?”
那老人点头。
“李奶奶,可以让我们进去瞻仰一下李爷爷的遗物么?”简桐说着握住兰泉的手,“我男友当年曾经蒙李爷爷刺下一幅纹身,这么多年一直想来寻访故人。这次终于来到,却缘悭一面,如果能得以瞻仰一下李爷爷的遗物,也算可以安慰一下多年思念之心。”
老人一声叹息,“难得这样年轻的孩子也能这样重情。那么,请进吧。”。
房间极简朴,却极干净。
简桐的目光首先落在灯芯草编织成的叠席上,不由得想起蔺鸿涛的办公室。
房间内的拉门都很肃静,只用牙白纸张糊就,没有任何花哨的纹理。整个房间清雅肃穆。
房间这样的格局并不奇怪,毕竟这一片都是老式的日本房子,所有的房子都是这样的格局。只不过后来搬进来中国居民,拆了隔扇、掀了叠席;却也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