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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浪的阴谋,也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得逞了。
而我之所以这样胡乱猜疑,其实是因了子郁。
我忽然有点怀疑,演戏的并不只是刘一浪,也许还有子郁了。也许不是雪儿睡得正香不知道,是根本就没发生。那晚刘一浪根本就没酒后要对雪儿行凶过。都是子郁故意这样对我说的。就连他在电话里只说雪儿不在他那里,却并不告诉我雪儿是不是被柔娜接走了,也是在误导我。
在我们三个人中,我总觉得子郁有些偏向刘一浪。也许是他和刘一浪看来,我们三个人在对柔娜的追求中三足鼎立,他们来了个联合抗曹。要不就是他们在互相利用。
可我不是曹操,我如果是曹操,那次在按摩房我就不会上他们的当,在悦来宾馆我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今天更不会上他们的当。
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要把子郁当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和别人来对付我而痛苦。
我更为忆兰的误解,柔娜,雪儿的误解而痛苦。
还有躺在医院里的刘若萍……
我看到前面有个酒店,忽然就好想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
有人喝酒是为了御寒,有人喝酒是为了尽欢,有人喝酒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而我,却是为了要浇走心中那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的万千愁绪。
我走了进去。
我向服务生要了最烈的酒,虽然我不习惯喝烈酒。
我不是唐代诗人,我不会把酒临风,举杯邀月,或是在花间浅杓低吟。
我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我脖子一仰,满满一杯酒便进了嘴里。
酒是那么辛辣,难于下咽,我差点吐了出来。
但我没有吐,越是难咽的东西,我越是要独自吞下。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后来竟再不知酒味。我甚至觉得那不是酒,那是水。
而我自己便是只鱼,冷暖自知。
也许再这样喝下去,到最后这冷暖,连我自己也会不知道了。
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子,和忆兰的嫂子仿佛年纪,衣着华丽。虽然一样的美貌高贵,却不像忆兰的嫂子,没有那不可企及的冷傲。
她夺过了我手中的酒杯,她说:“你不能再喝了,这酒姐替你喝。”
说完便把酒倒进了嘴里,她吞酒的样子,说明她也不习惯喝烈酒,而且她还不及我胜酒力。
她尽力把酒咽了下去,吐了吐舌头,然后冲收银台道:“这桌的钱记我帐上了!”
她再回头看我时,脸上已有了红晕,但并不羞怯。
她说:“小弟,听姐一句话,回家去吧,你已喝多了。”
她和我初相见,总共才说三句话,却说了两个“姐”字。然而听起来却有如春风温暖自然,一点也不娇柔造作。
我忽然就感动得心酸,在这并不陌生的城市里,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和恋人,而在我最需要关心需要安慰的时候,对我好言相劝的却是个陌生人!
我站起来,我扭转身背对她。不是我真的觉得我该回家了,我并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是觉得我该逃,尽管我不知道我该逃向何处。
我更怕她看到,因了她的好,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快要控制不住滚出来。
然而我却弄翻了桌上的酒瓶。酒瓶掉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破碎声。
我一下子就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我是真的喝多了,不然我不会带翻酒瓶,不会背对着一个陌生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更不会一走一个趔趄。
陌生女人匆匆的去收银台付了帐,又匆匆的赶过来从背后扶住了我。
我想拒绝,却无力推开她。
她扶着我走出酒店,柔言软语的问:“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了?”
我没回答。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下起雨来。
凄风冷雨里,柔娜正望着我!
她还望着扶着我的女人!
77
我不曾看到她焦急顾盼,我也不曾看到她万分惊喜,我只看到她望着我和扶着我的陌生女子,面无表情。
我弄不懂她是久久不见我回去,出来找我的,还是只是路过,和我不经意的邂逅。
如果不是来找我的,为何她一见到我就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如果是来找我的,她又为何要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走过来,没叫我的名字,她问:“听子郁说你和忆兰的婚没结成。她就是出现在婚礼上的那个放**子?”
没有怨恨,没有柯责,甚至没有好奇,只仿佛无话可说,随便找了句话来打破疆局。
陌生女人没做任何辩解。也许这样有头无尾的话太突兀,她听得一头雾水,连自己都糊涂又如何辩解?也许她觉得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不想搅入是非中,更怕自己越描越黑。
她只是对柔娜笑笑,道:“我也有个弟弟,我能明白你内心里那深切的痛。也许你弟弟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但现在他醉了,你应该带他回家。”
柔娜把她错当那个搅乱我的婚礼的放**子,她把柔娜错当我的姐姐。原来这世上并不只是我生性多疑,眼前的两个女子也一样。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们就弄出两场误会,而我在这两场误会里,都保持沉默。
柔娜误会她,我是不想对柔娜解释,我根本就不想跟柔娜说一句话。
她误会柔娜,我是忘了解释。我是在想,柔娜的内心里,真的有如她说的那样痛吗?如果真有,那痛真是为了我吗?
柔娜也如她一样,不作任何解释,只是盯着我,盯了好久,然后道:“姐姐,姐姐……”
嘴角边挂着一丝笑,说不出那笑是痛苦还是自嘲。
我想一定是陌生女人把她当我姐姐,让她受伤了。我这几天不修边幅,满脸胡渣,看上去不知显老了多少,而陌生女人竟还把她当我姐姐,这无疑让她有了美人迟暮的感觉。
梅艳芳在她的《女人花》里唱道“孤芳自赏最心痛”,哪知美人迟暮更痛彻心扉!
但柔娜其实是年轻的,一袭白衣,冷冷的脸,脸上的笑,加上内心的痛苦,恍若傲立于凄风冷雨中的一剪寒梅。
我望着她,眼里忽然只有她的冷和美。以致于不知道,扶着我的陌生女人是什么时候放开了我,又是什么时候离开。
她离开时,可曾在远处回眸?她最终消失时,是不是也很凄美?
柔娜还是扶住了我,尽管我一动不动,至始至终没对她说一句话。
她说:“让……姐……”
这次,那个“姐”字说得好艰难,一说出口她就再也说不下去。
仿佛,那个“姐”字一说出来,就有件她这一生中最珍爱的东西,无情的化作一缕轻烟,被雨打风吹去了。
我已隐隐感觉到了,她先前反复念那个“姐”字时的痛苦,并不是美人迟暮的痛苦,而是……
这一刻,不是我不明白,我是拒绝明白。
我越是明白,我越是恨她。她既然这样不忍,为什么还要冷漠我的柔弱善良,亲近刘一浪的狼子野心?
我好想甩开她,我又不是阿斗,我不要人扶,我即使要人扶,也不要她扶!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胸里突然涌得厉害,我喝进去的那些东西,控自不住,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吐在了她的白衣上。
虽然我已闻不到酒味,虽然它们曾经在精致的酒瓶里诱惑着顾客,但我知道,现在,一从我的嘴里喷出,就很臭很脏。
我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快感,痛苦而强烈。
她的白衣越是纤尘不染,我越是要把它吐得肮脏不堪!
这是一种破坏带来的快感。喝酒的时候,我是个自虐狂,现在,我颠倒了过来。
柔娜没有放开我,反而扶着我靠她靠得更紧,也许是她真把自己当作姐姐了,对我的体贴坦然了起来。
也许她根本就喜欢被别人虐待,要不,为什么她对我从来就不及刘一浪。
但我却吐不出来了,大概我的肚子已空无一物。
我只有吐过后的虚脱。
我靠在柔娜的肩上,我嗅不到酒味,但我却嗅到了柔娜的发香。
我忽然发现我的唇离柔娜的耳垂竟那么近。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矛盾的;我至少是个矛盾的人。曾经柔娜那么主动热烈的把我按在沙发上,我却拒绝了她。那时我希望我只是她的弟弟。现在,她真只把自己当作姐姐了,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了想法,好想把我滚烫的唇落上她的耳垂,身体的某个地方竟也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
我分不清我这是欲望,还是报复。但我确实想起了她对刘一浪的许许多多的好来。
虽然我们都穿得不薄,但我们靠得太近,也许柔娜已感觉到了我的呼吸在加促,我的那里在膨胀。
她没再让我那么一动不动的靠着她。她把我的手搭在肩上,扶着我回2046。
柔娜扶着我打开2046的门的时候,我看到雪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眼惊喜。
我想不到她这么晚还没睡,她竟然一直在等着她的妈妈回来。
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她就是靠看这动画片,打发等待妈妈归来的漫长而无聊的时间的。
可是,当她看到柔娜还扶着醉醺醺的我时,眼里的惊喜一下就没有了。
雪儿不会掩饰,她所有的爱恨都表现得那么痛快分明。
她不是因了我醉了而没了眼里的惊喜。她是因了她的妈妈,她望着她的妈妈,眼神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那种。
等了那么久才等回妈妈,可真见到妈妈了,她却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卧室,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生着她妈妈的气,她一定是觉得她妈妈不该带我这个坏叔叔回来。
柔娜没理会雪儿,她把我扶进了我的卧室。
她把我放在床上。
我刚一躺下,就接到了电话,池艳打来的电话。
池艳在电话里说:“寻欢,刚才我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你的号码,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是子扬接的吧?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脑子这时正晕得厉害,我看到柔娜,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在围着我旋转。
我低低的说:“我好想你。”
柔软的声音充满了暧昧。
我不是想以此来取悦池艳,好让她向刘若萍伸出援助之手。我当时似乎已忘记了这些。
我是故意说给柔娜听的。我想看到柔娜受伤,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就好想看到柔娜受伤了。
我真的醉得一塌糊涂。
我看到柔娜走了出去,她果然伤心了,果然无法忍受自己正照顾的人,却和别的女人在电话里呢哝软语。
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可惜我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柔娜是否还进来过,我也不知道我和池艳在电话里胡言乱语了好久,我睡着了。
这个觉睡得说不上香,但却很沉,沉得没有做过一个梦。
甚至醒来的时候,我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我是做什么的,我身在何处。
我还以为我是不识人心险恶只知作画的少年郎,我是躺在故乡三间破瓦房里的旧木床上。
我似乎听到了邻居们说话的声音;妈妈一定早已起床;看我睡得正香;没忍叫醒我。
有什么东西有些晃眼,我努力睁开眼睛,我想那一定是木窗外明媚的阳光。
可我看到的却不是故乡那石灰班驳的篱笆墙,玻璃窗外还阴沉沉的下着雨。
这不是我的故乡,这里听不到雨打芭蕉风吹竹。
我也不再是少年郎,我一望墙上的钟,我就急得大叫了起来。
时间已是四点,下午的四点,而我还没去公司!
我急急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习惯性的去床头柜上拿我的衣裳。
我忘了昨晚我根本就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