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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颤抖的声音,那么迷人,无限羞怯。
我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是她,还是我,只要再多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或者一个轻微无声的动作,我们立刻就会融为一体,然后疯狂纠缠熊熊燃烧……
从此天涯海角,缠缠绵绵,心心相印……
然而,我却激动得如梗在喉,说不出一个字,并颤颤栗栗,做不出任何一个大胆的更进一步的动作来。
她也没有。
也许她是女人,本就应该稍有矜持,只在默默中等待。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一秒秒过去……
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彼此只有终于感到尴尬。
为了不让彼此难堪,我终于轻轻的放开了她的手。
她终于转身匆匆的去向梳妆台。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柔娜,你可认识一个叫雪峰的男子?”
努力说得很平淡,不露任何痕迹,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不是为了缓解房间里依旧尴尬的气氛。
窗外有无数火焰冲向天空。
时间正好是夜里的十二点。应该说是旧的一年已经结束,新的一年正好刚刚到来。
欢乐的人们正在用烟花迎接新年,期待新的一年如烟花般美丽灿烂。
柔娜的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下,药瓶从手里滑落,和着冲上云霄的烟花一起炸开。
那炸开的声音竟有如惊雷。
柔娜柔弱的身子颤抖得更加猛烈,似乎就要跌倒。
烟花在天空灿烂美丽了,药瓶却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冲过去,顾不得双脚踩痛药瓶的碎片,扶起柔娜。
灿如白昼的烟花,照亮房间的一切。
柔娜的脸,苍白惶惑,无尽痛苦,有着冰凉的泪。像是惧怕这灿如白昼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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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住柔娜柔弱的身子,她惶惑痛苦得像一只惊魂未定的羔羊。我对她充满深深的怜惜和不解。
过了好久,她稍有好转,我才轻轻问:“柔娜,你是怎么了?”
我的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耳边。
她没有回答我,反是推开我,不再是惊魂未定的羔羊,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从我怀里窜了出来。
然后,她望着我,不自觉的后退,仿佛让她受惊吓的不是那什么惊雷般的炸声,不是那什么灿如白昼的光亮,而是我自己。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在这个房间,既然她如此怕我靠近,我留下只会让她那颗忽然变得我无法理解的心,更加受伤。
其实,我又什么时候真正理解过她那颗心呢?
我轻轻的转身,轻轻的走向卧室门。
那可是她自己亲手关上的门啊。但她知道我要离去,却没有挽留。
我没有回头,如果我回头,我想我一定会看到,她依然站在原处,对着我的背影,满眼惶惑痛苦,眼角淌着冰冷晶莹的泪。
我轻轻的开门,轻轻的出去,又轻轻的为她把门关上。
然后,轻叹一声。不是惘然若失,比惘然若失更多了几许疑惑和痛苦。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窗外五彩缤纷的夜色,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相信这个夜晚,柔娜也不会好睡。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个不眠之夜,但他们是兴奋得无法入睡,而我和柔娜却不同。
我不知道柔娜会不会想到我,但我却一直在想着她。
我在想她到底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甚至都愿意留下我与她共度**了,怎么一转眼就变得怕我靠近她了呢?
我辗转反侧,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最终确信,那不是我的原因,如果真与我有关,就是我不该在那个时候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雪峰”的男子。
是“雪峰”两个字,让她突然变得惶惑痛苦,并且不愿让我再靠近她的。
雪峰,雪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起了昨晚刘一浪唤着他的名字时的脸,想起了刚才柔娜听到他的名字时的脸,两张脸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重叠交错,我竟在两张脸上发现了某种惊人的相似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从前所想象的那样了,远比我从前所想象的还要扑朔迷离,我更加不安起来。
但第二天,我没有再向柔娜提起那个叫雪峰的男子,我更没提刘一浪那晚受伤其实就是被那个叫雪峰的男子所赐。
我怕柔娜再像昨晚那样惶惑痛苦,我实在不忍看到她那样惶惑痛苦,看到她那样惶惑痛苦,我就痛彻心扉。然而当她惶惑痛苦时,她却不给我机会让我靠近她怜惜她。
她也没主动提起,更没做半点回答。她不再像昨夜那么远离我,仿佛那一切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但她越是沉默,越是当它没发生过,越是让我确信她不但认识那个叫雪峰的男子,而且和他还有非同寻常的纠葛。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过得平淡无奇。
我对胡总和胡总背后的那个人没有半点更进一步的了解。
雪儿偶尔会从那边打来电话,说她在那边过得如何开心,并且已进了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却没有更多的话,比如她究竟是在哪里,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
而且每次电话都是她那边打过来的,我们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抑或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但柔娜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虽然她依然牵挂雪儿,但毕竟直到现在,雪儿那边也没给她带来任何坏消息,反而是让她一天天看到了希望。
只是她并没因这希望,就对阿香和那个神秘女人有所信任,也没对胡总开始产生怀疑。
她并不知道那个神秘女人抱走雪儿除了要给雪儿最好最彻底的治疗外,还要阻止胡总和胡总背后那个人的阴谋,我至始至终都没告诉她。
我为那个神秘女人保守着秘密,尽管我并不曾给她承诺。起初没有理由,后来却是因了得知了阿香的参与。
一转眼春节大假过去,我们本来还有婚假的,但我和柔娜没有耍。即使骗得过天下任何人,我们也骗不过自己,那场婚礼既已让我们无法快乐,接下来的蜜月也一定不会再给我们平添多少乐趣。
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忆兰。
尽管忆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春节前我最后一次在病床前看到她时,多了许多精神。
我想不到忆兰会恢复得这么快,更想不到她一恢复就会来上班。而且她还冲柔娜叫了声“嫂子”,叫得若无其实,好像她根本就不曾深深爱过我,更没有因绝望而为我割腕自杀过。
我和柔娜都不禁身子一颤。
柔娜没敢看忆兰,轻轻点头“嗯”了声,匆匆而逃。
仿佛她真是横切夺爱的人罪人。她知道忆兰爱我有多深。
我颤声叫道:“忆兰。”
她充耳不闻,转身离去。
我没有去追她,我知道我追上去只能给她和我,还有柔娜都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那么多同事都看着我们,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曾经深深相爱过,甚至还走进过结婚的礼堂。
我从同事们的眼睛中间穿过,如她一样若无其事,却比她多了分假装的新婚男子的春风得意。
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推门而入。
没有敲门,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个幽灵,他一下子就站在我的眼前。
我想不是刘一浪,就是胡总,抑或是那个站在胡总背后的人,我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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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却不是我预料中的任何一个人。
站在我眼前的是子郁。
但决不是从前那个淡定,略带忧郁的优雅男子。
他面容憔悴,眼神痛苦,隔着办公桌,恨恨的与我对视。
我想,一定是我与柔娜演得逼真的新婚,让他受伤了。
他一直是爱柔娜的,只是他的爱只偶尔在眼神里略有流露,更多的却是深深藏在心里,不像刘一浪表现得那么张扬猛烈,张扬猛烈得如同狼子野心。
我轻轻的问:“子郁,怎么了?”
没有愧疚,只是怜惜。我一直把他视为我的知己,男人中的红颜。我不忍看到他如此受伤。但我没有错,柔娜也没有错。每个关爱雪儿的人,都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为雪儿做出牺牲。哪怕,会让自己的爱人和知己深深误会,甚至痛彻心扉。
子郁没有回答我,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我在问他。
他依旧那么恨恨的望着我,满眼痛苦,又似乎对我多出了几分陌生,仿佛我不再是我。
其实,他又何尝还是他自己呢?
我重复道:“子郁,怎么了?”
这回他听到了,但他依旧没有回答,反是恨恨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我分明感到,他眼里的痛苦比先前更深了,先前的恨恨的眼神,随之化成了女人般的哀怨。
他突然进来,又突然离去,却什么话也没留下,但我决不相信他进来就只为了那么短暂的和我对视,让我看到他的痛苦和仇恨。他应该有别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他既然不说出,我当然也不会主动给他解释,我也不能给他解释,连忆兰我都不曾给她解释过。
我甚至不能当着同事与忆兰有太过贴近的接触。
忆兰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连休息时也不出来走走,甚至没有去食堂吃午饭。
我知道她在逃避我,也许不是逃避,是恨。那天她在医院的病床上赶我走时,就说过她再也不要见到我。
……
一整天都没看到刘一浪。
就是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也没看到刘一浪,也没有谁有他的消息,他好像自那夜在那条冷僻的街道上遭遇了那群墨镜男子,便人间蒸发了。
和他一起蒸发的,还有那个温柔善良的女护士。
子郁变得越来越神秘诡异。事实上现在想来,就是春节大假归来那天,他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又突然离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痛苦仇恨的与我对视,也是件怪异的事情。
只是当时我以为他是在我和柔娜的以假乱真的表演里受到了伤害,没有引起重视。
他独自到休息室吸烟的时候更多,但他不再像从前那么动作优雅的轻轻的吸进去,又轻轻的吞出来,然后神情淡然的看烟圈一个个飘然消失。
他吸得很猛,他终于厌恶了看一件事物消失的过程。
我曾试图在他吸烟时向他靠近,像从前一样看他在烟雾缭绕中那张朦胧的脸,听他淡定的跟我聊起那个神秘的寡妇。刘一浪喜欢的寡妇,丈夫死得不明不白的寡妇,飘渺美丽得如同《聊斋》里走出来的妖精。
但我还没靠近,他就早已离开。
每日下班,他更是不早早的走在所有人之前,就迟迟的走在所有人之后。
这不由得让我心生疑窦,并深感不安。
我倒不是怕他因爱深恨,也在背后策划什么对柔娜,也对我不利的阴谋。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他决不会像刘一浪那么卑鄙。
我只是担心,他在我和柔娜给他造成的伤害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终做出像忆兰曾经那样的傻事来。
我更担心,他是身不由己,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这麻烦非同小可,他曾经在那天闯进我办公室时打算过要向我倾诉,但终于因为怕我为他担惊受怕,最终选择了独自承受。
我便想起了刘一浪,想起了那群给刘一浪带去沉重打击的眼镜男子,也因此想起了胡总和胡总背后的那个人。
他们可以那样对待刘一浪,又怎么不可以那样对待子郁。
子郁和刘一浪,都是对柔娜情有独钟的人。
似乎凡是对柔娜情有独钟的人,都在他们的阴险计划之中。
雪儿也不例外,只是雪儿对柔娜的情有独钟是另一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