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一辆黑色的四轮摩托车,沙左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是两轮的,但在图片上见到过四轮摩托。眼前这辆很大,宽大的轮胎上有着深深的齿痕,这车在岛上的破烂路上开着应该会很轻松。
骑在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个子很高,但跟现在已经被捅倒在地的那两个原住民不同,看上去应该是个正常的人类,身上穿着一件看不清是斗篷还是大衣的外套,差不多大半张脸都隐在外套帽子的阴影中,全身上下露出来的部分只有嘴和下巴。
让人沙左放下心来的是,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得出这人皮肤细腻光洁,有些苍白,跟原住民那种皮下仿佛塞满了球的灰色皮肤有着天壤之别。
这起码看上去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
这人站在车旁边看了他们一会,慢慢走了过来。而沙左这时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东西——一只德拉库。
这场景让人觉得无比诧异,凶悍残暴的德拉库正摇晃着巨大的躯体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上去就像是这个人的……宠物。
这人步伐很平稳地走了过来,经过几个人身边的时候停了停,转过头面向他们,似乎是在打量着他们。但沙左看着他几乎被帽子挡掉一半的脸,不知道他是用眼睛看的还是在用鼻子闻。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沙左想开口,但程侃都没有出声,出于谨慎,他也保持了沉默,只是迅速地扫了一眼这人。
个子高了自己差不多一头,腿很长。
这人身上穿的东西是什么材质的无法判断,但不是流放犯人的防寒服,裤子依稀能辩认出是皮质的,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有些粗糙,跟他脚上的长靴是同一种质感。
吸引了沙左目光的是这人腿上缠挂着的一条细长的银色金属链,链子每一环上都有一圈细细的小刺,看上去很锋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扎破他的裤子……
这人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在他们面前停留了一小会就转身往两个倒在地上的原住民尸体走了过去,弯腰在他们身上细细翻找着。最后拿起了掉在地上的两把三棱刀,低头仔细地看着。
程侃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了,沙左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程侃脸上的表情跟之前镇定冷淡的样子有了很大变化,他说不上来,只感觉程侃似乎有些激动,或者说……是兴奋。
“纳伽,”程侃盯着那人的背影,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颤抖,“你……还活着。”
“啊,”那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嗓音很低沉,带着些沙哑,他没有回头,把刀轻轻抛了起来,刀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回了他手中,“你又醒了。”
5、第五章 眼前一黑
这个被程侃叫做纳伽的人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程侃也没有再说话。
纳伽把从原住民尸体旁边捡起的两把三棱刀插到了靴子里,然后伸脚到尸体身下一挑,尸体被他轻松挑离了地面。
跟在他身后的德拉库闪电一般地窜了过去,在尸体落地之前用钢剪一样的喙稳稳地叼住了,然后狠狠一甩头,把尸体砸在地面上,这才又再次过去叼起尸体。
沙左强忍着恶心看着德拉库跟在纳伽身后慢慢走回了摩托车旁,这男人跟程侃之间的对话很简单,却有着让人脑子疯转的信息量。
这两个人认识,程侃之前一定曾经来过猎狼岛,而且不止一次,纳伽的那句“你又醒了”让人有些莫名其妙,醒了?又?
纳伽发动了摩托车,一阵轰响之后,程侃才又问了一句:“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不知道。”纳伽仰了仰脸,他的脸依然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但嘴角向上挑出的一抹嘲弄的笑容却很清晰。
程侃没再多问,他就知道会得到这个回答。
摩托车和德拉库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声音也渐渐远去之后,沙左才转过头看着程侃:“这是谁?”
“纳伽。”程侃似乎突然从之前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回到了冷漠的状态当中,回答得相当敷衍。
“这名字真怪。”卡伦蹲在地上,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他看着昆布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去活力和生命,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纳伽是土语,原住民的语言,意思是来自深海的恶魔,”程侃背好包,弯腰在昆布的脖子上摸了摸,“走吧,他死了。”
原住民居然还有语言?
还来自深海的恶魔?
来自深海里的不应该是鱼么,鱼能上岸,还能骑摩托,什么时候这么先进了。
沙左没有再问,对于纳伽,程侃显然不愿意多说,但卡伦一直很好奇,追问了半天,程侃最后只说一句:“有些事知道了没好处,在这里活下去才最重要的。”
进林子之前,沙左觉得这林子并不大,一两个小时应该能穿过,但没想到,直到天黑了,他们也还没有走到林子的边缘。
“我走不动了。”卡伦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的体力很差,差不多所有AS的人身体素质都不太好,更不用说卡伦这种在平民区长大的人。
相比之下,沙左很庆幸父母曾经偷偷对他进行过训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感觉到累。
不过天黑下来之后的猎狼岛带给人的压抑感更强烈了,四周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除了手里照明器的光亮,再也没有别的光源。
照明器的光所到之处也只是模糊的影子,射不透越来越浓带着湿气的黑雾,反而增加了几分恐怖感。
沙左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一片。
小时候妈妈曾经告诉过他,在AS以外,没有长期光污染的地方,可能可以看到月亮和星星。他一直偷偷盼望着有一天可以到AS以外的地方去看看月亮。
而现在,在这个距离AS很远的,看上去几近蛮荒的孤岛上,夜空却依然是一片空荡荡的漆黑。
还是看不到啊,沙左盯着漆黑的天空看了一会,有些失望。
“休息一会吧。”程侃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关掉了手里的照明器。
沙左把背包扔到另一树下,靠着树坐下,把防寒靴子的拉链拉开了一些。卡伦犹豫了一下,他不愿意自己呆着,但又不敢挨着程侃,最后他选择坐在了沙左身边。
猎狼岛的夜很安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连海浪声都已经听不到,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在一片死寂中单调地重复着。
三个人沉默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
没过多久,程侃拉了拉衣服,拍拍背包躺了下去:“争取睡一会吧。”
“睡着了有东西过来怎么办?”卡伦不敢睡,又往沙左身边靠了靠。
沙左有点困,他之前养成了很好的睡眠习惯,现在精神稍微放松了些,倦意就袭了上来,对于卡伦的担心程侃没有回答,沙左在黑暗里笑了笑:“有东西过来你醒着也没用吧。”
程侃躺下没多久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沙左也闭上了眼睛,他心里不踏实,做不到像程侃那样躺下睡觉,只能靠着树干眯一会。
没多大一会,睡意就让他昏昏沉沉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卡伦靠了过来,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冷么?”
“还行。”沙左抽出手,卡伦的手有点凉,估计是冷,他不介意卡伦把手放在他口袋里取暖,但他不习惯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握着手。
卡伦的手很快又握了过来,捏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勾了勾:“你皮肤真细。”
沙左睁开了眼睛,虽然他有点迷糊,卡伦的声音又低得几乎听不清,但他还是从这个动作和卡伦的语气里听出了挑逗的意味。
沙左把卡伦的手从口袋里拽了出来,他想不通为什么卡伦明明害怕得很,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干这种事:“你又不怕了?”
“哎,”卡伦轻声叹了口气,拉住他想要放回口袋里的手,“分散一下注意力,而且你……很容易会让人有这种想法……”
“我对你没有这种想法。”沙左皱了皱眉,AS对生育有严格的控制,因此几百年来人们对以生殖为目的的□已经淡漠,性别不再是值得考虑的范围,但沙左无法接受这种几乎是陌生人之间的暧昧行为。
“真的吗?那你有没有伴……”卡伦并不介意沙左的态度,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身下,轻轻揉了揉。
这个动作让沙左有点吃不消,他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抓着卡伦的胳膊把他摔了出去:“离我远点。”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么!”卡伦被摔出了两米远,很郁闷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四周的漆黑让他有点心悸,摸索着又赶紧走回了沙左身边,胳膊上被沙左抓过的地方隐隐生疼,“还说没练过?”
沙左没吭声,拎起包扔到程侃身边坐下了,卡伦怕程侃,没敢跟过来,嘟嘟囔囔地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靠着树坐下,没再有别的举动。
“处男么?这么大反应。”一直躺着没动的程侃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沙左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早醒了,没准根本就没睡着,这种老狐狸一样的人,他没好气地闭上眼睛,小声说:“那你过去跟他摸。”
“太瘦了,没兴趣。”程侃还是笑。
沙左没再说话,他不想跟程侃多聊,不愿意跟他拉近关系。
程侃就是个谜,他不想解谜,也不想被牵扯进什么复杂的事里,就像程侃之前说的那句话,有些事知道了没好处。
“我送你个东西。”程侃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从脖子上取下个东西递了过来。
“什么?”沙左看不清,只摸得出是条皮绳,挂着个小小的坠子,坠子是个金属立方体,跟手指头差不多大小,很光滑,“干嘛送我?”
“拿着吧,不会害你,”程侃把东西塞到他手里,重新躺下,“是个护身符。”
“你的护身符给我干嘛?”沙左没有随便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何况是程侃随身带着的护身符,虽然他不信什么护身不护身的,但还是不愿意接受。
“我种人,什么护身符也护不住,”程侃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落寞,“拿着吧。”
沙左没再说话,手指在小坠子上摸了摸,最后还是把这东西戴到了自己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程侃这种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疑问的人,却总是让他产生可以信任的感觉。
接下去的时间几个人都没再有什么动静,沙左重新回到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他的神经这段时间以来都绷得很紧,对自己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事件以至于杀人反复地思考,对未知日子的担忧,恐惧,对于再也见不到父母,离开熟悉的环境再也不能回来的绝望无助一直折磨着他。
现在上岛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反倒突然踏实下来了。
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已经变成了现实,反而不再有什么感觉。
也许是应激性麻木什么的……
管他呢,已经到了岛上,害怕又有什么用,越怕死得越快,沙左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很少做梦,今天却一直做着奇怪的梦,尖啸着德拉库,异星生物一样的原住民,倒在血泊中的昆布……
乱糟糟的人影和声音都围绕着他,像一台高速旋转着的放映机,一个个画面向他扑来,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