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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启怅给了肯定的答复,“他们还在收集证据,所以现在采取拖延政策。”
他顿了顿,低头直视着齐昂的眼睛,表情坚定又温和:“我知道你的打算,尽管去做,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对不起……”眼眶内一阵酸涩,齐昂却只能喃喃的道歉。
将轻柔的亲吻胡乱印在男人的下巴和脖子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可能会将一直置身事外不动如山的检察官拖入浑水之中。既是政治嗅觉不敏锐,他还是知道,这场斗争,无论哪一方胜了,自己也只是个附赠的牺牲品,想要毫发无损,不啻于痴人说梦。
个人身处政治洪流之中,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傻瓜,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忽然笑起来,高启怅吻了吻青年的额头,一如往昔的温柔。
齐昂突然很想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从美国寄过来的光盘上的内容告诉他,却开不了口。高启怅与坂田一藏,看来并不像有深交的样子,若不是为了他,想必当初检察官也不会恳求对方的帮助。
意识明明是不清醒的,可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却无比清晰的一一再现,让青年自以为已经硬如磐石的心不住抽痛。
“高启怅,别再让我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被绑住的双手无法好好的拥抱身边的人,齐昂只能拼命拉住对方的衣服,看入他的眼中。
“好,我答应你。”
高启怅的目光闪了闪,最后化作极清浅又极温和的笑容,温暖的,深深的印刻进了他的心底。
88圈·套
在小旅店熬到药效过去,齐昂才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重新回到大街上。李海已经预付过房费,却没想到房间里的东西被他毁得乱七八糟,最后结账时老板脸色难看极了,好在高启怅带了现金过来,才让他解了燃眉之急。
检察官简直像做过特工,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的找到他,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除了齐昂,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见过面。
找了个公用电话亭,齐昂掏出在旅馆老板那里买的IC电话卡,开始拨沈匀的手机。说来可笑,这个号码还是从高启怅那里拿到的,原本应该熟悉无比的一串数字,他却从来没有记住过,但是高启怅公寓的座机号,记了四年未曾遗忘。
沈匀的手机竟然关机,看来正在飞机上。
吐出一口气来,他拦了辆出租车回白玫瑰,路上买了新手机,还有新的电话卡。
回到酒店,把身上收拾干净,算好对方差不多下了飞机再拨号,却还是没有打通沈匀的手机,一直都在关机。
满腹狐疑的将手机摔到一边,齐昂想不通,难道真的出了大事?
房间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他走过去,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主管经理。
“中山先生,沈先生的电话。”那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满脸无奈,将自己手上的黑色摩托罗拉递到齐昂手中。
“沈匀?”他接过来,低低问一声。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还有客房电话?”沈匀的火气很大,却听得出来他已经压下去不少,至少声音并不大,只是充斥着怒意。
“我被李海席卷一空,刚刚才回酒店,客房的电话线不是被你拉掉了吗?”齐昂按捺住性子,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对不起,我只是着急,怕你出事。”那边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显得非常疲倦,“你没事就好,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我回C市。”
主管经理木桩般杵在不远处,面无表情,作不听、不闻、不问之态。
把手机还给他,齐昂笑着道谢。
直到第二天,他才从C市的地方报纸上知道了昨天在C市机场发生的枪击事件,不是记者采访的新闻,而是市民报料,还有手机视频的截图。
就是这份小报纸,这条新闻被登出来不出半天,竟然被全部回收,而那起导致机场暂时关闭两个小时的枪击事件也没有了下文。
但是,当时的目击者众多,这起奇异的案件也在市民口中传出了多个版本,网上的质疑声音更是越来越多。
上层的权力斗争显然明朗化了,沈匀回到C市之后整个精神状态陷入极度紧张中,新华路二期工程的贷款正式宣布流产,现在他的房地产公司运作几乎全靠H城的地下钱庄。
如果只是这样,不算是灭顶之灾,然而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真正让成联国际陷入困境的,是越来越萎靡不振的楼市。
五一火爆的预售如同昙花一现,之后的销量却一直不景气,更别提绿川公馆那样的顶级楼盘,完全无法回笼资金,各地的热钱退潮般退出楼市,虚高不下的房价只能加剧惨状。
沈匀手上原本令人垂涎三尺的大块地皮,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资金本就紧张,而销售量持续低迷,贷款搁浅,更让公司无法拿出资金投入建设。
面对现状,沈匀的表现可谓镇定,很有大将之风。而他,也嗅到了这些事件背后,那种岌岌可危的味道。
齐昂从没有参与成联国际的运作,也一直自嘲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只专注于中巴这条黄金线,提供最后的资金保障。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现在成联国际的命脉的确掌握在他手里。如果沈匀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不介意一次失败的话,这种情况也绝对称不上绝境,但是沈匀恰恰是个不肯认输的人。
次贷危机席卷全球,楼市萎靡不振,公司流动资金被土地套牢,再加上持续低迷的股市加剧了融资的困难,一直都在制造泡沫的房地产业终于迎来了冬天。
雪上加霜的是,成联国际现在赖以维持现状渡过危机的黄金线,也出了问题。全球经济萎靡,而沈匀一直坚持通过中间人与巴基斯坦方面交易,现在,对方坐不住了。
再一次从W市飞回C市,一直显得精神矍铄的齐昂竟也反常的露出几分疲态和焦虑,进了沈匀的办公室之后,直奔酒柜,拿了瓶马丁尼狠狠灌下去一大口才稍微平静下来。
沈匀案头堆满了文件,而他本人一边盯着液晶显示屏一边翻看手里厚厚的一沓报表,眉头皱成了川字,形成一道极深的痕迹。
齐昂自己平复一下情绪,放下酒瓶走到他旁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最终还是沈匀从文件头堆里抬起头来,看到青年有些暴戾的脸色,又闻到空气中的酒味,不由面色缓和些,语气温和。
静静地盯着他良久,齐昂还是没说话,眼中却仍透露出一丝焦虑。
“没什么。”移开视线,他挤出一抹微笑。
“不用瞒着我。”沈匀站了起来,走到靠在办公桌一角的青年身旁,笑着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秦真跟我提过,辛苦你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白了他一眼,齐昂将头搁在他的肩上。
两人正面相拥,竟然有点鸳鸯苦侣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那个秦真,恐怕情况并不比沈匀好多少,都是一挂的。朝廷派系斗争,永远只看高低输赢,这一次斗赢了,便能扬眉吐气,再世为人;斗输了,那也是一了百了。
是以,即使这回事态严重,沈匀并不慌张,因为从小见得多了。
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次落了下风,反而是有些人,自我估计过高。
紧紧拥着怀中青年温热的身体,沈匀心里忽然满涨柔情,所谓的甘苦与共,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你松开点,快被你勒死了。”齐昂被他狠狠的抱住,只觉得呼吸不畅,刚刚吞下去的酒精又开始作祟。
男人如他所愿的退开,下一秒,下巴却被挑了起来,然后沈匀温热的双唇就覆了上来。
自然而然的环住他的腰,齐昂给予了热切的回应,直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畅时才分开。
“巴基斯坦那边提了什么条件?”一吻结束,头抵着头,沈匀问。
“这事你别管。”齐昂皱眉,硬声应了句,唇角沁出一抹冷笑,“汤姆森的野心也不小,或许到时候该他上位了。”
教官的确跟他提到过这件事,金新月有很多人不满于阿卜杜勒·阿里木的霸道跋扈,而且吝啬残忍,不肯分给其他人一点残羹冷炙。但是与此同时,那位久经沙场的教官也说了,现在还没人是阿卜杜勒·阿里木的对手,最好不要与他硬碰硬。
“别当我不懂沙漠里的形势。”沈匀深深地看着他,笑容有些苦涩,“只怪我不应该太急功近利,又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否则那些人也没有把柄可抓。”
“说什么白痴话呢,说了与你无关。”齐昂不愿再纠缠于这个话题,眸色冷了下来。
“别去冒险,我是真的担心你。”沈匀一把拉住作势转身的青年,吻上他的唇角,喃喃低语,“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明明产生了怀疑,也要赌上最后一局的地步。
齐昂只是沉默,垂着眼眸,让旁人无法读懂他的心思。
“他们要你亲自去敲定接下来的合作计划,要本人。”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说出在心中盘旋已久的这句话。
“我去,跟你一起。”沈匀把青年的头紧紧摁在自己怀中,用力到要融入骨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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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 伊斯兰栈道
一轮残阳血红似火,阳光渐渐黯淡下去,高温却没有减退。
驼铃声悦耳,驼队向远处缓慢行进,若不是两边手持步枪和火箭筒开路的雇佣兵,沈匀几乎要沉溺于这幅美丽的沙漠夕阳图之中。
阿富汗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毒品生产和出口国之一,它的邻邦巴基斯坦则是最大的毒品贸易中转站。这些毒贩子梦寐以求的高品质“玫瑰红”,从巴基斯坦再次出口,由驼队络绎不绝的运出,然后源源不断地输入欧亚大陆。
齐昂跟那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少年向导在前面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回头关注一下沈匀的情况,嘴角上的笑容十分柔和,与他那身迷彩服和肩膀背着的狙击枪并不相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匀就是觉得这样的他,迷人到了极点,让人无法自拔。
达到栈道小镇兰迪·高图,驼队稍作休整,然后就会再次出发,深入到这片土地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之中。
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帐篷,齐昂转过身来,吐掉口中的烟蒂,接过小杰克递过来的XM10。
这是把狙击枪之王,具有超大的口径和巨大的威力,有效射程是普通狙击步枪的两倍以上,能对2500米以外的目标进行射击。
“BOSS,老大让你去。”小杰克稚气的脸庞上皮肤是黑红色的,因为沙漠里的暴晒。
自从伊战中齐昂给了这孩子一颗完整的子弹,并非了结他的性命,这个声称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的小鬼就执意要永远追随齐昂,并且称呼他为BOSS,而不是老大,哥哥,或者其他什么名称。无可奈何之下,齐昂只得把他交给曾经的教官汤姆森,因为接下来的四年可不能带着个孩子在身边。
“他们要出发了吗?”齐昂漫不经心的擦拭着狙击枪钢制的外壳,“我要等他出